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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0章 回到盗笔世界
    墨老步踏天罡,身形在大殿内游走,手中净鞭每一次挥动,都发出清脆的破空声,仿佛在驱散某些无形的阻碍。口中吟诵的是晦涩咒文,空灵而悠远,带着某种安抚灵魂、沟通天地的作用力,在大殿的梁柱间回荡、共鸣。

    烛火随着经文的节奏开始不自然地拉长、摇曳,仿佛有看不见的风在吹动。香炉里升起的烟气不再散乱,而是凝聚成三道笔直的烟柱,直冲殿顶,久久不散。

    “置同息之物于坛前。”墨老的声音恢宏而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朱盈盈深吸一口气,捧着那枚小小的青铜铃铛,如同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希望,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香炉前的一个紫檀木托盘上。

    铃铛放下的瞬间。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铃音自发响起,空灵悦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

    与此同时,殿内所有的烛火猛地向铃铛的方向同时倾斜,仿佛被无形吸引!

    墨老眼神一凝,手中桃木剑疾点,剑尖沾起朱盈盈事先备好的、混合了张望玉鲜血的朱砂,凌空飞速画出一道复杂的血色符箓。符箓成型瞬间,竟悬浮于空,散发出温润而纯粹的金红色光芒,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小的太阳。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墨老的吟诵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强大的接引之意。

    那悬浮的血色符箓猛地射出一道金红光芒,笼罩住那枚自鸣的青铜铃铛。

    铃铛顿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连绵不绝的急切清音,仿佛在拼命回应着什么。

    远在另一个世界,静坐于黑暗中的张起灵猛地握紧了手中那枚灼热滚烫、几乎要自行跃出的同类铃铛。他闭上眼,将所有凝聚的意念、担忧、呼唤,化作一股纯粹而强大的力量,透过铃铛之间的联系,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道观大殿内,异象陡生。

    那枚被金红光芒笼罩的青铜铃铛,在剧烈的震颤中,并没有碎裂,而是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一团柔和纯净的青色光晕。

    这团光晕如同有生命般,轻柔地飘起,缓缓沉入下方张望玉的眉心之中。

    “嗯”昏迷中的张望玉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长睫剧烈颤动。

    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与那青光同源的光芒,整个人变得有些朦胧虚幻,仿佛即将融入这片光芒之中。

    墨老剑指疾收,朗声道:“尘归尘,土归土。缘尽于此,送归本位!”

    话音落下,张望玉身上的光芒骤然一亮,随即彻底收敛消失。

    毡子上,已然空无一物。

    只有那枚青铜铃铛消失后,留在紫檀木托盘上的一点点细微的金属光泽残留,以及大殿内渐渐恢复正常、不再倾斜的烛火,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经声余韵似乎还在梁间萦绕。

    三清神像依旧垂目,静默无声。

    朱盈盈瘫软在蒲团之上,望着空荡荡的毡子,泪流满面,心中却莫名地安定了些许。这一次的送别,没有狂暴的能量,没有诡异的旋涡,只有道法自然的庄重与一丝悲悯。

    她相信,墨老以正道之法,已将好友安然送回了她真正的归处。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冷冽又干净的皂角清香,钻入鼻腔。

    紧接着是触觉。身下是略显坚硬的床垫,身上盖着轻薄却温暖的被子。指尖能触摸到柔软的病号服布料。一种沉重的、仿佛睡了几个世纪的疲惫感弥漫在四肢百骸,但除此之外,身体并无明显的痛楚。

    然后,听觉捕捉到了极其轻微的、规律的呼吸声。就在很近的地方,平稳,绵长,带着一种让她心尖发颤的熟悉频率。

    她艰难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了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头顶天花板的白色光晕和略显刺眼的灯光。她眨了眨眼,模糊的景象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纯白的天花板和一盏无声运作的输液泵。

    她极其缓慢地、有些僵硬地偏过头。

    就在床边,一把简单的椅子上,张起灵正坐在那里。

    他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部分前额,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阴影。但他坐得依旧笔直,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正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握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那份温度透过皮肤,一丝丝驱散她体内残留的虚冷。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眼眸中,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封瞬间碎裂,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掀起剧烈而汹涌的波澜。

    担忧、恐惧、难以置信的巨大惊喜……种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在他眼中飞快闪过,最终全都沉淀为一种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专注。

    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死死镌刻在灵魂深处,生怕一眨眼,她又会消失不见。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带着一丝极轻微的颤抖。

    “小玉。”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几乎只是气流摩擦出的气音,却清晰地落在寂静的病房里,带着一种重逾千斤的小心和试探。

    张望玉望着他,望着他眼底来不及掩饰的疲惫与猩红,望着他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弧度,望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所有混乱的记忆和时空交错的飘忽感,在这一刻终于安稳下来。

    她极其微弱地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指,作为回应。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努力的想要做出轻快的语气,发出的声音却细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小哥。”

    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张起灵猛地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情绪冲击。再睁开时,眼底那汹涌的浪潮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失而复得和一种沉沉的、令人心安的存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倾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这是一个极其亲昵且罕见的举动,冰冷与温热的体温交融,无声地诉说着所有未曾出口的恐惧、寻找、等待与最终的心安。

    窗外,这个世界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安静而温暖。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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