戴瑶的指尖刚触上门环，金属凉意便顺着防护服的缝隙钻进来，冻得她后颈发紧。
门楣上的铜铃突然齐鸣，像有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耳膜，她踉跄一步，后腰重重撞在汉白玉阶上——这疼意却让她眼眶发热，因为这台阶的弧度，和许殇在她梦里描摹过的分毫不差。
"归乡者，启封钥。"鬼文在门环上流动的瞬间，轮回之心在内袋里炸出灼热的光。
戴瑶倒抽一口冷气，那股热流顺着血管窜到指尖，竟让她隔着手套就撕开了门环上的锈迹。
朱漆大门"吱呀"裂开一道缝，陈腐的檀香裹着熟悉的鬼火凉意涌出来，她甚至闻到了许殇常伴左右的冷梅香——是他，一定是他。
"戴小姐！"阿星的呼喊被舱门隔绝在身后，她回头看了眼飞船舷窗里那张惨白的脸，指节抵了抵耳麦："倒计时二十分钟。"说完便猫腰钻进门缝，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震得头顶的星尘簌簌落进她发间。
冥宫的主殿比许殇描述的更逼仄。
戴瑶的靴子碾过满地碎玉，月光从穹顶裂缝漏下来，照见中央祭坛上刻着的轮回图——和她怀里的轮回之心纹路完全重合。
她刚要取出那颗泛着银辉的宝石，殿外突然传来山崩似的轰鸣。
"轰——"
戴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地府封印崩解时锁链断裂的闷响。
她攥紧轮回之心冲向殿门，却在门槛处被一道幽蓝光墙拦住。
光墙里浮着许殇的脸，他的神骨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鲜血顺着锁链滴在封印阵上，将"镇"字最后一笔染成刺目红。
"许殇！"她扑向光墙，掌心被灼得冒烟，"你撑住！我这就——"
"别过来。"许殇的声音带着血锈味，他抬起头，瞳孔里翻涌着黑雾，"封印核心的裂缝......放出来的不是怨灵，是当年背叛我的......"他突然剧烈咳嗽，鬼将们跪成一片的身影在光墙里摇晃，"走，戴瑶，带着轮回之心离开这里——"
"闭嘴！"戴瑶吼出声，眼泪砸在光墙上，溅起细碎的星光。
她抹了把脸，转身冲向祭坛，"你忘了我是遗迹猎人？
解封印这种事，我最擅长。"
轮回之心嵌入祭坛的瞬间，整座主殿开始震颤。
戴瑶跪在地上，看着宝石与刻痕完美契合，耳边响起阿伯教她的古咒："双魂共鸣，以心为引，封天地之怒，镇阴阳之隙。"她念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舌尖滚过烧红的铁，"许殇，你说过骨笛是你肋骨做的......现在，该我把心跳分给你了。"
光墙里的许殇突然抬头。
他胸前的神骨裂痕中渗出金光，那些原本要撕碎他的锁链"咔嚓"崩断，黑雾被金光逼退成细流。
戴瑶看见他伸手按住胸口，瞳孔里的混沌逐渐褪去，露出她熟悉的墨色："瑶瑶......是你？"
"是我！"戴瑶的手按在祭坛上，能清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共鸣——她的心跳，许殇的心跳，还有轮回之心的脉动，三重节奏叠成同一拍。
殿外的轰鸣渐弱，光墙里的场景变得清晰：许殇站在崩解的封印核心前，脚下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鬼将们震惊地抬头，连空中翻涌的黑雾都凝成了静止的云。
"这是......"许殇抬起手，指尖掠过一道金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看见远古战场，看见自己手持骨笛站在尸山血海上，看见一个穿红裙的女子笑着将轮回之心塞进他手心："战神，这是我欠你的，用生生世世来还。"画面闪回，红裙女子的脸逐渐和戴瑶重合，他喉结滚动，"原来......原来你是......"
"仪式完成。"
苍老的声音从殿角传来。
戴瑶转头，看见白须白发的阿炎从阴影里走出，他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正是当年守护宝藏时的模样。"轮回之心认主，双魂共鸣镇封，"他冲戴瑶拱了拱手，"地府千年劫数，今日得解。"
"阿炎？"戴瑶站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就是地府旧人，"阿炎的目光掠过光墙里的许殇，"当年跟着战神守封印，后来被封进遗迹......现在封印重固，老仆该回去当差了。"他转身要走，又回头冲戴瑶笑，"戴小姐，您比那些贪财的猎人可爱多了。"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戴瑶拉开门，阿星跌跌撞撞冲进来，他额角渗着血，手里攥着她的探测器："我没启动自毁！
刚才引力场突然稳定了，我跟着导航找过来......戴小姐，这地方的能量波动......"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了光墙里的许殇——那个传说中被封印的地府战神，此刻正一步步向光墙走来。
"你是阿星？"许殇的声音透过光墙传来，他的锁链已全部崩断，神骨裂痕处流转着金光，"当日在试炼场，是你护着瑶瑶从怨灵群里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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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的脸瞬间涨红："那、那是我该做的！
我之前......之前不该质疑您和戴小姐......"
"即日起，你是地府新的信使。"许殇抬手，一道金光没入阿星眉心，"负责传递阴阳两界的消息。"
"谢、谢战神！"阿星扑通跪地，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戴瑶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她转身看向祭坛，轮回之心的光已经暗下去，只剩下微弱的银辉。
许殇的身影从光墙里走出来，他的指尖还沾着血，却轻轻抚上她的脸："疼吗？"
"疼什么？"戴瑶吸了吸鼻子，"刚才撞台阶的时候？"
"不是。"许殇的拇指抹过她眼角的泪，"是用轮回之心的时候。
双魂共鸣需要分担我的痛苦，你瞒不过我。"
戴瑶突然笑了。
她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心口："我以为我只是为了财富而来......可现在我发现，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的一切。"
许殇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收紧手臂，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冒险。"
夜色渐深时，冥宫的铜铃又轻轻响起来。
戴瑶靠在许殇肩头，看着星云中的宫殿重新隐入黑暗。
阿星在不远处调试探测器，阿炎的钥匙串声渐渐消失在殿后。
她摸了摸颈间的骨笛，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记忆里的红裙女子......"
"来日方长。"许殇吻了吻她发顶，"先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第二天清晨，戴瑶站在"冥渊试炼"的报名点前。
阳光穿过星际港的穹顶，在她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
报名处的全息屏上，"仅限地府认可者参与"的字样闪着金光，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轮回之心，转头对刚走过来的许殇笑："这次试炼，说什么你都不许偷偷替我挡危险。"
许殇挑眉："那要看某人是不是又要抢在我前面冲进危险里。"
报名点的机械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地府战神及轮回之心持有者，自动通过资格审核。"
戴瑶挽住他的手臂，看着全息屏上跳出的"试炼时间：三日后"，嘴角扬起狡黠的笑——这次，不管前面有什么，他们都要一起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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