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非得磨一磨她这不管不顾的性子不可。
凤倾城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
看来不能与他硬碰硬。哪怕心中万般不愿,她还是轻声开口:“素素,你先下去休息,等天亮再过来。”
陈素素退出房间后,室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凤倾城忽然心念一转,想要扳回一城,“谢知遥……”
“嗯?”
“我……想出恭,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她声音渐低,似是有些难为情。
“……”方才还气势逼人的男子,霎时被这句话闹得满脸通红。
“出…出恭…好,我扶你。”谢知遥急忙上前搀扶,脚步竟有些慌乱。
凤倾城眸光微动,顺势倚靠在他臂弯中,任由他扶着走向屏风后的净室。
谢知遥的手扶在她腰间,指尖难以自抑地微微发颤。
他刻意低着头,视线紧锁在她翩跹的裙摆上,不敢有半分偏移,耳根却红得仿似要滴出血来。
凤倾城偎在他怀中,清晰听见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先前被压制的那份羞恼渐渐消散,她唇角不着痕迹地弯起一抹浅笑。
她故意放慢脚步,软声道:“慢些,靖安,我后背疼。”
“好,好。”谢知遥连声应着,扶住她的手臂明显一僵。凤倾城心下了然。
水柔穿石,风柔卷尘,化柔为勇,可破艰难险阻。
既然硬碰硬不是对手,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谢知遥立在屏风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窸窣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方才勉强压下的邪火又隐有窜起之势。
他用牙齿抵住自己的舌尖,狠狠咬了一下,暗忖:“谢知遥,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可不能做那衣冠禽兽,刚才那般只是为了警告她一下罢了……”
可理智再清醒,身体却不受他控制,他又想去冲冷水澡了。
片刻后,凤倾城的声音轻轻传来:“好了。”
谢知遽然转身,快步上前搀扶,却在触到她手臂时不慎擦过那排齿印。
凤倾城轻轻地“嘶”了一声,他顿时慌了神:“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小心些……”
“现在知道怕我疼了,方才干嘛去了……”她低声咕哝,那语调似埋怨又似娇嗔,听得谢知遥心头一颤。
这轻声埋怨落入他耳中,竟如同在吐蕃误食的催情药一般,令他血液奔涌、口干舌燥,浑身难受。
若不是她此刻伤势严重,他肯定立马拔腿就跑。太磨人了......
凤倾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旁人的反应,结果令她颇为满意。
被压制了大半夜的闷气,终于稍得缓解。
当凤倾城额间沁着细汗重新趴回床上时,谢知遥已是满头大汗、气息紊乱。
“靖安,”凤倾城仿若未觉,继续道:“你困不困?要不你把贵妃榻挪到床边来,陪我说说话?我后背疼......睡不着。”
拿捏人心,谁不会?你谢知遥只会霸王硬上弓,可我凤倾城却不屑用那般手段。
以往从未试过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今日正好拿来练手。
既然他想玩,她便奉陪到底——她凤倾城,从不怯战。
谢知遥神色一滞,心底是想拒绝的。今夜若再靠近她,到最后受折磨的肯定是自己
可说出口的话却成了:“好,那我这就挪过来。但你若是累了就得告诉我。发热之人,需得多休息。”
“嗯。”
待谢知遥将贵妃榻挪到床边,和衣躺下时,已近天明。
稍作歇息,他便该上朝去了。
凤倾城慢慢调整姿势,好让趴着的自己能与他视线相对。
“谢知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今晚的事,我不生你气。”才怪,不生你气是不可能的。
这男人,她以前怎没看出他还有如此霸道专横的一面?一言不合就堵她的嘴。
既然他要玩,此刻她便好好奉陪。
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凤倾城。横竖字据已签,这两年名义上她都是他的人。但究竟谁听谁的,谁又牵制谁,还得各凭本事。
“初一,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折腾了。”谢知遥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语气便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你想做什么,同我说。只要有理,我都会帮你去达成。我说到做到。”
“嗯,好,我听你的!”凤倾城乖巧地点点头,“你的字为什么是靖安?”
见她似是听进去了,他心下稍宽。
今日并非他存心要占她便宜、行那轻浮之举。
实是别无他法,不知究竟该如何才能让她听话,只得兵行险着。
虽手段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但看来……颇为奏效。
她怕这个便好。
“祖父希望我能够济世安民,做一个利国利民之人,故取了这个字。”谢知遥难得地享受着此刻二人之间的宁静与祥和。
“嗯,”凤倾城幽幽道,“其实我敲登闻鼓,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不顾一切。我只是觉得这世道……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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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去延州,包括筹措粮草,只是为了履行与珩王的结盟——他是我妹夫,他不能倒。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靖安?”她望进他眼底,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的未尽之言。
“若不是赵王先为难于我,我也不会找上珩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想跟你说的是延州。延州一役,我为了说服四方发兵驰援,是立过重誓的。”
谢知遥静默地听着,并未打断。
“谢靖安,我们不能这样——用人时趋之若鹜,不用时便翻脸无情。甚至还要治别人一家老小的罪。无论刘正生死,当日都是他第一个率兵驰援延州,以几千兵力牵制了党项上万骑兵。”
凤倾城以最澄澈的目光直视着他,让他看清自己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若战死,便是忠烈,可封忠勇侯;他若生还,就要被质疑、被诬告,甚至还累及家小。这是什么道理?谢靖安,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凤倾城收回目光,重新趴回枕上。
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与他对视,眼睛、脖子都快累抽筋了。
“既然当日我发下重誓,就必会信守承诺。哪怕拼却这条性命,我也要做成这件事。任何人都拦不住——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一直沉默的谢知遥终于开口:“凤倾城,合着我这一晚上说的话,你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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