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殇踏出火焰山的瞬间,戴瑶的探测仪在掌心烫得惊人。
红光剑形北指的方向,冰山的轮廓像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刺向星幕,寒风裹着碎冰碴子刮过她的脸颊,冻得后槽牙直打颤。
"冰之谷。"阿星的声音比风还抖,指尖掐进掌心的老茧里——那是昨日阿古派人用鬼钉扎出来的印记,"跟...跟随寒风走,别回头。"他不敢看许殇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余光瞥见戴瑶腰间的星链终端,又迅速低下头,鞋尖碾碎一块冷却的火岩。
许殇却没接话。
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攥紧,鬼纹从额间蔓延到手腕,血色战旗纹路里溢出一缕幽蓝——那是冰属性能量的波动。"风里有东西。"他侧过脸,鼻尖几乎要碰到戴瑶冻红的耳垂,"不是自然寒气,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幻阵引动。"
戴瑶刚要问,通讯器突然在腰间炸响。
阿勇的声音带着破空声,显然是边跑边说:"戴小姐!
议事厅的议案堆里发现一卷密令,说将军通敌影界!
现在已经被阿古的人抄了十份,往各城传送了!"
她瞳孔骤缩,指尖在星链终端上翻飞调出历史记录。
许殇的签名模板浮现在光屏上,对比密令末尾的"许殇"二字,笔锋转折处多了道刻意的顿笔——那是阿古的心腹师爷才有的习惯,去年戴瑶在黑市拍卖会上见过他伪造星舰所有权书。
"封锁所有传送节点。"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谷的风,"让阿花带民众代表去议事厅现场,我用星链直播比对过程。
阿勇,你去把原始密令抢回来,别让他们毁证据!"
"是!"通讯器里传来铠甲碰撞声,阿勇的脚步声渐远,只剩风声里一句闷哼,"就算被砍了手,也给您把密令抢回来。"
许殇伸手按住她发凉的手背:"我陪你——"
"不用。"戴瑶反手握住他掌心的温度,探测仪红光突然暴涨,在两人之间映出冰谷的全息投影,"试炼不能停,否则阿古会说你心虚。
我处理谣言,你闯冰谷。"她踮脚快速亲了下他唇角,"记住,你背后有我。"
许殇的鬼纹突然亮得刺眼,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发顶:"等我回来,给你看冰谷最深处的冰晶玉髓。"
冰谷入口的寒气瞬间裹住他的玄衣。
戴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白雾里,转身时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光屏上,阿古的私人飞舰正从西边逼近,甲板上站着十几个扛着摄魂幡的鬼差。
"来得正好。"她勾了勾唇,指尖按在星链的直播键上,"让全地府看看,谁才是跳梁小丑。"
冰谷里的白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许殇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就裂开蛛网似的纹路,寒风卷着碎冰擦过他的脸,在颈侧划出细小的血珠。
他忽然停住,面前的冰墙里映出一道影子——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跪在鬼帝棺前,手中的战神戟被阿古一脚踩进冰里。
"你护不住鬼帝。"幻象开口,声音是阿古的,"你护不住旧部,护不住地府,连身边的女人都会被影界抢走。"
第二面冰墙浮现,是阿勇被锁在刑架上,浑身是血:"将军,他们说您通敌......"
第三面冰墙里,戴瑶倒在血泊中,探测仪碎成零件,她的手指还保持着按向他的姿势,眼神里全是不甘。
许殇的鬼纹开始扭曲,他伸手触碰最近的冰墙,指尖却穿透了幻象——那冰墙里的"戴瑶"突然笑了,声音是阿翁的:"放弃吧,你根本不配做战神。"
他闭了闭眼,耳边响起戴瑶在火焰山前说的话:"我信你。"又想起她举着秘典冲他笑的样子,发梢还沾着火星。
鬼纹突然重新凝结成战旗形状,他抽出腰间半透明的鬼刃,刀刃上流转着冰火交织的光。
"我已不再迷茫。"他低喝一声,鬼刃劈向最近的冰墙。
冰墙碎裂的瞬间,无数冰晶炸成光点,露出后面真正的冰道——尽头处,一块拳头大的冰晶悬浮着,里面封印着半枚星链碎片。
而在冰谷外三公里的旧势力据点里,阿勇贴着墙根摸到后窗。
他摸出戴瑶给的解链器,正准备撬锁,忽然听见屋里传来阿古的笑声:"等许殇被幻象困死,冰谷的试炼干扰计划就成了......"
