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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3章 丁忧的诱惑
    经历过之前宗泽的那场风波,秦刚自然明白,至亲去世,请旨丁忧,事关此时官员的基本操守品德,至少在宋时,是不可轻易逾越的政治底线。

    至于后世经常操作的“夺情”,也就是皇帝认为你担任的官职重要,特意下旨要求你不要回家守孝,是以“忠大于孝”的名义来避开这一影响的操作,在宋朝虽然也有,但并不被士大夫们所认可。

    当年富弼做了宰相后,遇到母亲去世,便立即回家丁忧。当时的仁宗皇帝觉得朝廷中的政事离开他之后很麻烦,于是便下旨夺情。但却被富弼坚决地拒旨,并依旧回家丁忧。富弼的这一举动也受到了士林的一致赞誉。

    相反的一个例子就是,王安石变法时,曾有一个非常得力的手下叫李定,旧党想攻击他,一直找不到好的入口。突然有人发现:在好几年前,李定的生母去世时,他却没有回家丁忧,于是立即以此来弹劾他。不过,李定却出来辩解:他的生母原本是父亲的小妾,已经被休多年,又另嫁了他人。而他一直都不知自己生母的情况,包括到了她去世为止,这才未曾丁忧。按理说,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强大,又有当时的宰相王安石与神宗皇帝为他开脱。但是,都没有用,政敌们就抓住一点:

    你生母去世你不知道?你不孝!

    你生母去世你不丁忧?你不孝!!

    于是,最终李定在变法最需要他的时候,只能被迫辞官回家补丧以应对。

    在这种政治环境下,秦刚又岂会在这一点上授人以柄呢?

    毕竟有着超前的历史眼光,无论是宰相章惇、还是皇帝赵煦,秦刚从来就没有把超过三成的希望寄托在他们配合的前提之下。

    这么些年的精心布局之中,他凡事皆是“未谋成先虑败”,先想好最坏的情况会是什么,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去推演所有的可能与方法,再从中找出最合适的对应方法。

    西夏已经折腾不出太大的水花,从童贯都已回京就已经看出;

    辽国也被日渐成型的渤海国牵制得毫无脾气,同样的理由也成为遏制女真人迅速从东方崛起的一个重要保证;

    新成立的东南海事院已经顺利地征服了浡泥、麻逸与交趾,不可一世的三佛齐也只能低头伏小,南洋这里的形势已经完全不必担心。

    所以,即使秦刚现在开始丁忧,只要朝廷派来接手海事院的官员不是一个事精,哪怕蠢一点、笨一些,都不太会影响接下来的整个大局!

    不过,就算来一个事精又怎么样?海事局现在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是秦刚一手安排好的,新主官就算想安插些亲信都左右不了大局,。何况,海事局最强大的背后倚靠实际上并不在这个衙门里,而是在目前大宋朝堂几乎一无所知的流求岛上。

    嗯,这历朝历代的名臣高士,大多都有退隐钓鱼的桥段,像姜太公的钓鱼、严子陵的钓鱼、司马懿的钓鱼、袁世凯的钓鱼……

    呸!不对,怎么后来的钓鱼者都多了一点阴谋家的味道?

    当然,在此时的高士钓鱼,已经成了中国数千年来政治手段的最高级表现。放什么饵?钓什么鱼?其背后都大有含义。

    更重要的是,钓者往往会坐在那众目睽睽的明处,却一直保持着俨然不动的状态,谁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有反应,又会在什么时候会有动作……

    时间一长,原本感觉到自己在暗处隐藏得非常安全的一些宵小们,就会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越来越耐不住性子想要跳出来,想去抓住眼中看到的似乎是大把大把的机会。

    而在此时,钓鱼的人就可以决定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收竿了!

    第二天便是秦父下葬的日子,到这天晚上,该来吊丧的人也基本来得差不多了,喧杂繁乱了这么多天的北窑庄这时终于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府上的自己人、还是庄里过来帮忙的人,经历了这场的折腾都有点疲惫不堪的感觉。

    安排完了各项准备事宜,大家难得地聚在了后院。盼兮突然很无意地问了一句:“哥,清娘家的信你写过了吧?”

    “清娘?糟了,我把她家的信给忘了!”从来就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又万事从不慌乱的秦家新当家老爷秦刚,在这一刻,却一下子有点慌乱了!

    虽然还未过门,但是却是定过了亲、议过了婚、问过了八字的亲家,去世的又是李清照的未来公公,这从任何道理来说,都应是要第一时间去报丧。而且按照此时的习俗,至亲父母去世,影响的不仅仅会是三年的辞官丁忧,同时也包括这三年中的嫁娶之事——原本在这一年,李清照年满十八岁,是双方议定的过门成亲时间。

    “莫慌,大哥现在赶紧补写这封信,我现在就去协调得力的人,多带两匹备马,日夜兼程送到京城的话,估计能比大哥前些天走普通驿道的丁忧折子还能快上一天。”赵驷倒是稳稳当当地出了好主意。

    秦刚一边点着头,一边立即钻进书房里去现写书信:一封给岳父报丧,一封给李清照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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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驷也是手脚麻利地找来了可靠、信得过的人,再安排马匹,并且非常细致地交待,到了京城后,必须讲明是发丧头天就从高邮出发的,只是路上遇上种种意外才导致送信送晚了。

    盼兮却是对秦婉无奈地摇摇头道:“大哥也只有遇上清娘的事情,才会像这样失了分寸!”

