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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9章 恶意讨薪
    孙长清(孙武)天为敌,地为盘,众生为棋子,银河为观众

    半个时辰的等待,在死寂般的压抑与逐渐升腾的怒火中缓慢流逝。

    高起潜别苑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权阉的傲慢与算计,门外是武夫们积压的悲愤与绝望。

    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如同即将沸腾的水。

    军官们早已等得不耐烦,粗鲁的叫骂声开始清晰地穿透门墙,撞击着院内众人的耳膜。

    “高起潜!滚出来!”

    “阉狗!给俺们说清楚!”

    “大帅怎么死的?!饷银什么时候发!”

    “砰”的一声巨响!那看似坚固的大门竟被猛地撞开!

    千户高猛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他额上白布歪斜,双目赤红如血,虬髯戟张,根根都透着煞气;

    一进门便死死锁定正堂檐下好整以暇的高起潜,伸出粗壮的手指,破口大骂:“阉狗!还俺大帅命来!

    定是你这没卵子的货害死了大帅!”

    河南卫指挥使刘全脸色剧变,急忙一个箭步上前;

    死死抱住状若疯虎的高猛,一边用力将他往后拖;

    一边朝着檐下的高起潜深深躬身,语气急促而带着恳求:“公公恕罪!高千户他是个粗人,性情莽撞,绝无冲撞公公之意!

    我等今日冒死前来,只求公公能给弟兄们一个明白话:我家大帅昨日入城,为何一夜之间便溘然长逝,究竟因何而死?

    还有,拖欠数月之久的军饷和阵亡弟兄的抚恤,究竟何时能发?

    数万将士嗷嗷待哺,实在已是山穷水尽,军心浮动,恳请公公明鉴!”

    高起潜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撇起一丝极淡的、充满轻蔑的弧度。

    他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人:“王通之死,自有开封府、按察使司秉公查办。

    与咱家何干?至于军饷和抚恤嘛…朝廷自有安排,户部也有户部的难处。

    尔等身为朝廷将官,更应体恤圣意,安心回营等待便是。

    在此喧哗鼓噪丢了朝廷颜面,成何体统?”

    这番彻头彻尾的官腔套话,如同烧红的烙铁扔进了滚油里,瞬间将军官们压抑的怒火彻底引爆!

    “等?!俺们他娘的等到什么时候!”

    千户韩虎猛地踏前一步,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营里的弟兄们一天就啃两个掺了沙子的杂粮馍!

    那些战死兄弟的家里,婆娘娃娃披麻戴孝整日在营外哭!

    你让俺们怎么等?!再等下去,弟兄们不是饿死,就是他妈的要反了!”

    “放肆!”

    高起潜尖声喝道,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有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趣味,“咱家看你们这群臭丘八是活腻味了,敢在咱家的地盘上撒野?来人啊!”

    早已候在院墙周围的、由赵文华调来的开封府衙役们闻声,硬着头皮应声而入,手持水火棍,试图形成包围之势。

    但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真的逼近。

    眼前这些军汉虽然按命令解了佩刀,但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是真杀过不少人的;

    那股子凝练的杀气和不畏死的悍勇,岂是他们这些平日里只会欺压百姓、敲诈商贩的衙役所能比拟的?

    真动起手来,恐怕一个照面就要被打得哭爹喊娘。

    就在这时,左粱玉深吸一口气,排众而出。

    他走到刘全身旁,面向高起潜,声音沉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高公公!我等今日来此,绝非有意闹事,更非对朝廷不敬!

    我等只求一个公道!

    王帅为国征战多年,没有死在东狄人的刀下,却不明不白死在这开封城内!

    他不能白死!

    城外数万弟兄,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征战,血战沙场,他们的血汗钱,也不能白白拖欠!

    若是公公今日不能给我等一个确切的交代……”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冰冷的、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威胁之意,已然弥漫在整个院落,让空气都几乎凝固。

    恰在此时,回去调人的豫州巡抚赵文华装作刚刚赶到,气喘吁吁地挤开人群跑了进来;

    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指着豫州军众将,用看似痛心疾首的语气斥责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诸位将军,都是朝廷栋梁,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这步田地?

    公然冲击监军公公的行辕,成何体统!

    王将军的死,本官已责令按察使司自会全力查明,还他一个公道!

    你们这样做,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要陷死去的王将军于不义,更是会给自己招来泼天大祸啊!”

    刘全总算趁着赵文华说话的空隙,再次抢过了话头。

    他推开依旧愤愤不平的高猛和左粱玉,对着高起潜和赵文华再次深深一揖;

    语气充满了无奈甚至是一丝哀求:“高公公,赵大人!

