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刚出大门,铁娃挡住去路,并大声说道:“大管家,我就问问你,你知道给自己拉牛,咋没想到我呢?看家护院就想着我,分牛就把我忘了,你分了两头牛,我咋就分不到一头牛?”
李仁被铁娃问愣了,睁大眼睛看着铁娃,昨天都好好地,今天怎么就突然问这话?他想起,昨天晚上走的时候,碰见铁锁,肯定是铁锁给挑唆了,要不他那老实疙瘩,能有这想法?
李仁见铁娃问得紧,便答道:“牛是人家东家的,人家说给谁就给谁,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利?随便给自己拉牛?你是咋想的?想要牛,自己去给东家要呀,你问我,我能随便给牛吗?”李仁也很认真的说,心里想,估计铁锁认为自己是随便拉牛了,把铁娃给激起来了。
“反正是要分地分牛,你能拉牛?为啥不能给我分头牛?干活的时候就能看见我,分牛就没我的事了,这好事都让你占完了,就没我的份了?我也想问问东家,做事咋就一点不公道,把我往哪里摆?”铁娃睁大眼睛,摆着自己的道理。
真是: 看见别人得利惠,愤之不均起怨恨。
看家护院凭着我,得利为啥没我份?
李仁看着铁娃一脸认真的样,心里明白,铁锁昨晚把铁娃的火点起来了。李仁见说什么,都不能熄灭铁娃火,他愿见东家,那就让他见见,他一把拉着铁娃来见玉芝,让玉芝来给当面解释明白,该咋办东家说了算。铁娃也想去见玉芝,正好顺势跟了进去。
金珠刚出自己的窑洞,看见李仁拉着铁娃去见婆婆,觉得他们闹矛盾了,应该过来劝阻一下,免得矛盾升级。走到婆婆门口,就听见李仁的说话声,她就在旁边听了起来。
李仁把铁娃拉到玉芝面前,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意思就看玉芝怎么办?铁娃也就板着脸,等着玉芝给他答复。在利益问题上,铁娃也能气硬起来。
玉芝听完,审视的看着铁娃,心里一股暗气向上涌。想着,当年自己进张家门的时候,铁娃就在,当时还是个娃娃,这么多年过去了,长成个大人了,遗憾的就是,没给他成个家。多年来,自己也没把他当外人,可现在在这关口上,他却提出要牛。给他是个人情,而他盛气凌人的张口就要,给人一个心理就是奴欺主的感觉。真是世道要变,他的良心也变没了,多年的恩情,说没也没了。玉芝想了一会,压着自己的火气,她什么也说不出口,觉得说多了反而伤了和气,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铁娃你这么多年,守着家也是辛苦了,给你牛也没啥,反正也要被没收。管家,你让他拉头牛就走吧,让他今天就走,看来我们是缘分尽了,出了这个门,他就和我们没啥关系了。”看似玉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就是说了绝情话,因为她清楚,铁娃家里没人,能在张家这么多年,也就是这个原因。
铁娃原本想着,给自己要头牛,在张家暂时养着,就是张家的家当,被分光,自己还能留头牛,没想到玉芝让他走。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出了张家门,吃一口饭就成问题,这往哪里去?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么?他便给玉芝说道:“太太,你做事不能这么绝情,你也知道我走出门,没处落脚,我不能离开张家。就凭着我给张家看了这么多年的门,就凭着我给你担了那么重要的事,你也不能赶我走。”铁娃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倒觉得玉芝无情。
玉芝听出铁娃话里威胁的意思,反问道:“你说什么?我还绝情来了?我是少给你的工钱了?还欠着你工钱了?你给我担了什么重要事?”玉芝一时性急,把铁娃以前的事给忘了。当话出口,突然明白了,铁娃要翻陈年旧账了,情急中也就慌不择口,顺口说道:“你打死了人,还要我给人家偿命不成?”她就想用这话压住铁娃, 当话说出口,看着李仁睁大眼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失口了,这事怎么能让他人知道?
玉芝立刻换了口气,接着说道:“铁娃你没处去,是你的事情,我婆媳俩自身难保,我难道要给你养老不成?管家,给他拉头牛让他走,我现在一刻都不想看见这个没良心的人,几十年喂养一只狗,也知道认主人。”说着,就扭过头,不想和铁娃说了。
在她心里,养了多年的家奴,今天养出仇人来了,不知报恩也就罢了,还拿陈年老事来威胁自己,真是趁火打劫。玉芝也真生气了,你没了情分,我还顾忌什么?鱼死网破得了。
真是: 家庭败落奴欺主,心中气愤泄何处?
恩情全忘皆不顾,鱼死网破看谁怵?
