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星海区码头的栈桥上。
咸腥的海风卷着潮气，舔舐着锈迹斑斑的铁架，发出“吱呀”的哀鸣，
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血色一幕奏响序曲。
谢镟立在一盏摇摇欲坠的马灯下，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露出腰间那柄七寸短刀的轮廓。
他刚下夜船，靴底还沾着云州的泥，眼神却已如鹰隼般锐利，
扫过码头上每一处阴影——这里的腥气里，除了鱼虾的腐味，
还藏着他熟悉的、属于江湖的血腥。
“站住！”
一声低喝划破雾霭。仓库后门的阴影里窜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汉子披着件发黑的皮夹克，正是收拢了新龙会残部的龚庆豪。
他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帮主令，另一只手按着腰间的开山刀，
身后跟着程峰和三个精壮护卫，显然刚在仓库里商议完什么要事。
四目相对的刹那，龚庆豪的瞳孔骤然收缩。
尽管时隔多年，尽管眼前人换了装束，但那眉宇间的倨傲，
那捏着铁胆的指节发力时的弧度，绝不会错——
“谢镟！”
龚庆豪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刻骨的恨意，
“云州罗刹堂的十三少，居然敢踏足龙海！”
谢镟（rrsss+）指尖的铁胆“咔嗒”相撞，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龙安会的二当家？倒是比传闻中落魄得多。”
他上下打量着龚庆豪身上的污渍和断裂的帮主令，铁胆转得更快了，
“当年龙安会的威风呢？被苏彦打断了脊梁骨？”
“放你娘的屁！”
旧怨如火星撞进炸药桶。
龚庆豪猛地扯开皮夹克，露出腰间磨得发亮的开山刀，
当年龙安会与罗刹堂在码头血战的画面，
瞬间冲上头顶——他大哥就是死在谢镟那招裂石掌下，胸口塌陷的模样至今是他的梦魇。
“老子今天就替龙安会清理门户！”
龚庆豪（rrss++）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扑出，开山刀带着破风锐啸直劈谢镟面门。
刀锋劈开雾气的瞬间，谢镟却只是微微侧身，右脚如铁鞭般甩出，
精准地踹在龚庆豪小腹。
“砰”的一声闷响，龚庆豪像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重重撞在仓库的铁皮门上，开山刀脱手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他捂着小腹蜷缩在地，喉头涌上腥甜，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长衫客，
腿法竟如此刚猛。
“豪哥！”
程峰（rrsss）怒吼着扑上，铁链“哗啦”抖开，
链环上的倒刺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直取谢镟咽喉。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当年凭着这铁链，他在码头活劈过三个沙狼帮的悍匪。
谢镟不闪不避，左手铁胆猛地掷出，正撞在铁链最脆弱的链环连接处。
“铛”的一声，铁链竟被震得脱节！趁着程峰错愕的瞬间，谢镟欺近身前，右手成掌，
正是那招令江湖闻风丧胆的“裂石掌”——掌风未至，已将程峰胸前的衣襟压得凹陷。
程峰仓促间回臂格挡，双掌相交的刹那，他只觉一股巨力如惊涛拍岸般涌来，
右臂“咔嚓”一声断响，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龚庆豪身边。
谢镟缓步上前，抬脚踩在程峰断裂的右臂上，骨裂声混着程峰的惨叫，
在寂静的码头格外刺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龚庆豪，铁胆在掌心转得慢悠悠：
“说，苏彦在哪？”
龚庆豪咳出一口血，视线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了龙安会的黑旗在风中飘扬。
他恨苏彦，恨他毁了新龙会，恨他那招龙返几乎废了自己；
但他更清楚，龙海的恩怨，轮不到云州的杂碎来插手。
“我不知道。”
龚庆豪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外来的野狗。”
谢镟的脚在程峰手臂上碾了碾，程峰的惨叫陡然拔高。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镟的声音冷得像冰，
“龙安会的余孽，留着本就碍眼。”
龚庆豪挣扎着抬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老子是龙海人，死也死在龙海的地盘上。想让我给云州人当狗？做梦！”
他突然用尽最后力气扑向谢镟的腿，
“程峰，带弟兄们走！”
谢镟眼中寒光暴涨。他最恨的就是这种明知不敌却偏要硬撑的蠢货。
裂石掌再次扬起，这一次，掌风直指龚庆豪的天灵盖。
“豪哥——！”
程峰的嘶吼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镟的手掌落下。
“噗”的一声闷响，龚庆豪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软软倒下，眼睛瞪得滚圆，
仿佛还在盯着码头那片属于龙海的夜空。
谢镟收回染血的手掌，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只是踢了踢程峰的脸：
“现在，你可以说了。”
程峰（rrsss）望着龚庆豪死不瞑目的脸，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声里混着血沫和泪水：
“你杀了他……你永远也别想知道！龙海的江湖，轮不到你们罗刹堂撒野！”
谢镟皱眉，铁胆再次扬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显然是刚才的打斗惊动了巡夜的警察。
谢镟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瞥了眼程峰眼中决绝的恨意，最终冷哼一声，
转身没入浓雾，青布长衫的影子很快消失在码头深处。
程峰挣扎着爬到龚庆豪身边，颤抖着合上他的眼睛。
警笛声越来越近，他却只是死死抱着龚庆豪的尸体，在越来越亮的警灯中，
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夜雾依旧浓重，只是那咸腥的海风里，又多了一缕新的、属于龙海江湖的血味。
而谢镟的身影，已出现在前往华东区的路上——苏彦，龙门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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