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中心的应急灯亮起时,戴瑶的后颈已经被冷汗浸透。
终端屏幕上的红色警告像团烧不尽的火,将"账户冻结"四个字烙进她视网膜——三小时前刚到账的五百亿,此刻正躺在被锁死的数字牢笼里。
"戴小姐?"陈老的声音带着歉意,"制裁条款触发条件是'存在重大金融风险',他们联合了十二家投资公司..."
戴瑶猛地扯下耳麦。
窗外传来的喧哗声像潮水般涌进来,她看见广场上攒动的人头,阿花的尖嗓子穿透声浪:"上个月说要建学校,这个月说要通星轨,现在连买菜钱都取不出来!
复兴计划?
骗鬼呢!"
广场中央的全息屏突然炸开幽蓝的光。
戴瑶眯起眼——是许殇。
他踩着碎裂的汉白玉台阶跃上高台,玄色战衣下摆翻卷如浪,发间鬼鳞冠折射出冷光。
人群的谩骂声戛然而止,像被无形的手掐断。
"安静。"许殇的声音比冥河底的冰更沉。
他屈指一弹,掌心腾起幽绿鬼火。
地面轰然裂开蛛网状纹路,碎砖石子被鬼火托着浮到半空,"若觉得被欺骗,现在可以朝我扔石头。"
阿花攥着皱巴巴的存款单,指尖在发抖。
她张了张嘴,却见许殇抬手接住一块飞石——那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扔的,石头裹着糖纸。
他将石头轻轻放在台边,目光扫过人群:"我许某的命,能抵你们所有人的存款。"
广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风过檐角的铜铃。
戴瑶望着全息屏里的背影,喉头发紧。
她摸出发间鬼火,幽蓝火焰在掌心跃动,像在应和远处那个男人的心跳。
"陈老,查制裁发起方。"她转身抓起光脑,"阿财的投资联盟?
我要他们的资金流向明细,五分钟内。"
陈老的光脑立刻弹出数据流。
戴瑶的指甲掐进掌心——果然,阿财上周刚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质押给"星环资本",而星环的董事会名单里,赫然有阿古的名字。
那个总在复兴计划听证会上摔杯子的旧势力破坏者,终于按捺不住了。
"找林律。"她快速翻着通讯录,"星际金融法那本活字典,就算在休眠舱里也要给我挖出来。"
林律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十分钟后。
老头的白头发炸成鸡窝,显然刚被从休眠中拽醒:"小戴啊,制裁条款要反制,得在七十二小时内证明偿还能力。"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要么拿出硬通货,要么有稳定现金流。"
戴瑶的目光突然亮了。
她想起实验室里阿星熬红的眼睛——三天前那家伙举着能源核心欢呼,说转化率能达到317%。
她抓起终端拨通实验室专线:"阿星,把你那堆宝贝擦干净,半小时后我要带投资人过去。"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刺破黑暗时,阿星正趴在操作台上打盹。
他怀里抱着枚菱形晶体,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
听见推门声,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眼镜滑到鼻尖:"戴...戴姐?
现在凌晨三点!"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戴瑶扯下他脖子上的工作牌当镇纸,"我要你把这三个月调试的能源核心,挑五枚最稳定的。"她指腹划过晶体表面,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能现场演示吗?"
阿星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舰推进器。
他套上防辐射服,手指在操作台上翻飞:"上周刚测过,转化率319.7%!
比联邦标准高87个点!"控制台亮起时,晶体突然发出嗡鸣,实验室的备用电源竟被直接激活——原本暗着的顶灯次第亮起,连墙角积灰的咖啡机都开始冒热气。
"直播。"戴瑶对着光脑比了个手势,"星际公共频道,现在。"
当能源核心的转化率数据出现在全星际观众眼前时,交易大厅的喧哗声几乎掀翻穹顶。
戴瑶站在实验室透明观景窗前,看着光屏上跳动的竞拍数字:"起拍价三千万星币,每次加价不低于百万。"
"五千万!"
"八千万!"
"一亿!"
阿星攥着防护面罩的手在发抖。
他看见戴瑶的影子被强光拉得很长,像把锋利的刀——那是三个月前,她蹲在实验室废墟里,用激光切割器帮他挖出被压碎的仪器时的样子。
"成交。"戴瑶敲下确认键时,终端弹出到账提示。
她望着账户里突然跃动的数字,鬼火在发间烧得更旺了。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广场上的人群不知何时散了,只剩许殇还站在高台上,背影像座未倒的碑。
"许殇。"她拨通通讯,"调十个鬼卫。
阿星团队需要去边境贸易站,带着剩下的能源核心。"
通讯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铠甲摩擦的轻响:"我亲自带队。"
戴瑶望着实验室外逐渐亮起的晨光,突然笑了。
她把能源核心揣进怀里,温度透过衣服熨着心口——这团光,足够烧穿所有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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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殇的玄色战衣被星轨风掀起一道猎猎的弧。
他骑在骨龙背上,指尖鬼火在暗紫色天幕下明明灭灭——这是地府特有的"引魂灯",能照见三公里内活人的心跳。
队伍刚转过第三道陨石峡谷,那簇幽绿突然剧烈震颤,像被扔进热油的火星。
"停。"他声音压得极轻,骨龙却立刻收住前蹄。
后方载着能源核心的悬浮车应声刹停,阿星从车窗探出头,眼镜片上还沾着实验室的机油:"许...许将军?