    “不好说啊,大哥与清娘的婚事也要推迟了!”

    “是哦,真是难为了大哥与清娘了!”

    就在秦家的报丧信使在淮南入京的驿道上奋力追赶前几天官驿的时候,在河北前往京城的驿道上,却是有一支规格及级别都高出不知多少倍的报丧队伍——辽国的国丧。

    大宋建中靖国二年、大辽寿昌年,正月十三,大辽皇帝耶律洪基薨,终年七十岁。其孙耶律延禧于柩前奉遗诏继承帝位,群臣奉上尊号曰天祚皇帝。

    二月初一,耶律延禧改元乾统,大赦天下。正逢耶律宁回上京述职,新皇帝非常看重这个年轻的宗室才俊,便派其为告哀使赴宋朝告哀。

    天子之丧动四海,又尤其是像大辽皇帝这样的人物。告哀也绝非字面上的报告丧事这么简单。一般来说,在先行派出“告哀使”,告知邻邦本国的皇帝、太后或皇后崩之丧事后,还会陆续派出“遗留使”,向领邦赠送本国已故皇帝、太后或皇后的遗物,再派“告登位使”,告知邻邦本国的新皇帝登基即位之事,意在表明自己这里的皇位过渡稳定,以令邻邦不要暗生轻视及觊觎之心。

    耶律宁担任的便是最先过来的“告哀使”,他率领使团,按部就章地在雄州关隘递交了国书,又在宋军的护送下,一路南行,到达了东京汴梁。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来到大宋的国都,所见所闻,竟然是比他先前所见过的大辽上京还要繁华、还要雄伟,更是在街市的热闹与富庶程度上高出好几倍。

    辽国在东京城内有着自己的使馆,便是位于内城西南崇明门内大街西的都亭驿。

    当然,此时的使馆性质不同于后世,一是这外邦的馆驿是全由宋朝廷出资建造,二是馆驿的日常管理也都由宋朝官吏负责。只是,辽国由于其特殊的地位,以及与宋之间的邦交关系的重要程度,都亭驿的规模已成京都各国驿馆中之最。

    耶律宁第一次过来,到了驿馆正门也要惊叹一声,高大的门厅足有普通五间房的宽度,而且建在了两重台基之上,要想进入,须拾阶而上。由此看去,其后映衬着高低错落的各式房阁,若不是大宋对于京城中的各种建筑的用色、飞檐的弧度、门楣的纹饰等等均有严格的限制,同样的建筑,搬到辽国上京,都赶得上皇宫的气势了。

    耶律宁作为大辽使臣,却并非由专门负责外交的门下省以及鸿胪寺接待,而是由枢密院的礼房专掌。神宗皇帝对此还强调:“辽使人不可礼同诸蕃,付主客掌之非是,可还隶枢密院。”之后,礼房又改为北面房,现在又改称往来国信所,专门负责对辽交往。

    耶律洪基的死讯,大宋早已收到,耶律宁代表大辽前来告哀,这也是不小的事情,国信所官员早就已经守在都亭驿这里,先行安排耶律宁他们住下休息,稍后一两日中,便可尽早给他安排时间,上殿向大宋天子递交告哀书。

    耶律宁在驿中住下后,便就将日常驻留在这里的负责人叫来,向他打听起宋朝廷这段时间内的故事,其实他的本意,却是想要了解一下秦刚的近期动向,自从他从宋朝传来的邸报中知道他另任了东南海事院的巡阅使之后,两人便是中断了很长时间的联系。

    在都亭驿驻守的辽国人员,自然便就承担了此时最主要的谍报任务。这名官员不敢大意,便就从大宋皇帝的喜得皇子讲起,到南方水师巡阅掌握了对浡泥、麻逸的管理;从朝中两府人事前后多次的变动,再到这次苏轼北归就任右相之后的政局震荡,不仅把这事情本身讲得头头是道,却还能讲出了许多既生动又详细的背景根源。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的工作有多努力,而不过是亏了如今订阅的京城所出的报纸,自《东京时报》从政论报道中获得成功之后,便又多了好几家刻意模仿这类风格的报纸,专门四处打探了各种朝堂秘闻内幕,再高薪聘请那些科举不中、怀才不遇的士子高手执笔。倒是让他们在这方面的工作显得轻松了不少。

    “对了,今天这南朝又传出另一件大事。”辽国的这名小吏突然想起早晨看到了一份小报,虽然这张报纸上的消息多不靠谱,但人家却是敢说敢登,时不时却能在大新闻上抢到先。“东南海事院巡阅使秦刚因父亲去世,上旨请求丁忧,南朝多人觊觎海事院主官一职。”

    “此事果真?”耶律齐一改之前听着消息的沉稳,突然提声问道,只是因为这件事说到了秦刚。

    “千真万确!而且有人已经确认与秦刚订过亲的京东李提刑家已经换了素灯,而且还有人因李家小娘子头戴白花,而交口夸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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