阿勇的手指骤然收紧,解链器在掌心压出红印。
他望着窗内晃动的人影,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微型摄录仪——戴小姐要的证据,他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带回去。
阿勇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解链器的握柄里。
后窗的铁锁在工具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窗内阿古的笑声突然拔高:"等许殇被幻象困死,冰谷的试炼干扰计划就成了......再让影界的人混进最后一关,布下灵魂吞噬阵——"
"咔嚓。"锁芯崩开的轻响被风声卷走。
阿勇猫腰钻进屋内,霉味混着熏香刺得他鼻子发酸。
正中央的檀木桌上堆着一摞密卷,最上面那张泛黄的羊皮纸赫然印着"试炼干扰计划"六个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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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怀里的微型摄录仪,手指刚要按下开关,门外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
"大人,该去冰谷外围巡查了。"
阿勇的呼吸瞬间凝在喉咙里。
他反手扯下腰间的黑布蒙住脸,整个人贴进墙角的阴影里。
门被推开的刹那,他瞥见说话的是阿古的亲卫队长,腰间鬼头刀的寒光扫过桌面——那叠密卷正躺在月光能照到的位置。
"慌什么?"阿古的身影晃进来,油亮的发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许殇那小子早被幻象困在冰墙里了,等他被自己的心魔耗死......"他的手指重重拍在密卷上,"这最后一关的灵魂吞噬阵,才是要他命的杀招。"
阿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戴瑶说过,要拿到能钉死旧势力的铁证,此刻羊皮纸上的字迹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影界"、"灵魂吞噬阵"、"抹杀许殇",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钉子扎进他心口。
亲卫队长转身的瞬间,他猛地窜到桌前,抓起最上面三张密卷塞进怀里,转身时手肘撞翻了烛台。
"什么人?"
火焰腾起的刹那,阿勇撞开后窗跃了出去。
冷风灌进衣襟,他能听见身后的喊杀声像潮水般涌来,怀里的密卷被他压得发烫。
大腿突然一痛,一支淬毒的飞镖扎进肌肉,他咬着牙扯下飞镖,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戴小姐要的证据,就算把命搭进去,也得带回去。
同一时刻,地府议事厅的穹顶下,阿花攥着星链终端的手在发抖。
光屏上还定格着戴瑶直播比对签名的画面:伪造密令的顿笔与阿古师爷的字迹重叠成刺眼的红,整个地府星网的弹幕正在疯狂刷屏——"原来战神是被诬陷的!阿古才是幕后黑手!"
她想起三日前自己还跟着旧势力的人在街头喊"许殇通敌",想起戴瑶站在冰谷前对许殇说"我信你"时,眼里的光比星幕还亮。"真正的战神,不该死于流言。"这句话突然从她喉咙里滚出来,惊得她自己都一颤。
议事厅的水晶灯突然亮起。
阿花踩着绣着鬼蝶的布鞋冲上台阶,发间的银饰撞出清脆的响:"我见过许将军带兵守城门!
去年雪灾时他亲自背老人去医馆,鬼面甲上还沾着血!"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像一根刺扎进人群里,"那些说他通敌的,敢不敢像戴小姐这样把证据摆出来?"
原本沉默的民众开始交头接耳。
有个抱孩子的妇人抹了把眼泪:"我家阿弟被影界抓去时,是许将军带人抢回来的......"卖茶汤的老汉敲着铜壶:"要我说,阿古那老匹夫才该查查!"议论声像滚雪球般越涨越高,阿古派来的喽啰试图喝止,却被人群推得踉跄后退。
冰谷深处,许殇的鬼刃劈开最后一面冰墙。
冰晶炸裂的银光中,一枚鸽蛋大小的蓝水晶悬浮在半空,表面流转着霜花般的纹路——那是"霜之心",试炼的通关凭证。
他伸手触碰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幼年时,鬼帝摸着他的头说"这是你先祖用冰魄凝练的护心镜";成年后,战神戟第一次染上敌血时,霜之心在他心口发烫;被诬陷那晚,阿古的匕首刺进他后背,霜之心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许殇低笑出声,指腹抚过水晶上的细纹,冰凉的能量顺着指尖涌进经脉,被封印的力量开始松动。
他将霜之心收进怀里,转身走向冰谷出口,却在踏出门的瞬间顿住——
血色的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许殇仰头看向天际,血珠砸在他脸上,带着腐肉般的腥气。
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像是某种远古凶兽被惊醒时的咆哮,震得冰谷的冰棱簌簌坠落。
他握紧腰间的鬼刃,鬼纹在额间亮起刺目的红光——这血雨里,有影界的味道。
"你竟敢闯到这里!"
阴冷的声音裹着血雨劈来,许殇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血雨中逐渐清晰的身影,那是个穿着墨绿锦袍的男人,眉骨处纹着影界特有的锁链图腾——正是阿古口中的"影界使者"。
而在男人身后,阿古的飞舰正破云而来,甲板上的摄魂幡猎猎作响,幡面绣着的骷髅眼泛着幽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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