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八年,每个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夜里,他都在做这个梦。
堂堂正正回南城,将霍宴川踩在脚下的梦。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他眉梢眼角不自觉染上笑意。
那笑意落在霍宴川眼中,刺目得很。
“野种,别以为回到霍家就能万事大吉,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既然自己能把他赶走一次,就能赶走第二次!
野种就该呆在野种该呆的地方。
“爷爷让我来看看你······”霍余可没忘记主要任务。
“滚!谁要你看!”
霍余视线不轻易掠过霍宴川床头柜,那里摆放着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男女站着很近,女孩笑颜如花,而男的,臭着一张脸。
是霍宴川和唐阮。
他眸光暗了暗。
霍宴川注意到他目光,顺着看过去,眉目忽然舒展开。
他拿起合照,显摆道:“这是我和阮阮订婚那天的合照。”
“真可惜,你没亲眼看到。”
话落,成功看到霍余脸上没了笑容。
这下,勾唇的人成了霍宴川。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跟阮阮在一起这么多年。”像是想到某些开心事,霍宴川嗓音轻快。
“哦对,你被流放Y国,可能不知道国内都发生什么事。”
“但没事,我会一件件告诉你。”
拉开床头柜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十分有质感的钢笔,“这是二十岁生日那年阮阮送我的礼物,提前一年请Z公司定制,上面还刻了我名字。”
Z公司,钢笔界的TOP1。
钢笔起源于他们公司,后来开始转型,只做定制。
Y国皇室女王处理政务的笔,都出自Z公司。
能拥有一支Z公司的钢笔,几乎是上流社会身份象征。
说着,将刻字部位朝向霍余。
霍余眯了眯眼,距离太远,字太小,看不见。
他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霍宴川把钢笔放回去,又拿出一根有些褪色的红绳,红绳上穿了个金色钱币。
“这是阮阮和朋友去姻缘山,特意带回来的姻缘绳,说请月老开过光,十分灵验。”
霍余继续面无表情。
请月老开过光?十分灵验?
“那怎么还退婚了?”
霍宴川原本还洋洋得意的表情一僵。
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他放好姻缘绳,又拿出一个方形礼盒,打开,里面是枚璀璨生辉的宝蓝色钻石袖扣,“这是二十一岁生日那年阮阮送我的钻石袖扣。”
“钻石是她飞去江城拍下,又亲自打磨,历时三月,才做成袖扣送我。”
他手抚过袖扣上的钻石,眸光怀恋,“虽然袖扣有些粗糙,但心意更珍贵。”
“你还挑上了?”
霍余声线冰冷。
霍宴川哼了一声,合上礼盒盖子,放回床头柜,作势要拿下一个东西出来。
这些东西,是打击霍余的最佳利器。
幸好当初怕麻烦,都收拢在一起,而不是扔掉。
“挑?那也要有资格。”
他有资格挑,霍余有吗?
霍余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冷意,“一个假货,也好意思蹦跶。”
当初,对于霍家,他是代替霍宴川的赝品。
但对于唐阮,霍宴川不过是卑劣顶替的假货而已。
他靠着顶替自己,得到唐阮一片真心。
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不珍惜······
霍宴川脸色铁青,看向霍余,“你再说一遍!”
他才不是假货!
霍余才是假货!
霍余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一个假货······”
“啊啊啊啊给我滚!”
霍余挑眉,他本来也没想久留。
但走之前······他要做一件事。
霍余迈着步子,来到霍宴川床边。
他居高临下睥睨着霍宴川。
霍宴川深知自己现在处于劣势,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想干什么?”
霍余不会是想趁自己病,要自己命?
佣人呢?都死哪去了?!
让霍余堂而皇之进来就他房间就算了,还不跟着。
要是自己出什么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霍余手伸进西装裤口袋——
拿出一个折叠整齐的便携手提袋。
霍宴川瞠目结舌,这是干什么?
下一秒,他明白霍余想干什么。
床头柜里的东西,被霍余快速往手提袋里装。
“你住手!”霍宴川挣扎着想拦。
霍余修长手指搭在床头柜边缘,一拉,床头柜被拉出一段距离。
距离不近不远,近到霍宴川可以清晰看到被霍余装走的每一样东西,远到无论霍宴川怎么费力伸手,都够不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霍余把所有礼物塞进手提袋,包括还没来得及拉开的第二层抽屉。
“霍余!你给我还回来!还回来!”霍宴川嘶吼出声,“那是我的!”
那都是唐阮每年送他的礼物,承载了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
再三确定没有任何遗漏,霍余直起身子,漫不经心扫了霍宴川一眼,纠正道:“不是你的,是我的。”
这些都是霍宴川顶替他,跟唐阮订婚后,收到的礼物。
说到底,是唐阮送他的。
他的东西,虽然有些迟,但一定要拿回来!
霍余心情不错地提着手提袋离开。
路灯下,眉目那叫一个舒展。
李峰疑惑地盯着他手里那个一看就装了很多的东西的手提袋,“这是?”
空手进去,提了一袋子东西出来?
他不觉得霍宴川是会送霍余礼物那种人。
盯着霍余手上的袋子,有些头疼地直皱眉。
好我的哥,这手提袋救过你命吗?
在Y国提,回南城还要提!
西装和老太太逛街买菜才提的格子手提袋,怎么看怎么不搭。
偏偏霍余提的那叫一个开心。
“这些年阮阮送我的礼物。”
李峰愣了好几秒,才想明白。
呕吼!敢情是去霍宴川那当强盗了!
——
霍余离开没多久,佣人带着张书琴赶回来。
张书琴脚踩高跟鞋,一路小跑,导致造型师花费几个小时心血做的造型功亏一篑。
一进来,张书琴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
地上是碎裂的平板和手机,床头柜抽屉大开,里面空无一物。
尤其霍宴川趴在床上,后背包扎好的伤口沁出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