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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6章 陈登的刀,刘备的心
    许昌宫的飞檐在暮色里勾出冷硬的轮廓,陈登站在丹墀下,目送刘备的玄色冕旒转过朱漆屏风。

    方才朝堂上的争执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主和派的老臣拍着玉笏喊"仁德",保旧派的世族抹着眼泪说"忠良",唯有他陈登攥着弹劾名录,嗓音像淬了火的刀:"这些人私铸钱帛、藏匿甲兵,哪一桩不是悬在陛下颈上的剑?"

    可刘备始终垂着眼,拇指摩挲着玉圭上的云纹。

    直到殿外的暮鼓敲过第三声,他才轻轻一推案上的竹简:"今日朝会,散了吧。"

    玉圭磕在案几上的轻响,惊得陈登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

    他望着那道明黄龙袍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朝服已被冷汗浸透,指尖还攥着那卷被揉皱的名录,纸角刺得掌心生疼。

    "元龙兄?"

    贾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这位总眯着眼睛的毒士不知何时站到了阶下,手里的羽扇半合着,扇骨上的檀木香混着晚风钻进陈登鼻端。

    陈登这才注意到,殿内的朝臣早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老臣还在交头接耳,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后背上。

    "文和先生。"陈登拱了拱手,喉咙发紧,"陛下今日"

    "陛下在看。"贾诩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三分深意,"看谁急着当刀,看谁忙着护鞘。"他拍了拍陈登的肩膀,羽扇往殿外一指,"元龙不妨回府,把这些年徐州氏族送的礼单再理理——夜凉,别着了风。"

    陈登的脚步在宫道上顿住。

    贾诩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徐州,自己呈给刘备的那封《削藩十策》。

    当时陛下握着竹简说"元龙真乃朕之晁错",可晁错的结局他不敢往下想,加快脚步往府里赶。

    陈府的门房刚要请安,被他摆手喝退。

    穿过月洞门时,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他却听出几分催命的意味。

    书房里烛火未灭,案上还摆着今早刚收到的密报——河内司马氏往许都送了三车金器,颍川荀氏的家主连夜去了城南别院。

    "啪!"

    陈登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烛台摇晃,火光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突然想起刘备今日散朝时,目光扫过他腰间的玉牌——那是徐州陈氏世代相传的"忠"字佩,此刻正贴着他发烫的皮肤,灼得生疼。

    原来陛下早就在看。

    看他陈登是不是真敢断了氏族的根,看他会不会在压力下退缩。

    而自己今天在朝上越是激烈,就越像块试金石,试出那些口称"忠义"的老臣,到底是忠汉,还是忠族。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带,陈登抓起案上的酒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呛得他眼眶发红,却让脑子愈发清醒——若此刻退缩,徐州陈氏百年根基就要被当作弃子;若继续往前他望着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徐州城头,刘备第一次握住他的手说"元龙,这乱世需要快刀"。

    "备马!"陈登扯下外袍扔在地上,对着门外大喊,"去皇宫,我要见陛下!"

    守夜的宦官见是陈登,连通报都不敢耽搁。

    当陈登跪在偏殿的青砖上时,刘备正倚在软榻上翻书,案头的茶盏还飘着热气。

    "陛下。"陈登的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发颤,"臣今日才明白,您要的不是争执,是一把能割开腐肉的刀。"

    刘备放下书,目光像火把一样烧在陈登后颈:"元龙可知,刀用久了会卷刃?"

    "臣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的。"陈登抬起头,眼底映着烛火,"只要能为陛下清了这朝堂的浊气,臣甘愿做那卷刃的刀——就算最后被弃在泥里,也认了。"

    殿中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陈登望着刘备垂下的眼睫,忽然想起当年在平原县,这位主公蹲在田埂上给老农系草鞋的模样。

    可现在,他眼里的光比当年更沉,像压着千钧的山。

    "起来吧。"刘备伸出手,虚扶了扶,"明日朕便下旨,四州清查由你全权处置。"他从袖中摸出一方金印,"这是朕新铸的'宣诏使',见印如见朕。"

    金印落在陈登掌心,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他望着刘备袖角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突然明白,这不是信任,是投名状——从此他陈登的手,必须沾满清剿的血,才能在这局里活下去。

    接下来的三月,兖、豫、荆、司隶四州的天空总笼着阴云。

    陈登的马车碾过邺城的青石板时,能听见街角的窃窃私语;他在洛阳开仓放粮时,能看见躲在瓦当后的氏族暗卫;他抄了颍川荀氏的祖宅时,荀老夫人的哭骂声穿透朱门,混着查抄的铜器碎裂声,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拉锯。

    可更疼的是那封从徐州送来的信。

    岳父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元龙,你岳母昨日咳血,她说当年在徐州城头看你扶刘使君进城时,你眼里不是现在这样的红。"

    陈登把信揉成一团扔进炭盆,火星噼啪炸响,像极了那日朝堂上老臣们拍案的声音。

    他望着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昨夜刘备召他入宫时说的话:"元龙,你可知朕为何选你?"

    "因为臣是徐州陈氏。"陈登低头。

    "不。"刘备端起茶盏,"因为你比他们更清楚,氏族的根扎得多深——而你敢砍。"

    炭盆里的纸灰飘起来,落在陈登的官服上。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秋风,忽然听见门房来报:"大人,益州快马,说南部氏族近日频繁往南中运粮,还"

    "知道了。"陈登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忠"字佩。

    玉牌还是温的,像当年刘备握过他的手。

    他转身走向书案,铺开新的名录,笔锋未落,墨迹已浸了半页。

    窗外的秋蝉突然噤声。

    陈登望着案头的"宣诏使"金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刀,还得再磨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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