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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一个误会
    水分身贴在洞口潮湿的岩壁上,青灰色的水流在石缝间微微漾动,仿佛与周遭的苔藓融为一处。

    它没有真正的眼眸,却能清晰 “看” 到身后密林里两道裹挟着腥风的黑影正朝着蛟蛇老大的洞窟猛冲 —— 那是蛟蛇老二和老三,鳞片摩擦着枯枝的声响隔着百丈都能听见,急惶惶的动静里满是要找同伴算账的暴戾。

    “呵。”

    一声轻笑从水分身处溢出,随即化作细密的水沫融入脚下的地脉。

    水流顺着岩层缝隙蜿蜒游走,像是最灵巧的蛇,避开交错的矿脉与妖兽留下的气息标记。

    原本该带着淡淡妖气的水团此刻竟变得与天然地脉之水毫无二致,连最敏锐的土行妖兽都只会觉得是山雨浸透了岩层,这正是廖关过漩涡图录配上水神印的隐匿神通,足以在万妖环伺的地底来去自如。

    黑曜城的那口枯井旁,廖关过正翘着腿坐在青石板上。他指尖捻着枚莹润的水珠,水珠悬在半空微微旋转,将井底深处的水脉分布图清晰地映在他瞳孔里。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淡青色的妖力已顺着井壁渗入地下暗河,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水流忽然像是被无形的手梳理过一般,顺着他的意念在岩层下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井壁上的青苔忽然簌簌抖动,紧接着,一股清澈的水流毫无征兆地从井底喷涌而出,宛如一条白玉游龙直冲丈许高空,又在下落时化作漫天水丝,最终在廖关过掌心凝聚成一枚巴掌大的乌木匣子。匣子上雕刻着狰狞的蛟首纹样,边角还挂着几颗暗淡的珍珠,显然是蛟蛇老大的私藏。

    廖关过屈指在匣子上弹了弹,盒盖应声而开。里面的景象让他挑了挑眉 —— 堆叠如山的妖兽内丹泛着各色灵光,最底层压着几卷泛着海腥味的兽皮卷轴,甚至还有半块拳头大的深海龙涎香,光是闻到那股醇厚的灵力气息,就知道绝非凡品。

    “这老蛟倒是会攒家当。” 他随手拿起一颗鸽卵大的朱红内丹,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沧海派这些年的供奉没少送,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指尖摩挲着内丹上的纹路,他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妖力 —— 足够让他的妖身再凝练三分,距离下一次渡劫的门槛又近了寸许。但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淡了下去,转而换上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指节轻轻敲击着井沿。

    两条蛟蛇必然能看到蛟蛇老大留下的痕迹,以它们的性子,找不到真凶定会迁怒于沧海派。可万一呢?万一蛟蛇兄弟里有个脑子灵光的,查探出几分破绽,或者和沧海派交流一番发现其中猫腻呢?

    廖关过低头看向掌心倒映出的自己,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冷光。他随手将内丹丢回匣子,乌木盖 “咔哒” 一声合上,震起几缕尘埃。

    “要做,就得做绝。”

    他指尖一弹,匣子便化作一道水线没入腰间的储物袋。井里的水流开始翻涌,倒映出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算计,几分玩味,还有几分不容错辨的狠厉 —— 既然要借刀杀人,那就得在刀上淬点毒,让这梁子结得再深些,深到这辈子都解不开才好。

    月凉如水,浸透了黑曜城的青石板路。

    廖关过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城主府门前,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还带着白日里的余温,却被他周身散出的寒气衬得像块冰。

    “吱呀 ——” 门轴发出干涩的转动声,城主早已候在庭院里,锦缎官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帕子在掌心拧成了麻花。

    他额角的汗珠顺着松弛的皮肉往下滑,路过眼角时特意顿了顿,像是要遮住眼底的慌乱:“大人深夜驾临,是有…… 有要事吩咐?” 说话间,袍角沾着的草屑簌簌掉落,显见得是接到消息后一路狂奔而来。

    廖关过没看他,目光斜斜扫过廊下的执法长老。

    那老头佝偻着背,双手在袖管里绞成一团,脸上堆着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的皱纹里像是藏着数不清的苦水。“我听说,” 廖关过慢悠悠开口,声音里带着水汽般的黏腻,“黑曜城地下的妖族离你们不远?”

    执法长老的笑容僵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这位大人说笑了,那些妖族向来深居简出,几百年没上过地面,我们…… 我们实在不熟。” 他刻意避开 “妖族” 二字的重音,仿佛那两个字烫嘴似的。

    “哦?” 廖关过忽然拍了拍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炸开,惊得檐角的夜枭扑棱棱飞起。“不巧,我们刚跟妖族交过手。” 他歪着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猜,妖王很快就会下令攻城,不如先把防御阵法打开?”

