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测仪屏幕上的血色文字还在闪烁时，戴瑶后颈的汗毛已经根根竖起。

    许殇的鬼火“轰”地炸开，在两人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屏障，鬼面刀的刀鸣混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像根钢针刺进耳膜。

    “总部外围！”戴瑶抓过身侧的战术背包，探测仪被她塞进内层暗袋时，指尖还能触到仪器表面异常的灼热。

    许殇的手掌按在她后背，带着鬼气的温度透过防护服渗进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七波袭击者。”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刃，“用的是改装过的脉冲枪——但枪膛里混着冥气。”

    通讯器突然炸响，是留守总部的阿星带着哭腔的喊：“戴姐！南门被炸开了！阿虎哥往运输舱跑，阿强说要锁物资库，阿文……阿文说这是你引的祸！”

    戴瑶的瞳孔骤缩。

    她拽着许殇冲进走廊时，正撞上跌跌撞撞的阿虎——那男人的防护服被划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肉，脸上的恐慌几乎凝成实质：“他们、他们开枪前喊的是‘清剿余孽’！戴瑶，我不干了，我要回蓝月星！”他试图挣开戴瑶的手，指甲在她腕上抓出红痕，“你和那鬼东西搅和，早晚会害死所有人！”

    “冷静。”许殇的鬼火突然缠上阿虎的脚踝，幽蓝火焰舔过伤口的瞬间，血珠竟凝在半空。

    阿虎的嚎叫卡在喉咙里，瞪圆的眼睛映着鬼火：“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止血。”戴瑶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盖过又一声爆炸。

    她指着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去203避难室，现在。”阿虎被她推得踉跄两步，却在看到许殇沉下来的脸色后，连滚带爬跑远了。

    “阿狼呢？”许殇突然侧头。

    戴瑶这才发现，原本该在后勤组的阿狼不见了——方才还见他蹲在墙角捣鼓通讯器，此刻只剩地上半块摔裂的光脑。

    “先救人。”戴瑶调出全息地图，指尖在闪烁的红点上快速移动，“阿星，带着医疗组去西翼；阿文，守住中央控制台——”

    “凭什么听你指挥？”阿文不知何时靠在转角，怀里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粒子枪，“三天前你说曝光财团能解决问题，现在呢？”他抬下巴指了指窗外——有穿黑色作战服的身影闪过，枪火在玻璃上炸开蛛网纹，“真正的敌人？你早知道会这样？”

    戴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探测仪的嗡鸣，那仪器在暗袋里一下下撞着她的肋骨，像在催促什么。

    “如果我知道，”她扯下耳麦扔给阿文，“就不会让他们摸到总部外围。”

    许殇突然抓住她的胳膊，鬼面刀的刀身泛起青黑。

    “冥气浓度在升高。”他的指尖抵在她后颈的定位芯片上，“跟我来。”

    他们冲进监控室时，全息屏上的画面让戴瑶倒抽冷气——三个熟悉的身影正被黑衣人们押着往运输舱走，其中一个是负责维修探测仪的老周。

    “他们怎么会……”

    “阿狼的通讯记录。”许殇调出阿狼的光脑碎片，勉强恢复的信息里，“目标已锁定”“清除不稳定因素”的字眼刺得人眼睛疼，“他是内应。”

    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长鸣。

    戴瑶的终端弹出阿星的紧急通讯：“戴姐！阿虎哥没去避难室，他往废弃仓库跑了！那边有……有好多发光的链子！”

    “陷阱。”许殇的鬼火在掌心凝成箭头，“冥锁，专门困活人的。”他扯下戴瑶的战术绳扔过去，“带无人机，我去引开他们。”

