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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6章 大地菁华
    次日吃完早饭,华子和柳青青早早去了卡巴裆沟。

    同样是把叠好的黄纸放进那一圈椭圆的石墙里,同样是点着了洒酒祭奠。

    他们没有跪拜,也没有祈祷,只是静默着看着蓊蓊郁郁的树木衰草……

    柳青青:“华子,你还在想大黑犍子?”

    华子:“它和所有的牛一样,在土地上为人类耕耘几千年。可是,耕地上属于它的工作越来越少,现在葛长缨蔡香萍她们进山采野菜都不用它,嫌它身体大脚步慢。它和所有的牛又不一样,不服输,不甘于任人宰割。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走。”

    柳青青转过身向卡巴裆沟上缘走去。

    华子:“姐,我领你再去一个地方。”

    华子拉起大妞的手向林子深处走去。

    “华子,你进林子干什么?”

    华子:“看看大地菁华,来没来看咱们。”

    “大地菁华?”

    华子拉着柳青青来到那几棵树下,低着头小心翼翼,仔细寻找着。脚下的枯枝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姐,快来看……”

    柳青青走过去,只见华子扒开的落叶枯草下面的黑土上面,有一颗洁白剔透的蘑菇。白得近乎透明的伞盖中心有一个鲜艳的红点!

    华子匍匐在地上,保持着两尺以上的距离,凝神的看着。

    柳青青的眼前仿佛腾起一片云烟,如梦似幻,虚无缥缈,可是她渴念的人忽小忽大,忽虚忽实,分明是十八岁的华子向他微笑,向她招手。

    华子看着柳青青痴痴的弯下腰,伸出双手。

    “姐,别摘下来。”

    柳青青似乎并没听见他的呼唤,轻轻把那蘑菇捧了起来……

    回到家里,柳青青把那株蘑菇小心翼翼放到一只盒子里。

    “华子,你有过幻觉么?”

    “有过。两年前,我在发现另一株这种大地精华的时候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把它捧起来的。”

    华子走到药架子前,弯腰从最下面一层的大抽屉里拿出一只木盒子。打开木盒,里面还有一只洁白的蘑菇。和大妞手里的一模一样。唯其不同的是,那株蘑菇的伞盖上是一个鲜艳的椭圆红圈儿。

    原来这是一对儿!

    华子:“我问了很多人,都不认识到底是什么。于是我就自己给它取名——大地菁华。”

    柳青青:“所以你把蘑菇崴子屯儿取名菁华村?”

    “我们只是大地菁华的保存者。”

    柳子富要把生产队大院里的牛棚拆了。

    这还是大跃进时期盖起来的,匆匆二十多年过去,黑土干打垒的房子依然很坚固。华子和柳子富爬上牛棚的房顶,看了两个来回谁也没动手。

    华子叹了一口气,沿着牛棚房顶走上马棚房顶,从马棚房顶到仓库,上了队部大屋的房顶上。这是大院里最高的房顶,也是蘑菇崴子屯儿最高的房顶。站在这个房顶上可以看见蘑菇崴子屯儿两个岗子的全景。远处的东岗子盖起了十几家新房,加上那些房基地上的木料已经可以看出清晰的村落构图。

    母猪河南北两个母猪河已经没有那个复杂n字弯,笔直的一条冰河,横着一座通透的大桥。

    西岗子上的房屋院落,看上去还是那么拥挤,但是每一座院落都越来越破败。一多半院落都是空的。难怪这地方土地闲置,没人承包,实在是人家太少了。大山旮旯,还是不招人待见。

    柳子富:“华子,你和大妞结婚后开诊所,家里还能办公事儿么?”

    华子:“不管。反正我也不想当村长,村里也没啥事。也是无奈之举呀,大妞姐为人太老实,我怕继续留在医院会挨欺负。”

    柳子富:“你不当村长,蘑菇崴子屯儿就散了。一会儿我就过去把那块牌子拿过来,挂在生产队院门口。”

    华子:“叔,这可是你自己的房产。”

    柳子富:“一家人了。你当村长这里就是村委会,换了别人就让他们拿走!”

    华子不由得说了一句:“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满自由这小子,正是商场大把赚钱的腊月,他竟然歇业五天,把二妞她们都打发回来了。

    柳二妞、张丽茹、李彩霞,捎带着从省城赶回来的田淑云,足足拉回一面包车结婚用的衣裳东西……

    华子和大妞都不想大肆张扬。

    可是她们异口同声是奉命行事!

    腊月初十结婚,腊月初九一大早满自由赵国伟就开车拉着酒菜赶到了。也不用老卢、梁老小儿他们帮忙,让满自由从商场食堂和崔高丽狗肉馆带来两套厨师。

    刚过中午,集体户大院外来了两辆小轿车,下来的竟然是季老头儿、国咏梅、唐竹青、叶飞秋和楚天舒。最后下车的是元朝辉!

    华子都懵了:“老头儿,怎么把您给惊动啦?”

