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珠在林默掌心微微发烫，洛清霜最后消散的光点如同萤火，在他指缝间流连不去。
大长老站在一旁，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此刻尽显老态，右臂空荡荡的袖管无声诉说着方才一战的惨烈。
“上界为何要这么做？”林默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中的回响。
大长老望向正在缓慢修复的天穹，那里还残留着血月劫后的暗红色裂痕：“太玄剑尊说得很清楚了——万剑丹。”
“剑修一生与剑相伴，神魂中蕴含着最纯粹的剑意，对上界那些走到尽头的老怪物而言，这是突破桎梏的最佳材料。”
远处幸存的剑修正在废墟中搜寻同门。
有人抱着残缺的佩剑嚎啕大哭，有人呆坐原地眼神空洞。
整个剑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绝望气息。
林默忽然单膝跪地，手掌按在焦黑的地面上。
“你要做什么？”大长老疑惑道。
“讨债。”
两个字落下，林默体内初代本源轰然爆发！
暗金色光芒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破碎的山川开始重组，枯萎的灵药重新抽芽。
就连那些散落的断剑也纷纷震颤着立起，剑尖朝上，如同在向某种存在致敬。
大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创生之力？！”
林默没有回答。
虽然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但至少给了幸存者重建家园的希望。
“林道友大恩，剑界永世难忘。”大长老郑重行礼。
林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不必。”
转眸望向天穹，“大长老可知诛心剑的来历？”
提到这个名字，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上界绝情殿镇殿之宝，专斩七情六欲，中剑者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绝情殿”林默将这个名字刻在心底，“洛清霜的剑心珠该如何温养？”
大长老沉吟片刻：“需要寻一处九窍玲珑之地，借天地灵韵滋养剑心。不过”
“不过什么？”
“剑心珠最多维持百年，必须取得绝情殿的七情续魂灯。”大长老叹息，“但这几乎不可能。”
“绝情殿位于上界核心区域，殿主更是”
林默打断他，“知道这些就够了。”
将剑心珠小心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珠子紧贴心口的瞬间，一缕微凉的气息流入经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我会离开剑界。”林默突然说道，“上界很快会派更多人来，留在这里只会连累你们。”
大长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太玄剑尊留下的传承，你可都记下了？”
林默心念一动，太玄九劫剑的奥义在脑海中流淌。
前五式已经掌握，后四式虽然还无法施展，但剑诀要义已了然于胸。
大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剑界与上界之间的秘密通道坐标。”
“虽然血月劫后大部分已经损毁，但应该还有几条可用。”
林默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将其中信息尽数记下。
正要道谢，突然神色一凛，太玄剑瞬间出鞘！
“怎么了？”大长老警觉地环顾四周。
林默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百丈外的一片虚空。
那里看似空无一物，但他的右眼却看到了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滚出来！”
太玄剑斩出一道弧形剑气，所过之处空间如布帛般被划开。
一道黑影狼狈窜出，正是先前偷袭的诛心剑持有者！
“感知倒是敏锐。”黑衣人阴森笑道。
大长老脸色大变：“绝情殿七杀使！”
黑衣人微微颔首：“老东西见识不错。”
“殿主有令，取林默首级者，赏无情大道一卷。”
话音未落，诛心剑突然分化出七道剑影，每一道都直指林默要害！
“铛！”
太玄剑精准格挡，但林默仍被震退十余步，虎口崩裂。
“反应不错。”黑衣人轻笑，“可惜”
说着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林默身后，剑锋直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林默体内初代本源疯狂运转，右眼完全化作暗金色。
时间像是被拉长，林默险之又险地侧身避过致命一击，同时太玄剑反手刺向黑衣人肋下。
“咦？”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林默能躲过，仓促间只来得及微微侧身。
剑锋划过黑袍，带出一溜血花。
“你伤到我了”黑衣人低头看着染血的衣袍，语气突然变得危险，“很好，这样杀你才有意思。”
一把扯下破损的黑袍，露出真容。
那竟是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只是双眼完全血红，嘴角咧开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记住杀你之人的名字，我叫血饕。”青年舔了舔诛心剑上的血，“你的神魂，闻起来很美味”
林默冷笑：“废话真多。”
