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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7章 命运尽头的回声
    林尘的睫毛颤了颤。

    首先涌入感官的是某种粘稠的钝痛——像被浸在冰水里的棉絮裹住了头颅,他本能地想要握拳,却发现指节抵上了另一片温热的掌心。

    苏璃的手还攥着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有松开。

    "醒了?"少女的声音比平时轻,带着点他从未听过的紧绷。

    林尘缓缓睁眼,灰白的天光劈头盖脸砸进来。

    这哪是世界?

    分明是被揉皱的画布。

    天地间浮动着细密的金色丝线,像被揉碎的星子悬在空气中,又像是某种活物的脉络,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下意识运转体内金纹,却惊觉那些曾在皮肤下翻涌如岩浆的纹路正在缓慢消退,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一点点抽离。

    "怎么回事?"他喉结滚动,声音发涩。

    "源初。"

    沙哑的嗓音从左侧传来。

    林尘转头,看见柳清风不知何时已站在五步外,枯瘦的手掌正虚虚按在半空,指尖触到那些金线时,竟激起细小的涟漪。

    老者的白发被看不见的风吹得凌乱,眼底却亮得惊人:"这里不是我们理解的现实,是一切武道、血脉、意志的源头之地。"

    "那我们怎么回去?"我妻善逸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尘这才注意到,鬼杀队少年的雷弧早已熄灭,发梢还沾着焦黑,原本亮堂的眼瞳此刻缩成两粒不安的黑点,握刀的手背青筋凸起,像是随时要把日轮刀攥断。

    苏璃突然抽回手。

    林尘心口一紧,正要追问,却见她仰起头,右眼的朱雀胎记泛起淡淡的红光——那是她动用血脉力量时的征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远处的灰白雾气里,一道黑影正在缓缓升起。

    说是"黑影"并不准确,更像是某种存在被剥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轮廓的残影,高得几乎要触到天顶,连那些金线在它身侧都绕道而行。

    "恐怕"苏璃的指尖抵住眉心,骨玉碎片在她掌心重新凝聚成半枚残珏,"我们还没资格离开。"

    岳山的唐刀突然出鞘三寸。

    林尘这才发现,武术世家传人不知何时已单膝站起,原本被劲气包裹的后背浸满冷汗,刀鞘上还留着裂隙闭合时擦出的焦痕。

    他盯着那道黑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刀又压回鞘中——不是退缩,而是像猎人在确认猎物的弱点。

    "源初"林尘重复着柳清风的话,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腕间的"武"字刺青仍在渗血,血珠滴在灰白地面上,没有渗入,反而凝成细小的金粒,被那些金线卷着飘向天空。

    他想起系统面板消失前的血字,武神血脉觉醒完成度100——可现在这血脉却像被抽干的泉水,连金纹都在消退。

    "因为这里是源头。"柳清风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抬手接住一粒血珠,金粒在他掌心炸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光团,"就像鱼不能带着河水游回源头,你的力量本就源自这里,到了根上,自然要褪去皮囊。"

    林尘的呼吸一滞。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武馆里,父亲总说"拳要打到没招没式才算入门",那时他不懂,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武道,是要把所有借来的力量,都变成自己的骨头。

    "那苏璃的召唤术?"他猛地转头看向少女。

    苏璃正盯着那道黑影,赤焰在她周身若隐若现,却比平时暗淡许多,连骨玉都在微微震颤。

    "阴阳家的灵力"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本就是沟通天地的媒介,这里的天地太干净了。"

    灰白世界突然响起某种嗡鸣,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又像是心跳声被放大了千万倍。

    林尘感觉有根羽毛扫过识海,那些消退的金纹突然在体内游走,这次不是暴戾的灼烧,而是温凉的安抚,像父亲当年揉着他发肿的指节说"疼就对了,说明拳劲透了"。

    "那黑影"我妻善逸的刀指向远处,声音比之前稳了些,"是敌人吗?"

    "不知道。"岳山开口了,拇指摩挲着唐刀的吞口,"但它在看我们。"

    林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道黑影原本混沌的轮廓突然凝实了些,顶端裂开两道缝隙——像是眼睛。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不是恐惧,是久违的战斗本能在轰鸣。

    苏璃突然转身,朱雀胎记的红光映亮半张脸。

    她伸手按在林尘心口,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烫得他一颤:"金纹在退,但你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响。"

    林尘一怔。

    他确实听见了,强而有力的跳动,震得肋骨发颤,像是有什么被封印了千年的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柳前辈说这里是源头。"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角突然扬起,是那种暴烈又执着的笑,"那我们就去源头看看。"

    他迈出第一步。

    脚下的灰白地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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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尘的鞋尖陷进波动里,触到某种温热的、有生命的东西,像是土地在呼吸。

    苏璃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这次不是担忧,而是带着火的温度:"我跟着。"

    岳山的唐刀完全出鞘,刀光裹着残余的铁布衫劲气,在身侧划出半圆:"我开路。"

    我妻善逸吸了口气,雷之呼吸的轰鸣声再次炸响,这次比之前更亮,蓝紫色的电弧顺着刀身窜向天空:"善善逸也在!"

