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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9章 沉默的王座
    光海在林尘脚下绽开的刹那,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

    虚空中浮着一座青灰色石台,长宽足有百米,边缘翻卷着星尘般的微光。

    中央那座王座比想象中更庞大——青铜锁链如活物般盘绕,每道链痕里都凝着暗红血锈,椅背上刻满扭曲的咒文,像无数张张合的嘴。

    "这不是座椅是囚笼。"苏璃的声音比山风更冷,她指尖的骨玉泛起幽蓝,"有人曾经坐在这里,掌控命运。"她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话音明灭,林尘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在下降,"但更多人被命运掌控。"

    林尘的拳骨捏得咔咔响。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像父亲当年倒在血泊里时,他跪在地上闻到的那种腥甜。

    原初意志的心跳声还在他胸腔里共振,此刻却多了几分沉郁,像被什么重物压着。

    岳山的刀已经出鞘三寸。

    这位武术世家传人背对着众人,刀身映出石台边缘的星尘,"有禁制。"他的声音像擂在牛皮鼓上,"锁链在吸收灵气,刚才那道光海应该是原初意志撕开的缺口。"

    善逸缩在岳山身后,发梢还沾着光海退去时的水渍。

    他的手指绞着裤缝,喉结动了动:"那、那个王座它刚才是不是动了?"话音未落自己先抖了抖,又立刻挺直腰杆,"我、我是说!

    作为雷之呼吸的使用者,我的感知很敏锐的!"

    柳清风突然迈出一步。

    老者的布鞋碾过石台上的星尘,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神经上。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抚上王座边缘的锁链,皱纹里的光突然暗了——

    记忆洪流裹着腥风灌进他脑海。

    林尘看见柳清风的瞳孔瞬间扩散成灰白色。

    老人的身体晃了晃,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有无数条蛇在皮肤下游走。

    他的嘴唇开合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顺着沟壑般的皱纹往下淌,滴在石台上发出"嗤"的轻响。

    "师父!"林尘冲过去要扶,手腕却被苏璃拽住。

    她的骨玉烫得惊人,"别动。"她盯着柳清风颤抖的指尖,"他在接收记忆。

    原初意志在告诉他真相。"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能感觉到金纹从左臂"武"字刺青处爬出来,沿着血管往心口钻。

    那种熟悉感又涌上来了——不是母亲的怀抱,是更古老的东西,像站在山巅,看云起云落一千年。

    柳清风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台上。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眼泪却越流越凶:"原来原来每一代宿主都要坐上去。"他抬起头,眼睛里还泛着记忆的碎片,"用命换掌控,用魂换永恒。

    最后呢?"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被什么掐住喉咙,"最后锁链会钻进骨头里,把人磨成渣,连魂魄都喂给命运之轮!"

    苏璃的骨玉"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她松开林尘的手,指尖按在自己右眼上,朱雀胎记的纹路里渗出淡金色光雾:"他说的是轮回。"她的声音发涩,"原初意志不是神,是个笼子。

    困住想掌控命运的人,也困住被命运掌控的人。"

    林尘感觉有团火在胸口烧。

    他望着王座上斑驳的血锈,突然想起父亲临死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小尘,别信命。"那时候他才七岁,只记得父亲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直哭。

    "所以原初意志喊我名字"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刀锋,"是要我坐上去?"

    "可能。"苏璃的骨玉又裂了一道,"也可能"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王座背后的虚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的睫毛在剧烈颤动,"它在等选择。"

    岳山的刀完全出鞘了。

    银白刀光映着锁链上的血锈,像道劈开黑暗的闪电:"不管等什么,先护好柳前辈。"他侧过身,刀背轻轻碰了碰善逸的肩膀,"你守左边,我守右边。"

    善逸的手指已经按在刀柄上。

    他刚才还发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雷纹从手腕爬上脖颈:"包、包在我身上!

    虽然我平时很胆小,但关键时候"他突然噤声,喉结动了动,目光死死盯着石台边缘的星尘。

    林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只有星尘静静漂浮,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雨。

    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虚空中注视着他们——不是恶意,也不是善意,是纯粹的、古老的好奇,像看一群蚂蚁爬上了原本只属于神的祭坛。

    柳清风突然抓住林尘的手腕。

    老人的手冷得像冰,却比铁钳还紧:"别信它说的永恒。"他的瞳孔慢慢恢复清明,眼底还残留着记忆的碎片,"那些宿主最后都疯了。

    他们说"他咽了口唾沫,"他们说在锁链里听见了,无数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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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璃的骨玉"啪"地碎成齑粉。