    戴瑶攥着战术绳冲进电梯时，能听见许殇的鬼面刀劈开金属的声响。

    她调出无人机视角，画面里阿虎正被泛着幽光的锁链缠在废弃仓库的钢架上，锁链每收紧一分，他的惨叫声就高一分。

    “坚持住！”她按下无人机的切割功能，激光束刚碰到锁链，那锁链突然暴长，“叮”地缠住了无人机的螺旋桨。

    “操！”戴瑶摔开终端，抄起腰间的爆破弹冲进去。

    阿虎的脸已经憋成紫色，锁链正往他嘴里钻。

    她甩出爆破弹的瞬间，许殇的鬼火从背后涌来，将锁链烧成灰烬。

    “救、救出来了？”阿星带着救援队冲进来时，戴瑶正给阿虎做心肺复苏。

    男人吐出一口黑血，颤抖着抓住她的手：“那些人……他们喊许殇的名字……说要‘血祭战神’……”

    仓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戴瑶扯着阿虎往出口跑，余光瞥见许殇站在阴影里，鬼火在他眼底翻涌成两团漩涡。

    他的声音像从地底挤出来的：“是冥卫，地府最早的暗卫部队。他们本该在十万年前的封印里……”

    “先回总部！”戴瑶拽着他的手腕，“幸存者都在203，我要知道失踪的人去哪了。”

    203避难室的门刚关上，阿文就撞开人群挤过来。

    他的粒子枪没开保险，但枪口虚虚指着戴瑶的胸口：“老周他们是跟着你进过地府遗迹的，阿狼是你招的后勤，现在连袭击者都喊着许殇的名字——”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淬了冰的刀，“你凭什么认为，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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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瑶的探测仪在暗袋里再次震动。

    她望着阿文眼底的怀疑，又转头看向许殇——他正盯着墙上的星图，鬼火在指尖明明灭灭，像在描摹什么古老的纹路。

    真正的敌人，才刚刚醒来。

    这句话突然在她耳边炸响。

    阿文的粒子枪在幽黄的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枪口虽未上保险，却像根烧红的针戳在戴瑶心口。

    避难室里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清晰——有伤员压抑的抽气，有阿星调试光脑的轻响，还有许殇鬼火燃烧时细不可闻的噼啪声。

    “普通劫掠？”戴瑶扯下战术服领口的探测仪，全息投影在众人头顶展开。

    橙红色的能量波动图如活物般扭曲，“看这个脉冲频率。”她指尖划过投影里重叠的波峰，“他们第一枪炸断南门的防御网，第二枪封死运输舱的反导系统，第三枪——”她突然放大某段波形，“精准打穿了老周所在的维修间通风口。”

    阿文的喉结动了动，粒子枪微微下垂。

    有队员凑过来看投影，倒吸冷气：“这是……提前计算过防御漏洞？”

    “他们甚至知道老周今天会去修探测仪。”戴瑶的声音沉下来，探测仪在她掌心发烫，“三天前只有后勤组知道维修日程——而后勤组的阿狼，现在失踪了。”

    人群里响起细碎的议论。

    阿虎裹着止血绷带从角落挤出来，声音还带着哭腔：“那、那他们喊的‘血祭战神’是啥意思？跟许殇有关？”

    许殇一直靠在避难室的金属墙上，鬼火在他指尖凝成幽蓝的小球。

    闻言他抬眼，鬼火突然炸裂成半透明的鬼面，在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冥卫是地府暗卫，只听令于战神。”他的声音像刮过墓碑的风，“十万年前封印大战后，他们本该随我一起被封在地府最深处。”

    “所以是有人解封了他们。”戴瑶接过话头，探测仪的嗡鸣与她的心跳共振，“而这个人，想让他们找到你——或者，找到你身上的东西。”

    许殇的鬼面刀突然出鞘半寸，刀鸣混着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阿文后退半步，粒子枪彻底垂了下去：“算我错。现在怎么办？”

    “要物资。”戴瑶的终端突然震动，是阿星发来的消息：“戴姐，仓库损失统计出来了，脉冲枪弹药剩三成，医疗剂只剩半箱。”她抬头看向人群里的阿强——那胖子正缩在墙角啃压缩饼干，油光蹭在战术服上，“阿强，你在黑市有渠道，能调补给吗？”

