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他咳的直不起腰,听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王嘉乐冲幺儿使了个眼色,幺儿这才闷哼一声,拿着菜刀转身重新进了灶房,顺便还把木门关上了。
“问你呢,柴劈完了?”
“劈完了,劈完了!”他压下口唾沫,这才忙不迭地点头,站直了身子,转头指着马棚旁边一摞劈好的柴火,“都在那儿了,恩公你看看,我劈了好久呢。”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摞柴火粗细长短都适中,摆放整齐,就连木屑都打扫的一干二净。
我有点愣住了:“这真是你劈的?”
“千真万确啊恩公,恩公交给我的活儿,我哪能懈怠呢?”他表情严肃,意识到我是不信他之后又带了一点委屈,语气马上软下来,“恩公,你看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他们不让我进灶房,说我只会添乱,我……”
“这些柴火只够今天一天的,既然你盛情难却,那不如把我们日后三天的柴火都劈了吧?”我故意如此说着。
他明显面色一凝,眼中闪过犹豫之色,飘忽之后小心翼翼看向我:“那恩公,我要是都给劈了,你看能不能把我的……”
“你别多想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直接出言打断,“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帮助你,只是你的病我真的不会治,我也束手无措。”
“那、那好吧。”
他终于像是听进去了那样点点头,神色之中又难掩失落:“我不为难恩公,我知道青溪一命一价,我无以为报,只有一身蛮力,再次多谢两位那日出手相助。”
病秧子一边说着,一边冲我们两人行礼,失魂落魄般转身走向旁边木桩,叹了一口气之后还真就拿起斧子开始劈柴。
我和王嘉乐都愣了愣,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抱起一截木头,竖着摆在木桩上,然后双手抡起比他手腕还粗两倍的斧子柄,抡圆了胳膊挥砍下去。
又因为力气太小,斧子扎进木头一半,下不去又上不来。
他只得连着木头和斧子一起再次举起、砸下,几次才将柴火一分为二。
这场面实在看着叫人心生愧疚。
“走吧老大,红线和淮河还等着呢。”王嘉乐轻轻拽了拽我衣袖,“这样也总比他到处捣乱的好,实在于心不忍,中午多给他吃块碗肉就是了。”
我沉默着点点头,转身走了。
黑松林不方便再绕路,而舆图又没有细致到具体的地形地势。
我们打算着经过这些小镇子时多留意多打听,尽可能选一条好走的路,免得死在山上都没人知道。
实在不行,一路上做些标记,总不至于在山林里迷了路。
中午那道加的荤菜由王嘉乐亲自下厨,左右准备了不少东西,说是要做一道没人吃过的美食,期间不许旁人进灶房,可谓吊足了走镖队里兄弟们的胃口。
他刚钻进灶房没多久,整个院子里便飘满了炖肉的香气。
我趁着他不注意隐身溜进去看了一眼,见到带皮方块肉和黄酒便猜的差不多。
“东坡肉啊?”
王嘉乐吓得一哆嗦,手中大铁勺险些掉锅里,回头看见是我才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什么:
“对,这会儿苏东坡还没出生呢,所以说是没人吃过的。”
现在966年,五代十国还没结束,苏轼确实早着。
眼见已经仲秋,但愿能在过年前处理完绣金楼的事,回到清河过年才好。
“老大你会做吗?”
“我不会啊。”我坦言。
“……那你出去等着。”
“差不多炖熟了吧,让我先尝一块?”
“出去等着。”
“你这肉有毒啊我给你试试毒别一会儿吃死我们。”
“有毒也是第一个毒死我,滚。”
然后我就出去了。
木门关上,我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叹了口气:“都出来吧。”
院子左右走廊、花圃、屋子里一瞬间冒出十多颗脑袋,眨巴着眼睛看向我。
“二当家在里面到底做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这也太香了,本来不饿的,闻着这味道都饿了。”
“老大,你尝到了吗?”
我摇摇头:“大家都还没吃,我怎么能自己先吃呢?既然二当家发话说让咱等着,那等着就是了。”
庄宁大着胆子问:“老大这是也被赶出来啦?”
“胡说,”我瞪他一眼,佯装生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会儿到饭点少不了你的。”
半个时辰后,大家将院子里八张高矮差不多的桌子拼到一起,摆好了碗筷、配菜,只等最后一道压轴大餐。
幺儿和庄宁俩人被唤去灶房,不多时便合力抬着一只大锅过来了。
色泽诱人,香气四溢,引得一片吞咽口水声。
那病秧子坐在我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看。
俩人手脚利索,每人分得一大碗,剩下的也就不多了,由我牵头共同举杯谢过主厨,该走的流程走完之后,这才动了筷子。
他们一边吃,一边赞美王师傅的手艺:“哎,这炖肉确实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一道美食啊,有名字吗?”
王嘉乐咽了嘴里的,一本正经回复道:“名曰东坡肉,是先前开荒体验农耕时偶然创造出的做法。”
“那能不能教教我?等我回了家,也要给我爹娘做这一道东坡肉。”
“取肉取酒瞎炖一通,哪有什么做法。”
“嘁,二当家这是不想告诉我呀。也罢,等咱回去,我请你过去做可好?”
“那我得空着手去,还要蹭上一顿饭走才行。”
两人聊得尽兴,我心里仍挂念着劝离之事,时不时便往身侧病秧子那瞥。
他的手本就精瘦,又因劈了一下午的柴,现在拿筷子都有些发抖。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头与我对视,而后咧嘴一笑:
“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呢,跟着恩公真是享福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陪笑两声。
“恩公放心,我不白吃你们的。等一会儿吃过饭,我刷好碗,把剩下的柴火劈了就走。”
他声音不大,我却听的一清二楚,想说的话又如鲠在喉,哑着嗓子半天没吭声,只得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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