前面除了碎石什么都没有啊——"
话音未落。
左侧山体突然炸开漫天碎石。
十二架改装过的星盗飞行器裹着硝烟冲出来,机腹的激光炮正对着悬浮车的能源舱。
驾驶座上的鬼卫刚要拔剑,许殇已抬手按在他肩甲上:"退到我身后。"
他的瞳孔在瞬间泛起血色。
那些飞行器的航线早被他在三小时前算死——阿古的人总爱用"声东击西"那套老把戏,前天截获的加密通讯里,"月蚀峡谷"四个字被重复了十七次。
许殇屈指一弹,引魂灯的幽绿骤然暴涨,在峡谷两侧凝成两堵鬼火墙。
"放。"他说。
第一架飞行器刚触到鬼火墙,机舱就爆出刺目的蓝焰。
那不是普通火焰,是能灼烧魂魄的"业火"——地府战神的传承里,藏着旧势力最害怕的东西。
第二架飞行器试图转向,却见许殇抬手捏碎枚骨哨,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骨手,将飞行器的推进器死死攥住。
"报...报告!
动力系统被鬼气腐蚀了!"驾驶员的尖叫从通讯器里炸出来。
许殇翻身跃下骨龙。
玄色战衣扫过地面时,所有鬼火突然凝成锁链,"咔嚓"穿透飞行器的驾驶舱。
他站在还在冒烟的残骸前,指尖抹过舱门上的纹路——是阿古私军的标志,银蛇缠绕的骷髅。
"清剿。"他对身后的鬼卫颔首,"顺着这些线索,把阿古在边境的七个据点都烧了。"
骨龙的长鸣撕开天际时,戴瑶正站在阿财的私人星舰会客室里。
她的高跟鞋跟敲在合金地板上,每一声都像在丈量对方的耐心。
阿财端着悬浮杯的手顿了顿,杯里的星露酒晃出半圈涟漪:"戴小姐,我昨天刚收到联邦的风险评估报告,地府的信用等级..."
"所以我带来了这个。"戴瑶将光脑拍在桌上。
全息投影弹出的瞬间,阿财的瞳孔缩成针尖——那是能源核心的实时转化率数据,321.5%的数字正在跳动,"阿财先生投资过二十八颗资源星,应该知道,能把恒星能转化率提升80%意味着什么。"
她倾身向前,发间鬼火映得眼尾发亮:"未来三年,地府能源出口的优先认购权,我分你三成。"
阿财的指节抵着下巴,喉结动了动。
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是他的助理捧着最新的交易数据:"先生,刚才那五颗能源核心在黑市已经炒到三亿一颗了..."
戴瑶看着阿财耳尖泛红的模样,心里冷笑——这个总把"风险"挂在嘴边的投资人,眼底的贪婪早把算盘拨得噼啪响。
她乘胜追击:"你现在看到的不是地府,是个连能源管道都没铺全的超级市场。
等星轨通了,学校建了,这些人要吃饭要取暖要开星舰,哪一样离得开能源?"
阿财的钢笔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他突然抬头:"如果我现在注资,需要承担多少坏账风险?"
"零。"戴瑶抛出份电子合同,"所有投资都绑定能源收益,你拿不到分红的话,我把实验室拆了卖废铁赔你。"
助理的光脑突然震动。
他凑到阿财耳边说了句什么,阿财的脸色瞬间从红转白:"联邦金融署把地府列进高风险黑名单了?"
戴瑶早料到会有这一手。
她摸出终端,在阿财震惊的目光中打开直播:"所以,我决定成立'地府发展基金'。"她的声音通过星际公共频道扩散,"最低认购额一万星币,最高不设限。
今天认购的,额外送能源核心的参观券。"
终端提示音几乎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戴瑶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个体投资者最吃"参与感"这一套,昨天在广场听许殇说话的老头老太太,此刻正举着养老钱往基金里砸。
三小时后,当"百亿"的到账提示弹出时,戴瑶的后颈终于不再冒冷汗。
她靠在星舰的观景窗前,望着下方蓝紫色的地府星,鬼火在发间烧得像团小太阳。
但通讯器的震动让这抹暖意瞬间冷却。
是陈老的紧急通讯,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戴小姐,阿古的人在论坛发了段视频...说您上周见的那个'机械商人',其实是星际军火商..."
戴瑶的瞳孔骤缩。
她点开链接,画面里是个模糊的身影——确实是她,在边境星的机械市场,和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说话。
视频配文刺目:【地府复兴计划?
戴瑶要拿我们的钱买军舰!】
评论区已经炸成一片。
"难怪许殇总带着鬼卫!"
"他们是不是要把我们当炮灰?"
"退钱!我要退钱!"
戴瑶捏紧终端,指节发白。
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星轨灯,突然听见通讯器里传来许殇的声音:"我在清剿阿古据点时,找到些有意思的东西。"他的语气沉得像块铁,"关于那个'军火商'的真实身份..."
戴瑶深吸一口气。
鬼火在她掌心腾起,将视频里的谎言烧成灰烬。
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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