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几寸,温热的呼吸与冰冷的吐息混在一起,泛起一缕雾气。
镜流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江陌。
毫无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杀意与疯狂。
那是魔阴身彻底发作象征。
她的五脏六腑翻滚烧灼,记忆撕扯着神智。
斩杀孽龙的悲怆,手刃挚友的痛苦……
一切负面情绪都在星核病的影响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只想杀戮,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这个男人,是“捉迷藏”游戏里被找到的“人”。
按照规则,她应该杀了他。
她的手已经抬起,寒气在掌心凝起,下一瞬就能变作穿心利刃。
然而,她却动不了。
为什么?
镜流的意识在混乱中挣扎。
她看着眼前这张脸。
一张陌生,年轻,帅气的脸。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平静。
他就这样抱着她,凝视着她。
“咚。”
“咚、咚。”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不可能。
镜流的心早已在几百年前就死了。
与她的挚友白珩一同埋葬,又在斩杀孽龙时被彻底冰封。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变成一块只维持着身体机能的血肉,不会再为任何事而跳动。
可现在,这颗沉寂了数百年的心脏。
却像是生锈的齿轮被重新注入了机油。
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跳动,都冲刷着她脑海中那片疯狂的血色。
眼前这张脸,在混乱的视野中逐渐变得清晰。
很俊朗。
这是镜流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念头。
随即,那股盘踞在她体内,让她痛苦了数百年的魔阴身,竟如退潮般,缓缓地平息了下去。
眼中的血色,也如滴入清水的浓墨,慢慢散去,最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疯狂退去,理智回笼。
我是谁?
镜流。
我在哪里?
罗浮,长乐天的一座酒楼。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追杀刃……然后,魔阴身发作,又被星核病感染,变成了……捉迷藏的鬼?
刚才,我杀了很多人。
还打伤了……一个孩子?
记忆在一瞬间全部回到了脑海,镜流的身体一颤。
而她现在,正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抱着。
“……”
镜流的脸上出现了除了冰冷和疯狂之外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是楼下一个酒客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像是按下了播放键。
“哎呀,这酒不行啊,换一壶!”
“老板娘,再来一盘酱肘子!”
“哈哈哈,兄弟,我跟你说,我昨天……”
原本死寂的酒楼,在一秒之内,突然恢复了人声鼎沸的喧闹。
那些刚才还躲在桌子底下、屏风后面、甚至挂在房梁上的人。
此刻都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着之前的推杯换盏,仿佛那场诡异的捉迷藏从未发生过。
楼下血迹与尸体,他们都没看到似的,都是视而不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三月七和星都懵了。
“怎、怎么回事?”
三月七看看楼下,又看看还抱在一起的江陌和镜流。
星也摸不着头脑,她挠了挠头,猜测道:
“会不会……是游戏时间结束了?”
“结束了?为什么?”三月七想不通。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手,目光投向了还抱在一起的江陌和镜流。
“难道是因为……我们抓住了‘鬼’?”
星顺着她的思路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这场捉迷藏游戏,那个白发女人是鬼,现在鬼被江陌“制服”了,所以游戏就结束了?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
就在两个女孩心思各异的时候,被江陌抱着的镜流,身体突然一软。
镜流彻底失去了意识,柔软的身体完全倒在了江陌的怀里,一头月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江陌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怀中的身体很轻,带着一种常年练剑之人特有的紧致感。
“江陌!”
“你、你们……”
三月七和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跑了过来。
“她、她怎么了?死了吗?”三月七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镜流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
星则紧张地看着江陌:“你没事吧?她没伤到你吧?”
江陌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怀中那张恬静的睡脸上。
失去了疯狂的镜流,五官精致,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
这和刚才那个大杀四方的女魔头,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晕过去了。”江陌开口,“我没事。”
就在这时,瓦尔特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情况,又看了看江陌怀里的人,眉头紧锁。
“江陌,这是……”
“说来话长,杨叔。”江陌简单解释,“她就是那个‘鬼’,现在昏迷了。”
“她也感染了星核病?”
“嗯。”
瓦尔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那楼下的彦卿骁卫……”
“伤得很重,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江陌回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三月七急了,“你总不能一直抱着她吧?万一她又醒过来发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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