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个喽啰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即,哄堂大笑。
“原来是个冒牌的。”
“哪来的傻子,我看是个自爆兵吧?”
“二爷,这小子把您当猴耍呢!”
阿尘见大家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傻笑,“对啊,我真的是顾明渊,你们把契约给阿香嘛,好不好?”
那傻样,把喽罗们逗得更乐了。
王二爷却感受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
“好啊!你们竟敢消遣到老子头上来了?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
喽啰们忙收了笑,围了上来。
夏雨手腕一转,几枚铁蒺藜已落入掌心。
阿香则一把将阿尘护在身后,努力强装镇定道:
“王二爷,我们无意冒犯。今日前来,是听闻贵商行在此地行善举,特来拜会。一时找不到由头,只知道您仰慕少帅风采,这才投您所好。病急乱投医,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哦?行善举?哈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倒是说说看,我行了什么善举啊?”
“自然是将钱借给受难村民,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大功德。”
阿香说得面不改色。
毕竟,当初他慷慨解囊,确实解了望海村的燃眉之急。
但她话锋一转,“我们此来,是想看看如何仁义的契约,能让全村百姓对您感恩戴德。”
“原来,是想看契约,倒也不是不行。”王二爷听懂了她话里的绵里藏针。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嘛,既然你们敢冒充顾少帅,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吧?”
他一手指向墙角的武器架。
那里,立着一杆通体漆黑的点钢枪。
此枪以镔铁精钢锻造,长1.2丈,重量少说也有六十斤。
“久闻少帅枪法精妙,世间无双,威不可挡。今天,还请这位……模仿者,让我们也开开眼,长长见识。若是能有当年少帅半分风采,契约自当奉上。”
十几个持刀的大汉分立,堵住了所有出口。
王二爷阴狠一笑,“可要是他使不出来,只是个滥竽充数的骗子。那小娘子,你就留下来,在我们这慢慢‘研读’契约吧!”
喽罗们一阵哄笑,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使枪?
何况那还是二爷仰慕少帅风采,特意订制的,重到只能当装饰用的点钢枪。
这家伙,也就《水浒传》里的天罡地煞们使得。
常人光是拿起来,都得累得吐血。
阿尘被推搡着,踟蹰着往武器架走去。
他缓缓上前,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枪身。
眼神,渐渐变了。
宛如与知交好友,久别重逢。
“傻子,没见过吧?”一旁的喽啰嘲讽道,“这可是精铁打造的好东西,要不是托二爷的福,你这辈子连都摸不着!”
另一个喽啰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快点!还耍不耍?不耍的话,我们就先把你的腿打断!”
“阿尘?”阿香担忧地唤了一声。
王二爷看着这一幕,兴味更甚。
“小娘子,别急嘛。等先废了这个傻子,咱们有的是时间。来人,给小娘子看座,让她也好好观摩观摩。”
一名喽啰得令,正要对阿香出手。
夏雨身形一晃,挡在她身前。
别人爱怎么打,他才不管,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但他的饭碗,生人勿近。
那喽啰莫名打了个寒噤,讪笑着退了回去。
王二爷还没来得及发作,另一边的景象,让他把所有话都吞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武器架旁。
只见阿尘不知何时,已将那杆长枪握在手中。
姿态,稳如泰山,渊渟岳峙。
那杆通体乌黑的长枪,像一头被唤醒的凶兽,正蛰伏在主人身侧,准备随时发难。
他一脚将长枪撩起,缓缓地在身前挽了一个枪花。
那六十斤的枪身,竟化作一条灵动的黑龙,盘踞在他周身。
一个起势,已经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下一瞬,一枪刺出,枪尖如毒龙钻心。
时而大开大合,如猛虎下山。
一记横扫,枪风呼啸,卷起千钧之力,逼得正面三人狼狈后退。
时而灵动精巧,如蜻蜓点水。
枪尖在空中连续点出数朵寒星,堪堪落在临近两个喽啰要害前的寸许之地。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美得像一曲残酷的舞蹈。
华丽、流畅、酣畅淋漓,却又带着杀戮和暴戾。
喽啰们都看得像失了魂。
无论眼前之人到底是谁,这一刻,他就是他们心目中不朽的战神。
阿尘缓缓收枪,枪尖直指王二爷而来。
王二爷只觉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冰寒刺骨。
可他的双腿,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在这样磅礴的威势面前,他竟连求饶的胆量也没有了,只能引颈受戮。
然而,那夺命的枪尖,却在他喉结前一寸之处,戛然停住。
枪身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枪尖的寒气,刺得王二爷喉结一紧,连呼吸都要战战兢兢。
“阿尘,住手。”
阿香赶忙喝止了他。
他缓缓回头,与她四目交接。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已再没有半分傻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仿佛在他的面前,一切都只是拦路的绊脚石。
阿香壮着胆子,走到他身前。
踮起脚尖,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他竟真的把头垂下来。
如一头猛虎,细嗅蔷薇。
“阿尘,这样就可以了。”
她柔声安抚。
他的双眸缓缓闭上,再次亮起时,又是一派纯净天真。
阿香绕过阿尘,径直走到王二爷面前。
“二爷,我家阿尘这枪法,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入……入得,”王二爷的喉咙里的冰还没融化。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不妥,忙改口道,“这位……这位好汉,神功盖世,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既然阿尘已经按您的吩咐,照办了。那二爷的承诺,是否也该兑现一下?村民们的契约,还要麻烦您拿出来。”
王二爷的脸色煞白。
今日这局面,若不给个说法,恐怕难以善了。
可望海村是他的聚宝盆,怎么能这般轻易,就让他割肉,拱手相让?
他眼珠子一转,登时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