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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地火不熄,谁是执灯人
    徐惠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她率先抓住井壁上悬下的绳索,影骑十二人紧随其后,身形如燕,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义坊的夜色中。

    井道比想象中更深,四壁湿滑,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焦黑色抓痕,仿佛曾有无数人在绝望中挣扎攀爬。

    越往下,那股焦糊味便越发浓烈,混杂着硝石特有的刺鼻气息。

    绳索尽头是一片坚实的土地,影骑们稳稳落地,手中的风灯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前方一条半人高的通道。

    通道深处,一座石门半塌在地,门楣上方的石梁断裂,露出狰狞的豁口。

    门上用朱砂大字刻着“火器重地,擅入者斩”,字迹因烟熏火燎已变得模糊不清。

    门锁是一把巨大的铜兽锁,早已被高温熔得变了形。

    程务挺没有废话,从背囊中抽出铁镐,只听“哐”的一声闷响,残存的锁芯应声断裂。

    石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更为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俨然是一座设备齐全的军械工坊。

    铁砧、风箱、铸造模具散落一地,几个巨大的陶制硝池里还残留着些许灰白色的粉末。

    这里的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有人在此地秘密制造火器。

    徐惠举着风灯,目光被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图纸吸引。

    那是一幅《雷公炮图解》,详细绘制了某种管状火器的构造与配方。

    图纸的右下角,赫然盖着一枚朱红大印——“魏王府印”。

    然而,当徐惠的灯光移向图纸旁的批注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一行行清隽有力的小字,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太子李承乾的笔迹。

    她曾无数次在东宫的文书中见过,那份独有的风骨,绝不会认错。

    太子与魏王,政见不合早已是朝野皆知的事,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罪恶的工坊里?

    她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在图纸上,逐字审视。

    突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一处关于引信材料的批注中,她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破绽。

    李承乾写“乾”字时,最后一笔习惯性地带有一个上挑的笔锋,既显锋芒又露不羁,是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

    可图纸上的这个“乾”字,末笔却收得平平整整,干净利落,像是刻意模仿,却终究失了那份神韵。

    与此同时,裴行俭在工坊的角落里踢开一堆烧焦的木料,发现了一只半埋在土里的铁箱。

    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后,三枚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的铁疙瘩静静躺在里面。

    这东西被称为“雷丸”,外壳上铸着繁复的符文,看似道家法器,实则是致命的凶器。

    裴行俭取出一枚,小心翼翼地旋开外壳,里面填满了灰黑色的粉末。

    他用指甲捻起少许,凑到鼻尖轻嗅,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硝、硫、炭,三比一的配比,和军中神机营的配方一模一样。”他低声对徐惠说,随即又补充道,“不对,里面还加了砒霜。这东西一旦炸开,毒烟弥漫,根本不是用来攻城破甲的,这是专门用来屠杀的。”

    他的手在箱底继续摸索,触到了一个更小的硬物。

    那是一个被烧得只剩一半的木匣,里面仅存几片书信的残页。

    信上字迹大多已无法辨认,只有寥寥数语尚可看清:“……事成之后,东宫自乱,君可乘势……”最后的署名被完全烧毁,但在信纸残存的边缘,裴行俭发现了一道极淡的龙纹暗印。

    他眼神一凛,这“龙睛纸”是内廷特供,唯有三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资格使用。

    另一边,程务挺没有停留,他举着火折子,独自沿着工坊后的一条地道继续前行。

    地道内岔路纵横,他很快发现两条主道,一条的走向明显通往东宫的地脉方向,而另一条则蜿蜒向西,指向魏王府的后花园。

    他停在岔路口,将火折子凑近洞口。

    通往东宫的通道内,空气凝滞,蛛网密集;而通往魏王府的那条,却有一丝微弱的气流拂过,火苗微微晃动,地面的浮土也更显坚实。

    这条路,常有人走。

    他选择了西边这条路,又向前走了数十步,墙壁上一些不规则的刻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串用数字写成的暗码。

    程务挺曾随李靖学过兵部密册,一眼便认出这是军中传递紧急军情所用的“九宫格码”。

    他迅速在心中默算破译,得出的结果让他浑身一震——“启爆时辰:子时三刻”。

    程务挺猛然回头,望向工坊的方向,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火石般击中了他。

    东宫那晚的“天雷”,根本不是从天而降的意外,而是一场被精确计算、定时引爆的谋杀!

    申国公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高履行铺开一张素白的信纸,提笔写下一封密报。

    他下笔极快,内容直指徐惠:“徐氏夜探义坊废井,形迹可疑,疑图谋不轨。”但在落款的时间上,他却迟疑了一下,最终写下了“戌时”二字,而非徐惠等人真实出发的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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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他将封好的信交给门外等候的心腹,沉声嘱咐:“立刻送进宫去。若陛下问起,你就说我只是听闻风声,不知真假,唯恐外甥女年轻气盛,被人利用,才连夜上报,请陛下圣断。”

    心腹领命离去后,高履行独自坐在书房里,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东宫那片不灭的灯火。

    他枯瘦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良久,发出一声无人听闻的喃喃自语:“桃根啊桃根,我这一把火,总算是烧出了个对错。”

    东宫,观星台上。

    孙思邈守着那盏长明灯,已经不知多少个时辰。

    子时已至,他正有些疲乏,眼前的灯焰却忽然一阵诡异的扭曲,跳动得如同活物。

    那光影投射在脚下的汉白玉地砖上,不再是寻常的影子,竟慢慢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地下结构图。

    图中赫然正是徐惠等人此刻所在的地下工坊,但更让孙思邈头皮发麻的是,在主工坊的正下方,还标注着一个更深的密室,而在那密室的中央,清清楚楚地烙印着一个“承”字!

    “不好!”孙思邈猛地站起,额上冷汗涔涔。

    他急忙冲下观星台,对着守在一旁的武才人嘶声道:“快!快去通知徐惠!地火未尽,魂在下层!”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宫正门外,马蹄声与甲胄摩擦声骤然响起。

    李君羡率领着三百左骁卫精锐,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

    他勒住马缰,高声喝道:“奉陛下口谕,彻查东宫逆案,开宫门!”

    宫门未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却从门内缓步走出,正是太史令李淳风。

    他手持拂尘,面色平静地拦在阵前:“李将军,星象示警,血光冲煞,今夜,任何人都不能踏入东宫一步。违者,身死家灭。”

    风,毫无征兆地吹起,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得宫门前那排灯笼疯狂摇曳。

    李君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他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佩刀,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他低头看去,那柄跟了他十年、削铁如泥的百炼佩刀,竟在刀鞘中断为两截。

    他惊愕地抬起头,望向李淳风,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东宫深处那片无论风吹雨打都始终亮着的灯火。

    那里,仿佛蛰伏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巨大力量。

    沉默许久,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原地待命。”

    地下工坊内,徐惠刚刚将图纸上的笔迹破绽、雷丸中的砒霜以及那封指向高层的密信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阴谋轮廓已在她心中成型。

    这是一个局,一个大到足以吞噬太子和魏王两方势力的连环局。

    他们找到了证据,却也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通道入口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影骑飞奔而来,单膝跪地:“主上,武才人派人传话,孙道长有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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