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义一番肺腑之言，牛大刚心里有点感动，又对李义说道：“兄弟你听我说，我不是去和人打架，你用不着替我出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你心里敞亮，有正义感，如果让你出面办事，绝对会公道，公平。我有心想举荐你，任初级社社长，再联络几个贫苦群众，把初级社的班子先成立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戴莲莲惊讶的说：“啥？让他当社长？他那儿行？啥都不知道，啥都不会弄，站在人面前，绝对就像个树桩子，木头一个，能把事情给你办好吗？绝对不行。”没等李义开口，戴莲莲先跳了起来，他觉得丈夫，一点用都没有，哪有能力胜任社长？

    “哎，别把兄弟他说的一无是处，我看就行。只要你心里公正，有责任感，出力肯干，就能干。再说，我们不是在旁边辅佐着你嘛，给你传递上级政策，出谋划策，还有新政府做你的坚强后盾，你怕什么？你肯定能干好。”牛大刚给李义打着气。

    李义见大哥说的诚恳，又觉得媳妇瞧不起自己，反倒来了劲，看着媳妇说道：“你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你说我干不了，我偏偏干给你看看。”又对牛大刚说道：“大哥，有你在，我怕什么？你不是说，这是给广大穷苦人办事，这些穷人肯定会支持我的，是不是？我干。”

    戴莲莲看着丈夫不服气，又说道：“我看你就是不长心，张家堡谁家的地多？不就是你那个姑家嘛，你去给你那个表嫂把地要出来？又再分给其他人？这不是明摆着，你惹了亲戚，别人得好处吗？这事你都没拎得清，还想当社长。”在戴莲莲看来，这不是做傻事嘛。

    戴莲莲的一句话，说得李义眼睛睁的多大，说真的，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他不得不佩服，还是媳妇脑瓜灵，转得快。他的眼睛转过去，看着牛大哥，希望他能给自己指点迷津。

    牛大刚看看李义，又看看戴莲莲，对着他们说道：“其实，莲莲说的是狭隘的个人想法。新社会成立，就是要砸碎旧社会，彻底推翻旧体制，建立新社会，树立新体制。通俗点讲，也就是把财主手里的地全部收回，分给大家，让穷苦人都要拥有土地。抗日战争，和日本人浴血奋战八年；三年解放战争，又和蒋家王朝拼搏，这些行动，都是为了救广大劳苦大众脱离苦海，共产党人为了打下江山，死在日本鬼子，和国民党枪下的人，那是不计其数，这才夺得天下。我们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退却，今天要享受成果，我们还怕惹人吗？张家堡没有人有三头六臂，即就是有，也阻挡不了历史潮流，会被建设新中国的滚滚洪流，当成垃圾冲走。你不干，还会有别人干，一个村财东家能有几家？劳苦大众，那可是一大片。干工作这不是惹人，是响应中央政策，建立新的社会体系，为人民，开创一个新的生活环境，谁家亲戚都阻挡不了。”

    真是： 讲清政策说利弊，方知此事不为己。

    领头只为落政策，历史潮流谁敢抵？

    戴莲莲被说得，低下头，不吭声了，一个山里女人，整天就围着自家的锅台转，她那里能懂得那么多，反倒被说的朦朦胧胧，似懂非懂。

    李义听了，立刻站了起来，拉着牛大刚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大哥，你说的我全明白了，这是干大事，不能按照自己私人的感情用事。我干，我要站的端，行得正，我要干个样子给人看。”

    牛大刚高兴的说：“这就对了，你这样，才不枉我苦口婆心的给你做工作，首先要明白，干工作，第一思想端正，再者就是，行动要积极。”

    戴莲莲又担心的问：“大哥，我可要实话问你，这不会白干吧？这一大家子要吃饭，这白干怎么养活一家人？”戴莲莲心里想，有的话，一定要问个明白，就是大哥，也不能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转，顾了大哥的面子，难道一家人不吃不喝了。

    李义拉了戴莲莲一把说：“怎么能这样问大哥呢？咱们不能让大哥丢了面子，也不能让大哥受难。”李义心里埋怨媳妇，别的事都很灵光，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大哥看得起自己，咱怎么能给大哥提条件？这不是让大哥难堪嘛。

    牛大刚哈哈的大笑起来，说道：“莲莲，你担心就是这个？共产党人也是人嘛，饭也是要吃的，报酬肯定也是有的。这不是给我个人义务干，我还能剥削你们不成？这是给整个村子里的人干事情，也是一级行政单位，岂能白干？我敢确定的告诉你，报酬肯定有，和每个人的劳动都是平等的。”对着不明真相的弟媳妇，牛大刚幽默的说。

    戴莲莲被说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才对李义说：“那你就好好干，要对得住大哥，不能给大哥丢人，也不能让我没面子。”

    牛大刚看两口都同意了，就兴奋的说：“莲莲，现在解放了，男人女人都平等，干不好，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共产党，对不起新社会。李义干工作，你一定要支持，不能拖后腿。干好了，我高兴你们都有面子。既然你们俩答应我了，那就要担起责任好好干，明天就召开群众大会，宣传党的政策，发动积极分子，成立初级社，确定你们的身分后，一切工作就能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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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义和媳妇听了，这才高兴的笑了起来。牛大刚这才把村里的情况，详细的问了一遍，李义也全部回答，戴莲莲也跟着补充，一直谈到了夜深人静。与此同时，李振汉领着小刘，做着张良的工作，经过长时间的畅谈，张良也被做通了工作，同意担任初级社的工作。

