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流氓显然没想到人群之中竟有如此不分场合之人,转头瞪向王嘉乐,目光在他手上的糖人顿了顿,“毛都没长齐还学什么大侠见义勇为?滚一边去!”
“非得是大侠才能见义勇为么?我叫雷锋。”王嘉乐手里捏着小猪糖人,从我身边侧身挤过,站到人群中央,将乞儿和那伙流氓隔开。
红线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叼着糖人俯身将乞儿扶起。
这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事,交给俩孩子完全够了,用不着我出手。
“嘿呀,还有人敢管老子的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管你谁呢,这种戏我演够了,速战速决吧。”王嘉乐叼着糖,甚至没化形,慵懒从腰间扯出长剑,单手挽了个剑花。
“好啊,上赶着找打,爷爷我便成全你!”他喊着,转头又冲其他人道,“把那瞎了眼的拖回去!我今日非叫他长了记性不可!”
“得嘞!”
王嘉乐将剑往身前一扫,剑气挥在泥巴底上瞬间划出一道沟壑:“我看谁敢动?”
另一边,红线扶着乞儿踉跄站起身,关心两句后转身便往我这边走。
“老大,他的腿好像伤了,你快帮忙治一下。”
“……行,过来坐下吧。”
话都这么说了,不可能不治。
周围人见状纷纷让出一片空地来,红线搀着那乞儿坐在我对面,我调动内力,快速治疗好了骨裂。
快速治疗的过程大概就是将自身体内的内力传输到对方体内,用于加快新陈代谢,催生新的组织。
治疗过程中,我驱动内力额外留意了下那团黑气,黑气内部仍是一副不可见的状态,但并不影响经脉和内力经过。
至少看上去……并无大碍。
“好了。”我收回内力站起身,瞥了那乞儿一眼。
刚才离得远没注意,现在靠近了才发现,这人瘦骨嶙峋,两颊都凹陷下去一块,缩在宽阔破旧的衣服里,宛若衣架子那般。
小乞丐扬起脸来,可怜巴巴念叨着:“你是青溪的大侠吗?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这种冒险途中半路上捡到人的剧情实在太过常见,若是普通的乞丐也就算了,偏生这人体质不凡,还知道青溪,还赖着不走。
“你认错了,我不是青溪的,”我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路见不平,弹指而已,不足挂齿。”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是九流门的人才对。
我低头,目光骤然凝聚在腰间佩戴的玉佩上。
那是孙愿曾给过我的玉佩。
“大侠,我认得这玉佩,这是青溪的玉佩,你肯定是青溪的神医。”那小乞丐抬手就攀上我裤子,在我裤子上留下一个个灰扑扑的手印,“大侠,我自幼有病,治不好,我爹没了,我娘也不要我,你带我走吧。”
这下好了,解释不清了。
“我真不是青溪的……”我有些无奈,想要抽离又拽不动,生怕我俩一起使劲再把我裤子拽坏。
“神医,你、呕咳咳咳——!”他翻身趴在地上便开始猛咳,只是听着都让人喘不上气,“咳咳!”
我皱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又是哪一出啊?”
“见义勇为被赖上了,啧啧啧,现在做好人都难。”
“咱还是离远一点吧……”
“咳咳咳!”
红线心善,见不得别人难受,也跟着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大概起到了一个心理上的安慰作用。
“嗵——!”
一声闷响,只见一人影被直直砸在墙上,又失重摔了下来,嘴里哎呦哎呦的叫着。
再仔细一看,王嘉乐单手捏着糖人,方才那些嚣张跋扈的地痞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地上那人被其他还能动的搀扶着爬了起来,身上衣服破了许多处,豁口染血,虽是如此却并没闹未伤筋动骨,也就是些骇人的皮外伤罢了。
“你小子叫雷锋是吧,我记住你了!你们别拦我!”他仍不饶人的叫着,一边被假模假样的挣扎,一边放着狠话。
王嘉乐嗤笑一声:“好,那你记着吧。”
“我们绣金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们已经拐进巷子不见踪影了。
这句话却惹得人又是一怔。
“哎?”王嘉乐显然想追,但犹豫一瞬已经错失了最佳时机,慌忙的转头寻我:“老大,刚才……”
我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刚才那句话自然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虽也疑惑,但还是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神色:“做都做了,无妨,与他们碰上也是早晚的事,比起这些……”
“哎呦哎呦,神医,救救我吧——”
那病秧子扬起脸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
“所以你就把他带回来了?”
“嘘,小点声!”王嘉乐轻拍他一下。
淮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压低声音:“不好意思,我就是没想到,还能这样?”
“那也没别的办法了。”我抬手从桌子上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开,“他赖着不走,周围人又那么多,嘴里说着什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好大侠’,总不能救完了又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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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淮河愤懑。
“谁说不是呢,但也不能怪人家,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帮忙的,当然得拽一下。”
王嘉乐感慨着,十分自然从我手里把刚剥好的橘子拿走,掰了一半便丢进嘴里。
“……”我无语,“咱们是不是有点太熟了?”
“嘿呀,别那么小气嘛,还你一半。”王嘉乐将橘子递回来一半,“他一副铁了心要跟我们的样子,试着劝过,但他一说不过我们就开始装咳嗽,整一个下午就没消停过,赶不走一点。”
“所以那病秧子到底什么病?”淮河将身体往前探着,一本正经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我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病,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接过王嘉乐手里另一半橘子,又分成两半,将四分之一递给淮河,“这就很麻烦。”
王嘉乐嘴里鼓鼓囊囊的:“咱们一共就在这儿休息五天,还剩四天,以后的路还远着呢,有那么多地方要住,总不能真就救一个带一个吧?咱成啥了?红十字会吗?”
“这个我自然也考虑到了,万一真开了这次先例,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我们又不是劫富济贫来的。”
“有道理。”淮河点头,“哎,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给他点钱打发了呢?”
王嘉乐解释:“他连自己的饭都守不住,你还指望他拿着许多钱过活?怕不是刚出咱们院子门就被人洗劫一空。”
“这个也有道理。”
我搓了搓手指上橘皮留下的粘腻汁液,轻叹一声:“先这样吧,去留问题等真要走了再议也不迟。时候不早了,哥几个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好嘞。”
一炷香过后,我们三人洗漱完毕吹了灯,各自寻各自的床铺睡下。
夜深,入静。
王嘉乐只用气音问道:“……老大,那病秧子回去了吧?”
“回去了。”我回。
“你说,这招真管用吗?”
“那得看他自己,我反正是没别的招了。”
布料摩挲,王嘉乐翻了个身:“还真是下下策,不过这也怪不着咱,老实跟他讲他半个字也不会听的——哎淮河,你觉得要是……”
打断他的是一串呼噜。
“……我真服了。”
我嗤笑:“你也别想了,睡吧,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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