    季临风:“呵呵,用国书记的话说,你和柳青青结婚才算真正在蘑菇崴子屯儿扎下根啦。我能不来么?我得参加你的婚礼,看着我的小朋友在蘑菇崴子屯儿生根开花!今晚我还要睡一睡你们生产队的大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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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子:“那可太好了。中午吃完饭带你四处走走,晚上好好聊聊。”

    当年季临风天天走过,一直走了大半年的母猪河的n弯没了。站在水泥大桥上,季临风国咏梅叶飞秋遥望南北。

    国咏梅:“华子,咱们当年大会站的地方现在连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猪腰上开成这么多河滩地。要是炸开石狐岭,南北两片大酱缸都能变成良田呀。”

    华子:“当年我和季先生在王八盖沟劳教几天,后来我就打消了炸开石狐岭的念头。”

    季临风:“那天晚上你可把我吓坏了呀。哈哈哈……”

    国咏梅:“怎么?他又打架了?”

    季临风:“没有。那天我很疲劳,躺下睡不着。就想起了邓拓的几句诗,不由自主叨咕出来。没料到躺在旁边的大个子年轻人竟然朦胧中张口就说出了诗的题目!我吓得一宿没睡觉,他一早却大吵大嚷背出了邓拓的一首七律。以后他也没揭发我,好像把那件事忘了。我在心里暗暗称奇,后来听他纵酒高谈才知道,那点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叠小菜。”

    叶飞秋:“一个没正经念过书的人,一个种地行医经商读书打架的杂家,体现他的身上就是人才。”

    华子:“你这个评价我喜欢。邓拓先生就有一篇文章,要做个杂家。如果真要念书我就学不到那么多有用的玩意儿。”

    季临风:“你又偏激,不读书,不打好文化基础,怎么成为有用之才?”

    华子:“到初中也就行了。比如数学里的解方程,除了老的考卷,屁用没有!初中之后,喜欢什么就去学什么。比如我们这片大酱缸,怎么改造怎么设计?为什么夏天那么大的雨,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会消失得和往年的水域一样。你们读过大学的谁能设计明白解释清楚?”

    国咏梅:“你这是天大的难题,谁能一下解释明白?”

    华子:“米雪晴现在就能设计出来,解释明白。这叫术业有专攻,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当年让她当民办老师她不干,跟我学大夫也不干,到大队当会计她还是不干。考上大学第一志愿就是学水利工程。”

    国咏梅:“那她是怎么解释母猪奶子大酱缸这现象的?”

    华子:“根据大酱缸的地形地势,她认为在北边石狐岭脚下一带一定有漏斗地层,当水面抬升形成一定压力,水就会从这片漏斗地带渗出或者流出山外形成山泉。直到水面持平,压力没了,水就不再下渗了。”

    国咏梅一拍栏杆:“有道理!到底是第一聪明美女呀。”

    进入拐棒沟,这几个人竟然看见野鸡黄鼬的踪影。

    华子:“当年我在这条沟放马,发现小牛小马特别爱吃一种植物的嫩芽。回去一问才知道,那是刺五加的嫩芽,是一种很好吃的山野菜!你们看主沟阳坡上发青都是刺五加,老百姓叫它刺拐棒。这边坡上还有大果榛子,榛子下面有蘑菇。”

    楚天舒:“那咱们进去采一点回去呀。”

    华子:“呵呵,你穿得那么光鲜亮丽,刮坏了咱可没啥给你换。到窝棚里去。”

    进了窝棚,华子抱来一堆半子,引火烧锅。然后从晾晒架子下面拽出一只铁皮箱子,从里面捧出几捧榛子放进烧热的干锅里炒了起来。

    叶飞秋:“就放在这里不上锁,不会有人偷?”

    华子:“曾经有人起早来偷。被柳二妞拿着擀面杖一顿暴揍,再就没人偷了。现在这片沟归康淑君和蔡香萍管理。葛长缨在野韭菜沟牛蒡岗也有这样的窝棚。将来还得帮白凌云在老狼沟也建成这样的窝棚看管山楂。就地晾晒简单处理,再由骡驮子运出去精加工上车。”

    叶飞秋:“妇女都来采集,不会影响种地?”

    华子:“所以我们才勒紧裤腰带买农机,解放劳动力。要不然,这些宝贝都烂在山里了。这种大果榛子一斤顶十五斤小米!”

    季临风:“呵呵,我没少吃华子的山货山野菜。现在你搞这么大的规模,会不会造成过度采摘,破坏生态?”

    华子:“暂时不会。国书记看过我们的自然区域图,我每年都要跟着查看。另外像刺老芽、地黄、猫爪子、龙须菜、桔梗、鸡头黄精这些价高需求量大的,我们人工栽植了一些。而且我们的精品地黄已经栽植成功了。”

    国咏梅:“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人工栽植的?”

    华子:“那时米雪晴还没上大学,快七年了。给老院长治疗绝症,主药就是我们当年栽植的地黄。”

    季临风:“我明白了。为什么那年你对把农民捆绑在土地上那么反感,抨击得那么激烈。你的生产——加工——营销模式,现在看来不过是形式之一。你的理念里还包括山林经济、庭院经济、养殖经济。再有一年我就退休了。一旦退下来,你在蘑菇崴子屯儿给我弄两间房。我要写一本有关农村发展的书。”

    晚上华子特意让白凌云、李清华把酒宴摆在生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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