    阿强的小眼睛突然亮起来。

    他抹了抹嘴，慢悠悠站起身：“调是能调，可现在星区戒严，运输船过个虫洞都要交保护费……”他拖长了音调，“三倍价，现金。”

    “三倍？”阿星拍着光脑站出来，“上个月你卖我们能量块才——”

    “上个月没打仗啊。”阿强摊手，目光扫过戴瑶，“再加个独家合作契约，以后你接的所有遗迹任务，物资都得从我这儿出。”他从战术服内袋摸出光脑，投影出一份闪烁着红章的文件，“签了，半小时内就能让运输船进星区。”

    戴瑶盯着那份契约，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能看见文件末尾的陷阱——违约金是她所有资产的三倍，足够让她下半辈子给阿强当牛做马。

    但探测仪在她掌心烫得厉害，那仪器的震动频率与废弃仓库的冥锁、袭击者的脉冲枪完全吻合，像在催促她必须尽快行动。

    “签。”她突然笑了，接过阿强的光脑按了指纹，“但我要先看看货单。”

    阿强的肥肉堆起笑纹，正要说话，戴瑶已经转身对阿星使了个眼色。

    少年立刻低头捣鼓光脑，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他知道戴瑶最擅长“先答应再拆台”，上回被黑商坑了矿石，就是靠他黑进对方物流系统截了货。

    “阿狼呢？”许殇突然开口。

    众人这才发现，自打进了避难室，那个总缩在角落捣鼓通讯器的后勤员就没再出现过。

    戴瑶的探测仪突然剧烈震动，震得她几乎握不住——仪器屏幕上，一串乱码正疯狂滚动，最后凝成一行血字：【猎物在追踪猎人】。

    “他在通风管道。”许殇的鬼火突然窜向天花板，幽蓝火焰舔过金属网格的瞬间，管道里传来重物跌落的闷响。

    阿狼摔在地上，通讯器还贴在耳边，他抬头看见众人，瞳孔骤缩成针尖。

    “老大，他们发现——”

    “啪！”戴瑶的战术靴碾碎了他的通讯器。

    阿狼的脸瞬间煞白，却在看见许殇一步步逼近时，突然笑了：“你们以为能查到什么？阿幽大人说，越靠近真相——”

    许殇的鬼火裹住他的喉咙。

    阿狼的话戛然而止，眼珠凸起如铜铃。

    戴瑶蹲下来扯过他的光脑，快速翻找通讯记录——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十分钟前，对方id是乱码，但备注是两个字：【大人】。

    “阿幽。”戴瑶念出这个名字，探测仪的震动突然变成蜂鸣。

    她抬头看向许殇，后者的鬼火已经熄灭，眼底却翻涌着暗潮：“地府古籍里，阿幽是……封印战神的主谋之一。”

    避难室的警报突然切换成急促的短鸣。

    阿星的光脑弹出新消息，他抬头时脸色发白：“戴姐！探测仪的新信号源定位了——是废弃星区的07号遗迹。”他放大全息地图，一个闪烁的红点在星图边缘跳动，“信号强度显示，那里至少有一百人。”

    戴瑶摸出探测仪，仪器屏幕上的红点像滴新鲜的血。

    她看向许殇，后者已经握紧了鬼面刀，刀身泛起青黑的光。

    “该去会会这位‘大人’了。”她说。

    探测仪在她掌心发烫，仿佛能穿透皮肤，烫到她的骨血里。

    而在星图边缘的07号遗迹，某个被金属封死的地下基地中，数十个监控屏幕同时亮起，映出戴瑶的脸。

    “终于来了。”阴影里的男人放下光脑，指尖摩挲着桌上的青铜印——那印上刻着“冥”字，被血沁得发亮，“把战神的魂火引到封印核心，再让遗迹猎人当祭品……”他低笑出声，“十万年了，这场戏，该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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