金珠听到婆婆生气的声音,忙走进婆婆的窑门,她想免事消灾,就劝说道:“妈,你先别着急上火,这铁娃也怪可怜的,先别赶他走,他又没处去,商量着办?一个牛要喂,几个牛也是一样要喂,先让他养着,后边他找到落脚处再走不迟。”金珠的意思,也是不想和铁娃当面撕破脸皮。他在张家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底细,何况他已说出威胁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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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芝正在气头上,说话就没了顾忌,便厉声道:“商量个屁,看着家要败落,没良心的都来欺负人了,你还跟他商量?这是商量的事吗?我还站在这里,由不了你当家。”
玉芝没给金珠面子,反觉得这媳妇没有血性,奴欺主的事能容忍吗?今天软了,他得寸进尺怎么办?没看到他现在已经反目了吗?她反倒把金珠训斥一番,说得金珠无言以对。
谁知铁娃心中不服,张口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现在世道变了,不是你家霸道的年代了。把我惹毛了,小心我告发你,我在张家啥都知道,你不给情面,我就把你的老底抖出来,看你的老脸往那儿搁?你不怕丢人,就尽管闹。”铁娃心里想起铁锁说的话,说出的话有了底气,你想赶我走?哪有那么容易,这财东家欺负人习惯了,今天非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忍了这么多年,今天小爷我不忍了,非得和你见个高低不可,看谁怕谁。
玉芝火气突然上了头,对着这样的小人,客气什么?她狠狠的说道:“你没了良心,反倒说我欺人太甚?管家,把他赶出去,牛也不给他了。看他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我硬把牛交给政府,也不给他,他爱上那里告,上那儿告去,我就不相信,新政府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他胡说八道,把黑的说成白的,就成白的了?”玉芝直接和铁娃杠上了。
玉芝在气头上,嘴上说的得劲,可心里没了底气,只觉得,家里没个男人真不行。这多年养的奴才,现在,也要理直气壮的欺负她了,要是张国良在,谅他铁娃,大声说话的胆量也没有。这媳妇软弱,自己不强硬起来,家就守不住了。张家虽然要败落,但也不能让一个家奴上杆子欺负,张家的气势不能倒,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铁娃没能用话把压住玉芝,反倒惹火了玉芝,有点黔驴技穷,他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你就等着,有你哭的时候,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咱们走着瞧。”铁娃打定主意,要把玉芝的老底给翻出来,说完气呼呼的走了。李仁也跟了出去,意思想劝劝他。
真是: 自认有理很强硬,不顺我意就横行。
掐住命门让你服,世道在变你莫凶。
金珠看到铁娃生气的走了,看他有撕破脸的可能,就随后追出去,给李仁说道:“李叔,先劝劝铁娃,别让他胡来,给他牛的事后边再商量,等我妈火气消散后,我再给她去说,让铁娃等等,不会亏了他的。”金珠就想息事宁人,牛要被收走了,领个人情无所谓,千万不能让铁娃闹出事来。这婆婆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只能缓缓再说。
李仁见状,听到铁娃的话音,大致明白,铁娃可能抓住玉芝什么把柄了,要不这么强硬和自信。他听了金珠的话,追了出去,他也怕铁娃,做出过激行为,看着他有失控情绪,张家现在婆媳俩,那能挡着铁娃胡成?还是要压压他的火气为好。
李仁忙追出去,拦着铁娃说道:“铁娃,你先不着急,听我给你说几句话,你这着急上火解决不了问题,东家给你牛,也要让人家顺气,你怎么逼着人?事情不能这么做。”
铁娃怒道:“我不听你说,你和东家一个鼻孔出气,那能向着我说话?她这么绝情,我有啥顾忌的,大不了翻脸算了。”铁娃反倒气坏了,也不想和李仁多说。
李仁却慢腾腾的说:“铁娃,你不就是想要个牛嘛,东家在气头上说不通,金珠说了,他后边给婆婆说说,给你一头牛。以你的现状,现在拉个牛,就得走出张家,你人都没处站,牛在那里养?不如这样,我拉的牛给你一个怎么样?你没处养,先在我家给你养着,以后给你怎么样?”李仁想先稳住铁娃,他也明白,玉芝不给铁娃牛,就是和铁娃打了气憋,等玉芝气消散了,再给玉芝说说,给铁娃一头牛,反正要被没收,不如领个人情,也就不至于和铁娃闹翻。要是放在从前,想要动张家的家当,那还不是虎口夺食?铁娃他也没这个胆量。
真是: 两头发火需平衡,平息争斗才安宁。
给点利益让消停,只为家平人安生。
铁娃看着李仁问:“真的,你肯给我牛?不会是哄我不要闹是吧?”他不相信李仁的话。
李仁解释道:“我是这样想的,你先不要闹,张家有的是牛,那也要等东家气消散后,才能说话,你着急忙活反倒把事搞砸了。这人心难打一颠倒,这件事放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那有逼着人家给自己送东西的?理不通,气不顺,事不成。你还能的不行,威胁上了?你想告谁?你有告人的把柄没?你有说服人的理由没?东家不是把话说明白了吗?你打死人了?还想诬赖人家?你最好想清楚,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仁反问铁娃,希望用话把他的火气压下去。
铁娃以轻蔑的口气说道:“我在张家这么多年,比你清楚张家的事,再说我有人证,告她那是一告一个准。她还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和我过不去?和我执硬卯,没她的好果子吃。”铁娃听信了铁锁的话,有铁锁作证他怕什么?他就不信斗不过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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