    执法长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直起腰:“打开阵法?大人有所不知,那阵法运转一日,消耗的灵石就够寻常百姓活十年!” 他急得额上青筋暴起,连 “小的” 这种自称都忘了,“再说妖族未必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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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 廖关过忽然退让,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那就等他们真打过来再开吧。”

    执法长老佝偻着的脊背又弯下去几分,枯瘦的手指在袖管里攥得发白,声音里带着三分哀求七分为难:“玄武卫大人容禀,这防御阵法可不是寻常物件啊。” 他

    偷瞄了眼廖关过沉静的侧脸,喉结滚动着补充道,“阵眼埋在地下三丈的水脉里,要完全激活,光是预热那三十六根定魂柱就得三个时辰。而且…… 而且全面开启的话,城中储存的上品灵石撑不过五日,光是调动护城司的人手轮换值守,就得惊动半数商户闭市相助,实在是…… 大费周章啊。” 说罢,他垂着眼睑,双手在身前交叠成拱

    廖关过正用指尖轻点着腰间悬挂的玉佩,那玉佩沾水即亮,此刻正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这样啊,” 他拖长了语调,忽然收回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就不必全开了。”

    执法长老刚要松气,就听他接着道,“南北东三面的阵旗先升起来,西面那道水门留着。”

    他抬眼望向西方夜空,那里的云层正泛着淡淡的灰紫色,“妖族若是真冲出来,多半会往开阔处跑,我们玄武卫在西面的乱石滩设伏,正好一网打尽。” 说罢,他微微颔首,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迎着廖关过的眼神,执法长老这才写了一口气,再讨价还价恐怕对方又要拿出牌子来威胁了。

    只不过廖关过这一出反应总是让执法长老有些怀疑,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却总是琢磨不过来。

    一想到不用长时间开着防御阵法,执法长老也是松了一口气,哪怕名义上这防御阵法是由城主负担,可是黑曜城那个东西不适归属沧海派的。

    执法长老把消息禀报给了沧海派宗主,

    宗主点了点头,这一切的要求都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算得上合理。

    按照理解,蛟蛇三兄弟与沧海派也算是多年老邻居,根本就不会开启这里的防御阵法。

    如果说真要开启,也是

    沧海派宗主回忆了一番之前与廖关过的对战,那股似有似无的压力,似乎比蛟蛇三兄弟更胜一筹,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打探清楚其中的关节。

    廖关过布置好了这一切,自然没有结束,来到了林清清门前。

    林清清的院落就在东跨院最深处,门楣上挂着盏琉璃灯,灯光透过灯罩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银。廖关过抬手叩门,指节落在梨花木门上,发出 “笃笃” 的轻响,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院里那株芭蕉叶的簌簌声。

    “清清师姐,你在吗?” 他的声音比在城主面前柔和了几分,尾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名义上带队的还是医家首席师姐林清清。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林清清探出头来。

    她依旧是白日里那身月白道袍,袖口绣着的药草纹样在灯光下泛着柔光,乌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亮。“师弟深夜寻我,可是有要事?” 她侧身让开门口,手里还捏着半片晒干的雪莲,显然是在整理药材。

    廖关过迈进门槛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混杂着院里晚香玉的甜气。

    “是这样,”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墙角那只正在晾晒的药篓上,“我来之前,曾求师傅为此次行程卜算过一卦。” 他抬眼看向林清清,眼神里添了几分凝重,“师傅说,此行恐有妖族突袭,来得会比我们预想的更急。”

    林清清捏着雪莲的手指顿了顿,眉尖微蹙:“你是说…… 纵横家的卜算?” 她知道纵横家向来行事诡秘,门下仅有的两名弟子,如此神秘异常,又是深夜造访,想必做不得假

    “正是。” 廖关过点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台上那盆养在玉盆里的金线莲,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凝成的水珠 —— 看来这位师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勤勉,即便深夜也未曾安歇。

    “所以我想问问,公孙先生的阵法布置得如何了?若是事出紧急,我们或许可以从城西撤退,那里地势开阔,便于周旋。”

    林清清将雪莲放进竹篮,转身取过案上的传讯符:“我这就问问公孙先生。” 她指尖在传讯符上轻轻一点,符纸立刻腾起淡金色的光芒,

    “先生的白马非马阵午时就已开始布置,依我看,此刻应当早已完善。” 说到公孙先生时,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敬重 —— 那位名家先生虽行事古怪,整日抱着只白马念叨 “白马非马”,可论起阵法精妙,在同辈中却是数一数二的。

    廖关过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嘴角勾起都快压不住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靠着名家那套能颠倒虚实的诡辩阵法,说不得还能再一次重创蛟蛇兄弟。他等林清清对着传讯符确认了公孙先生的回复 ——“白马已就位,只待非马”—— 便拱手告辞:“有劳师姐了,我去城西看看,也好让大家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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