    真是： 新的体制要组建，基层工作莫等闲。

    进步青年是依靠，宣传政策夜畅谈。

    第二天一大早，李义就和张良，提着铜锣，分别在村子两头转悠，边敲并呐喊着：“中午在乡公所开群众大会了，每家都要去，宣传新政策了，打土豪分田地了。”

    听到后的村民，相互传递，议论纷纷。中午时分，大家不约而同的汇集在乡公所的院子里，有一部分人很积极，也很期待，盼望着能给自己分到地。心里想着，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现场来的全是清一色男人，没有一个女人。封建思想，把所有的女人，禁锢在了家里，走不到大众面前，她们也各个自卑，不敢走到人面前去。

    人群中张兴及父亲铁锁，都来到会场，铁锁不仅表现积极，而且很活跃，一副大嗓门，惟恐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听到他说道：“好世道要来了，张国良做鬼也没想到，今天会把他的地给分了，他家人老几辈子，都霸占着张家庄的好地。所以人家是，有着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粮，唯独我们这些人，吃了早上没晚上，还要没黑没明的给人家干活，好处都被他家占完了，真应该让他活着看看，把他的地分了，气死他狗日的。”铁锁心里恨着张国良，无时无刻都想看他的笑话，今天这个场面，他也想在死人身上出出恶气。

    村民张玉看不惯铁锁，打趣道：“三叔，要不你去坟里，把他领出来看看，看能气成啥样子？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能耐。”

    铁锁立刻应道：“唉，我又不是阎王爷，还能领出一个小鬼来？我看你小子，是咒我死呢，让我当小鬼去？如果让我当了小鬼，我先把你的魂勾走，让你一起做鬼去，让别人睡你老婆去。”铁锁的一句反驳，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张玉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挥着拳头说：“快打小鬼，这是个活小鬼。”大家都知道，能替阎王爷办事的人，就被称为活小鬼。这阎王爷真是能耐大，能指挥小鬼，也能指挥人。

    别的人看热闹不怕事大，铁锁慌忙躲避，有人还拉着不让他躲避，张玉也只是挥着拳头，在空中挥舞，就是不往铁锁身上落，大家一阵大笑，笑张玉嘴上说的硬，实际没行动。

    张兴见父亲如此活跃，便躲在一个角落，不说话，他不想参与到父亲他们中间去。

    真是： 相互嬉戏来取乐，人前诳语见识博。

    大声说话显底气，谁愿无言自寂寞？

    会场布置很简单，前台只摆了一张桌子，偏旁也就摆着几条凳子。坐着工作队的三人和李义和张良，再无其他人。

    只有少数人群众，坐在桌子前边空地上，听取新政策，大部分男人，都在旁边站着，处观望态度。还有十几个女人，在大门外探着头，想听里边说着什么，却不敢进门。其中就有李义的媳妇戴莲莲，张兴的媳妇圆巧，其他女人则站的远远的观望，不敢走上前来。

    站在前边的工作队组长李振汉，看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就走到桌前，对着群众大声说：“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随着他的喊声，人们欢笑的声，才逐渐消失。

    李振汉见人们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大声说道：“乡亲们，今天把大伙召集来开会，就是要宣传新政府共产党的政策，在咱门村成立初级社，要让穷苦大众，翻身作主人，户户分到地，人人有饭吃，孩子有学上。现在由县公安局的牛政委，我们工作队队长，牛大刚同志给我们讲讲新政策和当前的形式，以及我们要做的事情，大家拍手欢迎。”下边响起了稀里哗啦的拍手声。

    牛大刚走到了桌前，看了看周围，清一色的男人，他从大门看出去，他看到门外女人们的身影。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乡亲们，看看现场，全都是男人，我问大家一句话，男人们回到家里，是谁给你们洗衣做饭做家务？谁家能离开女人？”

    牛大刚的一句话，把大伙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没人回答。这还用问吗？过日子哪能离开老婆呀，没老婆怎么传宗接代？众人恐怕心里都在想，这个政委怎么这么个水平，问出这么低级的话，有人竟然笑了起来，顿时一片哗然。

    牛大刚大声的说：“乡亲们，大家觉得我问的问题很可笑，其实一点也不可笑。我要说，我们这个偏僻的角落，人们的思想很落后，对女人有着歧视偏见的心理。你看，现场，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女人在那里啦？她们在大门外，她们受着旧思想的影响，不敢走到社会的前边来。过去，女人只能在家做饭，做衣服，拉鞋底，做鞋帮，伺候男人，社会地位很低。现在，解放了，女人也要解放，女人不能受到歧视，她们有权利，参加到任何社会活动中去，不能限制在家里只做内勤，她们要走向社会，走到男人的前边来，她们不仅要做内当家，现在开始，女人内外都要当家。李组长，你和小刘去，把门外的妇女们请进来，让她们来参加会议，听听党的政策。”李振汉和小刘，应声，出门去邀请妇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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