    非是我等不晓事理,要冲撞公公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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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是因为…因为昨日王帅为了全军弟兄的活路,独自入城讨要军饷,今日便…便传来如此噩耗!

    军中弟兄们闻讯,皆是悲愤交加,怨气冲天!

    我等身为各级将官,亦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冒死前来;

    代表全军将士,恳请高公公、赵大人能以大局为重,体恤将士们的艰难;

    给弟兄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及时发放饷银抚恤,以安抚军心啊!

    我刘全…我刘全这里求求你们了!”

    说着,这位河南卫指挥使,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竟“噗通”一声,带头跪了下去;

    向着高起潜和赵文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额头撞击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南阳卫指挥使唐守仁、彰德卫指挥使杨振蛟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屈辱与悲凉,但也紧随其后,默然跪下,叩首。

    千户高猛、韩虎、左粱玉等人,以及他们身后所有的军官,看着三位指挥使都跪下了;

    纵然心中万般不甘、怒火滔天,也只能咬着牙,哗啦啦跪倒一片。

    别看高猛刚才叫得最凶,这其实就是军中常用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讨饷策略。

    他们心底比谁都清楚,造反是绝路,有编制的他们根本一点不像造反,风险太高。

    他们真正的目的,从来只是以兵变相威胁,让这些大老爷们拿出实实在在的银子,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

    然而,高起潜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军官,非但没有丝毫动容;

    反而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哼!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大圈子,不还是军饷和抚恤那点破事吗?

    好!咱家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明白话!”

    他顿了顿,故意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抛出一个石破天惊的谎言:“老子明白告诉你们!

    你们豫州军的军饷和抚恤,昨天咱家就已经以日升昌的银票,全数交给了王通!

    合计是八十五万两!朝廷,已经不欠你们这群丘八的了!”

    “什么?!”

    刘全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几乎要咬碎牙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公公…公公莫要开这等玩笑!

    当我等是三岁小孩不成?!

    几十万两的银票!

    开封府的日升昌不过是一处分号,哪有如此多的现银储备能开出这许多见票即兑的银票?!

    就算是日升昌大本营所在的晋州太原府,要筹措如此巨额的现银也需要时间,绝非一个分号掌柜有权独自开具!

    这种额度的交易,即便是日升昌王家的当家人王田亲至,也绝无可能一个人拍板!

    公公此言,未免…未免太过儿戏!”

    高起潜却面不改色,继续明目张胆地赖账,甚至将脏水彻底泼到了死无对证的王通身上:

    “本公现在怀疑,王通就是身怀巨款,却不知收敛,跑去教坊司那等烟花之地寻欢作乐,露了白,被歹人盯上,才遭了谋财害命!

    您说是吧,赵巡抚?”

    他斜眼看向赵文华。

    赵文华心中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连连点头:“高公公明察秋毫!

    本抚台也认为此事极有可能!

    正因如此,本抚台已经将教坊司一干人等全部锁拿,严加审讯,想来很快就能查明真相,给王将军一个交代了。”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

    刘全以及身后跪着的所有军官,此刻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头顶灌到脚心!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上竟真有如此厚颜无耻、指鹿为马之人?!

    这已不仅仅是赖账,这是要将王通死后清名彻底玷污,将所有的债务和罪责都扣在一个死人头上!

    诬大杨学姐见了都得直呼:老师请教我。

    当这里是异世界的东奥会吗?

    死了会计就不用解释20万日元卫生纸了。

    刘全梗着脖子,双目尽赤,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低吼:“高公公!赵大人!

    王帅尸骨未寒,你二人就将这么大一笔糊涂账硬栽到他头上,如此行事,就不怕…就不怕他的冤魂夜里来找你们索命吗?!

    就不怕寒了豫州将士的心吗?!”

    “没错!票号的规矩谁人不知?岂容你信口雌黄!”唐守仁也忍不住抬头厉声反驳。

    高猛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若非被身旁的人死死按住,几乎要跳起来拼命。

    左粱玉声音冰冷,逻辑清晰地戳破谎言:“几十万两银票?

    高公公可知,银票非是白条,开出即需兑付!

    日升昌信誉卓着,靠的便是十足兑付!

    开封分号绝无此实力!您这谎言,一戳即破!”

    高起潜被这群“丘八”接连顶撞反驳,脸上那点虚假的从容终于挂不住了。

    他彻底失去了耐心,勃然大怒,尖厉的嗓音陡然拔高,刺得人耳膜生疼:“反了!反了!你们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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