    柳清风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笑了。

    他的影子被金线染成金色,像尊古老的雕像,却在开口时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龈:"臭小子,可别让老夫白等了三百年。"

    林尘没有回头。

    他望着前方那道逐渐清晰的黑影,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突然觉得那些消退的金纹根本不重要了。

    因为他的拳还在,苏璃的火还在,岳山的刀还在,善逸的雷还在——

    他们的心跳,就是最锋利的刀。

    他又迈出一步。

    地面的涟漪突然扩散成巨大的漩涡,无数金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脚下织成金色的阶梯。

    那道黑影的"眼睛"里,似乎有光在聚集。

    突然——

    林尘的鞋尖刚陷进波动的地面,那道嗡鸣般的声响便裹着金属刮擦的刺响,从四面八方灌进耳膜。"你已踏出凡躯,为何仍执念不散?"

    他后槽牙猛地一咬,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细针,直接扎进识海——不是语言,更像是某种规则在震动。

    苏璃的指尖在他腕间骤然收紧,朱雀胎记的红光暴涨成烈焰,映得她眼尾发红:"是源初的意志在问讯!"

    岳山的唐刀"嗡"地弹出半尺,刀身震颤的嗡鸣竟与那声音形成共振。

    武术世家传人的脊背绷成铁铸的弓,瞳孔缩成针尖:"所有人屏息!

    这不是声波,是是天地在说话。"我妻善逸的雷弧本来正噼啪作响,此刻却像被掐断的电流,"滋啦"一声熄灭在刀身,少年额头的冷汗顺着发梢砸在刀镡上,手指把日轮刀柄攥得发白,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出声。

    柳清风的白发突然根根竖起,枯瘦的手掌按在胸口,浑浊的眼底闪过惊涛:"原来血契术的源头是活的。"

    话音未落,那道黑影已如被扯开的幕布般彻底具象。

    金纹。

    无数道赤金纹路在虚空中游走、缠绕,最终凝成人形。

    它没有五官,没有皮肤,甚至没有具体的轮廓——每一道金纹都在独立流动,却又完美构成人类的形态,像一团被风吹散却始终保持人形的火焰。

    林尘望着它,突然想起自己皮肤下曾经翻涌的金纹,此刻那些正在消退的纹路竟开始发烫,像是游子听见了故乡的呼唤。

    "看它眼睛!"苏璃突然低喝。

    林尘下意识抬头。

    没有眼睛。

    但当他的视线与金纹人形的"面部"相交时,一股无形的重锤直接砸在胸口。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跌退三步,后腰重重撞在岳山的刀鞘上——不知何时,岳山已横刀挡在他身前,唐刀的吞口兽纹抵住他腰腹,替他卸去了大半冲击力。

    "这不是敌人。"岳山的声音压得极低,震得林尘耳骨发颤,"是血契术最初的存在。

    我曾在家族古籍里见过描述——上古武神以自身为媒,将武道意志凝作活的契约,后来被后人称为血契术。

    它是规则,也是活物。"

    林尘撑着岳山的后背站起,喉间泛起腥甜。

    他望着金纹人形,突然笑了——暴烈的、带着血气的笑:"所以它刚才问我'执念'?"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里正渗出细小的血珠,"我爹被黑帮砍死那天,我跪在血里发过誓,要让拳头硬过所有刀枪;后来系统砸到我头上,我以为是金手指,现在才明白这哪是系统,是它在挑人。"

    金纹人形突然动了。

    那些流动的金纹在胸前划出奇异的轨迹,林尘皮肤下本已消退的金纹突然爆燃!

    这次不是被抽离的虚弱,而是岩浆般的灼烧顺着血管窜遍全身。

    他闷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溅在地面,竟与空中的金线产生共鸣,串成细小的血链。

    "你终于来了。"

    这次的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厚,像老武馆里父亲擦刀时的低哼。

    林尘浑身一震,突然想起柳清风说过的"鱼不能带着河水游回源头"——原来所谓的"源初",不是别的,是所有武道者用执念、血汗、不屈的骨头,在岁月里熬出的魂。

    苏璃的手从他腕间滑落,转而按在自己心口。

    她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本因"天地太干净"而虚弱的灵力,此刻正随着林尘的金纹爆燃缓缓沸腾——阴阳家的灵力沟通天地,而这里的天地,此刻正被武道的执念重新"染"出颜色。

    我妻善逸的日轮刀突然自行出鞘三寸,雷弧顺着刀身窜向金纹人形,却在触及那些金纹的瞬间化作流光,被温柔地包裹、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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