太玄剑突然绽放刺目青光，一式“天劫”直取血饕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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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饕不敢大意，诛心剑横挡，两剑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太玄九劫剑？”血饕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难怪殿主要你死。”
话音未落，身形突然模糊，化作七道残影从不同角度攻来。
每一道残影都栩栩如生，就连气息都完全一致，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林默不慌不忙，太玄剑划出一个完美圆环——地劫剑式！
剑气如涟漪扩散，将七道残影尽数斩灭。
然而真正的血饕却不见踪影。
“上面！”大长老急声提醒。
林默抬头，只见血饕不知何时已跃至高空，诛心剑倒悬，剑尖凝聚出一颗漆黑如墨的能量球。
球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容，发出无声的哀嚎。
“诛心灭魂！”
黑球如流星坠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裂。
林默冷冷一笑，太玄剑突然变招。
第六式“魂劫”！
这是专攻神魂的剑招，原本还无法完全掌握，此刻在生死压力下竟成功施展出来。
剑光如月华倾泻，与黑球在半空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两股力量无声地互相湮灭，最终同时消散。
“怎么可能？！”血饕第一次露出惊容，“你竟能破解诛心剑诀？”
林默不答，太玄剑再变，第七式“道劫”出手！
这一剑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技巧，直指大道本源。
剑光所过之处，连天地法则都为之改变。
血饕仓皇闪避，仍被剑气擦中左肩。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直接开始消失，就像被某种存在生生抹去了一般！
“道伤？！”血饕终于慌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林默依旧不作回应，太玄剑再起，准备彻底了结这个敌人。
然而就在此时，血饕突然狞笑一声，诛心剑调转方向，直刺自己心口！
“不好！”大长老急呼，“他要施展血祭之术！”
剑锋入体，血饕全身血管爆裂，鲜血化作滔天血浪向四周席卷。
更可怕的是，每一滴血中都蕴含着诛心剑的灭魂之力，沾之即死！
林默不得不暂避锋芒，太玄剑舞成光幕护住周身。
趁此机会，血饕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转瞬消失在天际。
“林默！我记住你了！”怨毒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下次见面，必取你神魂下酒！”
林默没有追击，而是皱眉看向大长老：“他为何突然逃了？明明还有一战之力。”
大长老神色凝重：“七杀使最是惜命。”
“他看出短时间内拿不下你，又担心剑界其他高手赶来支援，所以选择暂时撤退。”
顿了顿，老人忧心忡忡地补充：“但绝情殿从不单独行动，血饕既然现身，说明至少还有六位七杀使潜伏在附近。”
远处天际突然亮起六道血色光柱，呈六边形将整个剑界包围。
光柱之间开始有血线连接，显然是在布置某种大阵。
“血炼大阵！”大长老面如死灰，“他们要炼化整个剑界！”
阵法一旦完成，剑界所有生灵都将化作脓血，成为上界修士的炼丹材料。
“来得及阻止吗？”林默握紧太玄剑。
大长老快速推算：“六处阵眼必须同时破坏，否则会瞬间重组，但我们的人手”
话音未落，五道剑光从不同方向飞来，落在两人身旁。
正是先前幸存的那几位剑修，虽然个个带伤，但战意不减。
“加上我，刚好六人。”大长老挺直佝偻的背脊，“林道友，阵眼交给我们，你需要做的是找到主阵之人，将其斩杀。”
林默点头：“主阵者在哪？”
大长老取出一面铜镜，咬破手指在镜面画了个符文。
镜中顿时显现出剑界外的景象，虚空中悬浮着一座血色祭坛，上面端坐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红袍人，身前悬浮着七盏油灯，其中一盏已经熄灭。
“绝情殿副殿主，血灯老人！“大长老声音发颤，“没想到是他亲自出手”
林默仔细记下祭坛的方位：“我去会会他，你们负责阵眼？”
“放心。”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剑界儿郎，宁死不退！”
六人相视一眼，同时化作剑光射向不同方向的阵眼。
林默则按照铜镜指引，朝着界外虚空飞去。
穿过层层界壁时，林默感到一阵强烈的排斥力。
这是世界本能的防御机制，阻止内部生灵轻易离开。
但随着太玄剑一挥，界壁被轻易切开，顺利来到了冰冷黑暗的虚空中。
远处，血色祭坛静静悬浮，红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林默的方向。
尽管隔着面具，林默仍能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视线。
“有意思。”血灯老人的声音直接在林默脑海中响起，“区区下界蝼蚁，竟敢直面本座？”
林默不答，太玄剑直指祭坛。
剑锋所向，虚空为之震颤。
血灯老人不慌不忙地抬手，六盏油灯中的火焰突然暴涨：“既然来了，就成为第七盏灯的燃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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