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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0章 天圣师的抉择(下)
    晨雾彻底散了。

    林观鹤跟着老王往山门里走,诛邪剑在鞘中震得发烫,像在应和他胸腔里翻涌的热流。

    他回头看了眼陈老,老人正弯腰捡起他方才掉落的草莓糖纸,仔细叠成小块收进袖中。

    山门禁地的方向,传来青铜齿轮转动的轰鸣。

    青铜齿轮的轰鸣渐弱时,老王的脚步在青石板上顿住。

    林观鹤抬眼,便见前方两扇半人高的青铜门正缓缓开启,门后飘出的气息像被冰镇过的陈年老酒——那是千年玄铁与符咒灰烬混合的味道,直往他鼻腔里钻。

    “到了。”

    老王伸手抹过门楣上的符咒,指尖泛起幽蓝微光,“隐世山门的剑冢,存着自天师圣时代传下的七十二柄诛邪剑。”

    他侧过身,青铜门内的景象随着光线漫出:层层叠叠的剑架从地面直抵穹顶,每柄剑都裹着暗黄的封剑帛,最中央的位置空着,像在等什么。

    陈老不知何时走到林观鹤身侧,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腰间的诛邪剑:“你这柄,是百年前一位天师圣用雷火淬的。”

    老人的目光扫过剑冢,“但这里藏着的,是能斩开阴阳壁垒的东西。”

    “所以您之前问我怕不怕。”林观鹤摸了摸剑柄,剑鸣突然低了下去,像在回应他的话,“现在我懂了——不是怕邪物,是怕握不住这些剑的分量。”

    陈老的眼角皱纹堆成了花:“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抬手拍了拍林观鹤后背,力道比之前轻了些,“我们会全力支持你。”

    话音未落,左侧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梅从青铜门旁的侧廊转出来,月白色道袍下摆沾着星点青苔,发间的木簪歪向一边——显然是跑着来的。

    她喘了两口气,耳尖泛红,目光却亮得像沾了晨露的琉璃:“观鹤哥哥,我我在偏殿听见你们说话了!”

    林观鹤挑眉:“山门的墙这么薄?”

    “才不是!”小梅急得跺脚,发尾的流苏跟着晃,“是陈老说要带您来剑冢,我我就偷偷跟着了。”

    她绞着袖口的云纹,忽然仰起脸,眼底的敬佩几乎要漫出来,“您说要护着人间的人,和我师父说的’天师当为灯火‘一模一样!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老王在旁轻咳一声:“小梅,没规矩。”语气却软得像泡过蜜的陈皮。

    林观鹤笑了,伸手揉乱小梅翘起的发顶:“能被小师妹夸,我得记在功德簿上。”

    他想起阮雪总爱往他药包里塞糖,眼前这丫头的莽撞倒和那小丫头有几分像,“等忙完这阵子,教你画改良版的雷符如何?

    比山门传的省朱砂。“

    “真的?”小梅的眼睛瞬间瞪圆,木簪“啪嗒”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我、我昨天还在抄《御雷要诀》,总画不好引雷纹——”

    “咳。”陈老敲了敲青铜门柱,“剑冢的规矩,闲杂人等不得久留。”

    他冲小梅使了个眼色,小姑娘这才想起弯腰捡木簪,耳尖红得能滴血,抱着道袍下摆小跑着往回退,临到拐角还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发间的流苏在风里晃成小尾巴。

    林观鹤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收了。

    他低头看向掌心,诛邪剑的震颤又起,这次带着灼热的温度,像在催促什么。

    “在想什么?”陈老的声音放得很轻。

    林观鹤摸出兜里皱巴巴的草莓糖纸,叠成的小块还带着体温。

    他想起顾清欢今早塞给他的香囊,里面的草莓干被体温焐得软乎乎的;想起苏妲昨夜在酒吧后巷塞给他的酒壶,说“这杯是提前存的醉红尘,你要是敢让它变味”;想起萧宁在特勤组群里发的消息,配图是加特林架在越野车顶,配文“三天不揍你皮又痒”。

    “在想他们。”他把糖纸重新塞回口袋,指尖隔着布料压了压,“老李今天该炖萝卜牛腩了,顾清欢的千纸鹤要是叠到一百只,肯定要拍照片轰炸我手机;苏妲的酒壶要是被我忘了,她能把酒吧的酒单全改成‘观鹤特调’——酸的。”

    老王突然笑出了声:“倒是个会操心的。”

    他伸手按在青铜门的机关上,门内的剑架突然发出嗡鸣,“但剑冢的剑,不是用来操这些闲心的。”

    他侧过身,让出中央那方空位,“看见没?

    这位置等的不是天师圣的传人,是能把人间烟火揣在怀里,还能挥剑斩开阴云的人。“

    林观鹤往前迈了一步,脚底板触到青石板的凉意。

    剑冢内的气息突然变得清晰——有铁锈味,有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极了阮雪塞的糖。

    他伸手解下腰间的诛邪剑,剑穗上的红绳在风里晃,映得剑冢的封剑帛泛起微光。

    “所以我来了。”

    他将诛邪剑轻轻放在空位上,剑鸣戛然而止,像在完成某种仪式,“但不是以天师圣的身份。”

    他转身看向陈老和老王,晨光从青铜门顶的镂空花窗漏下来,在他肩头洒下一片碎金,“是以林观鹤的身份——那个送外卖会超时、吃烤腰子能配三瓶啤酒、被鬼追会骂脏话的林观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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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的眼眶突然有些发涩。

    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在山门外被雨浇透的小乞丐,攥着半块冷馒头说“我以后要当能保护人的天师”;想起三个月前,这小子蹲在山门台阶上啃包子,被执法弟子骂野路子时,还能笑着把包子掰一半递过去。

    “好。”

    老王的声音哑了一瞬,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硬,“那就以林观鹤的身份——”

    他抬手拍在林观鹤后背,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人拍进青石板,“去把该斩的邪物斩了,该护的人护好。”

    林观鹤揉着后背直起身,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手机震动声。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跳着顾清欢的消息:【观鹤鸽鸽!

    清欢叠了10只千纸鹤!

    照片在下面~】配图里,粉紫相间的纸鹤歪歪扭扭堆在课桌上,最上面那只的脑袋还折反了。

    他低头打字:【等我回去教你叠会翻跟头的纸鹤。】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诛邪剑突然在剑架上发出清鸣,震得封剑帛簌簌飘落。

    “看来它等不及了。”陈老望着剑冢深处,那里有道幽蓝光芒正缓缓升起,像极了将明未明的天光。

    林观鹤转身,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封剑帛。

    帛上的符咒在他掌心泛起微光,像在回应什么。

    他握紧手中的诛邪剑,剑刃贴着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阮霜替他包扎驱鬼时的伤口,想起萧宁拍他肩膀说“这伤要是留疤,我帮你揍那鬼十遍”,想起苏妲调的酒里,樱桃甜得能让人掉眼泪。

    晨光漫过青铜门时,他握紧诛邪剑,目光坚定地看向陈老和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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