    她后退半步,撞在林尘身上,发顶的发绳散开,几缕青丝缠上他的金纹:"原初意志在靠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它要我们做决定。"

    林尘望着王座上的锁链。

    那些暗红血锈突然动了动,像被风吹开的帘幕,露出椅面中央一道浅浅的凹痕,刚好能放下一个人的臀线。

    心跳声在他耳边炸响。

    这一次,他听清了那道声音里的情绪——不是命令,是恳求。

    善逸的雷纹突然爆出噼啪轻响。

    他猛地转头看向石台右侧,瞳孔缩成针尖:"谁!"他的刀已经拔了一半,却又僵在半空,"没、没人"他咽了口唾沫,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总觉得我们在被看着。"

    善逸的日轮刀在掌心震得更厉害了,雷纹顺着刀镡爬上刀鞘,在金属表面炸出细碎的蓝光。

    他喉结上下滚动,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可后颈的汗毛却根根倒竖,像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攥住了脊椎。"那、那个"他声音发颤,眼角余光瞥见岳山刀背上的倒影,突然发现自己额角的汗珠正顺着下巴砸在石台上,"岳山哥!

    你刀上是不是有影子在动?"

    岳山的刀身本映着星尘,闻言微微侧转。

    银白刀光里果然浮着团模糊的暗影,像被水浸开的墨,刚要细看又散成星尘。

    他眉心皱成川字,刀柄上的缠布被指节勒得泛白:"是原初意志的波动。"话音未落,他突然屏住呼吸——刀身与锁链的共鸣里,有极细的、类似心跳的震颤。"等等"他瞳孔骤缩,刀脊重重磕在石台上,"王座里有活物!

    不是灵气残留,是"他抬头看向林尘,"是生命体征。

    很弱,像快熄灭的灯。"

    林尘的拳已经抵在王座表面。

    青铜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骨头,却比不过他此刻翻涌的心跳。

    金纹从"武"字刺青处窜出来,沿着手臂爬上手背,在接触王座的瞬间突然炸开,像无数条金线扎进青铜缝隙。

    他听见锁链深处传来细碎的轰鸣,像无数人同时开口,又在同一瞬间被扼住喉咙。

    "你终于来了"

    低沉的声音像浸在水里,从四面八方涌进耳鼓。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父亲临终的画面——七岁那年,血滴在他手背上的温度,父亲指甲掐进他手腕的疼,还有那句"别信命"的嘶吼。

    可这道声音里没有血的腥甜,只有陈酿般的沧桑,像父亲如果活过八十岁,会用怎样的嗓音说话。

    "我是最初的你。"

    王座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盘绕的锁链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露出椅面下一道暗门。

    幽蓝的光从门后漫出来,照出一道身影——林尘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滞。

    那是他的父亲。

    不是记忆里倒在血泊中、嘴角沾着血沫的男人,而是更年长的模样:眼角爬着深纹,两鬓染了白霜,却腰板挺直,目光如刃。

    他穿着林尘从未见过的青衫,胸口绣着金色的"武"字,和林尘左臂的刺青一模一样。

    可最让林尘心脏狂跳的,是那双眼睛——和他镜中看到的自己的眼睛,连瞳孔的颜色都分毫不差。

    "小尘。"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林尘熟悉的沙哑,像小时候父亲教他扎马步时,在他耳边纠正姿势的语调,"别怕。"

    林尘的手在发抖。

    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腿像被钉在石台上;他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金纹从手臂蔓延到脖颈,烫得他眼眶发酸——这是他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见不是痛苦、不是不甘的表情。

    男人的眼底有疲惫,有释然,却独独没有绝望。

    "爸"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

    苏璃的指尖突然按在他后颈。

    她的灵力裹着凉意渗进来,帮他压下翻涌的气血:"他不是"她顿了顿,右眼的朱雀胎记泛起金光,"不是普通的幻象。

    原初意志在具现他的意识。"她的另一只手悄悄攥紧,掌心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应到,这道身影的灵力波动里,混着林尘的血脉气息。

    柳清风踉跄着上前两步,枯瘦的手悬在林尘肩头半寸处,终究没有落下。

    他望着那道身影,喉结动了动:"这是历代宿主的记忆重叠?"老人的声音发颤,"原初意志在展示传承?"

    岳山的刀重新入鞘。

    他盯着那道青衫身影,刀镡上的星尘突然凝成团,在半空画出个扭曲的符咒——那是古武界记载的"命锁"纹路。"他在说真话。"他沉声道,"这具意识体的灵力频率,和王座里的生命波动完全吻合。"

    善逸的日轮刀"当啷"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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