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好了，你能指望德里克特计划制造的雇佣兵能有多少认知能力？”晨月无奈地叹口气，低声说道，“不过……这种话当着我们的面说……也的确有些别扭就是了……”

    云无心也是一番纠结，作为觉醒之眼的成员，听到这番话固然不太舒服。但从路西法的脸上，他能看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明显用这种方式，路西法更容易明白。

    “孔武是你的dna血亲不假，但是你在他眼中，根本不重要。”云无心继续说道，“他连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铁穹大叔都毫不在意，怎么可能会在意作为实验体的你？”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当你是重要的人，虚无灭除者的格杀令中，就不会包括你了。”

    路西法闻言全身一震。虚无灭除者的这条格杀令，对她来说的确是最大的认知冲击。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其他人背叛的滋味。

    “他……不重重要的人，他……不是家人。”想到这里，路西法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狰狞，“他……他想杀了我，杀了我们的……家人！”

    不过随后，路西法脸上的狰狞又迅速褪去。随后抓住云无心的手，双眼与云无心对视，泪如雨下。

    “但是……我的家人……神罚小队的人……他们还是死了……”

    看到路西法大哭出声，云无心也同样心如刀绞，刚刚干燥的眼眶再度湿润。同为幸存者的他，此时内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看到家人，看到对你来说重要的人离你而去，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你为此流泪，这就是‘悲伤’……”

    路西法闻言猛然抬头，呆呆地望着云无心。良久之后，竟直接扑到云无心怀里，开始放声大哭。

    “我好不容易认识的家人们……他们死了，他们是重要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悲伤的滋味会这么难受啊啊啊啊——！”

    听到路西法这样说，云无心全身剧震。

    此时追魂等人与龙葵的音容笑貌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必须紧抿嘴唇，紧皱眉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背对着他们两人，正在驾驶飞行器的宁潇与晨月，也已经不再淡定。

    “该死，不要淌了，不要再淌了……你怎么能这样柔弱……”晨月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低声骂道。

    “真是倒霉……眼睛里进了沙子，真难受……”宁潇仰视着机舱上方，嘴角不自然地上扬着，紧闭双眼，嘟囔道。

    作为虚无灭除者眼中曾经的“劣质品”，龙葵是拯救她们，让她们获得新生，是他们生命中的贵人。

    贵人的离去，怎么可能让他们不悲伤？

    但如今，她们能做的，只有继续自己走下去，迎接虚无灭除者覆灭后，他们乃至整个世界即将迎来的变化。

    不多久，虚无灭除者的旧基地已经近在眼前，而就在这时，一股恐怖的气流突然从机尾方向袭来！

    “虚核爆炸！小心！”

    对此，晨月与宁潇早有准备，当即紧握操纵杆，竭力稳住飞机并大幅抬升高度。

    “这就是五枚虚核导弹一起爆炸的威力吗……”宁潇扭头看了一眼飞机后方。虽然处于黑夜，但那巨大的紫黑色蘑菇君，在海面上依然极其显眼。

    “飞行器虽然轻，但好在人不多，容易调整。”晨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顺手抹了抹眼，“不过若是再晚一些，就有大麻烦了。”

    看着无比狰狞的蘑菇云，云无心缓缓闭上了眼，心情宛如入水后的巨岩，虽有波澜，但终归难以逃离沉底的结局。

    他们走了……他们……真的走了……

    ……

    半个月后，北国，克林姆城城郊，奥古斯特的家。由于远离城区，这里一直都是那样的安静，隐秘。

    “哥哥，该吃早饭了，妈妈做的烤饼，可香了哦！”安娜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正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云无心，笑道。

    “好的，我这就去。”云无心转过头来，看向安娜，淡淡一笑。

    看到云无心的笑容，安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因为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死灰。

    不过，这抹停滞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点啊，别让丹尼尔和海棠姐等太久。”说罢，安娜便转头跑出了卧室。

    看到安娜逃命似的离开，云无心捏了捏自己的脸，知道自己的心事还是被安娜看了出来，便无奈地走了出去。

    半个月前，虚无灭除者在以牺牲龙葵与神罚小队绝大多数人为代价而覆灭后，幸存的云无心与路西法便被送回了旧基地。

    按照龙葵遗留下来的安排事项，塔莉娅、宁潇、晨月会暂时留在这里，召集东西半球委员会的成员进驻该处，尽可能搜集虚无灭除者遗留下来的所有情报。

    至于浮空岛周边尚未被摧毁的区域，由于距离浮空城并不算远，且虚核导弹在彻底爆炸后，附近的大片海域与空域都被污染，暂时被划为禁区。需要过一段时间，等污染全部消除后，方可展开进一步调查。

    至于云无心本人，由于之前为渗透虚无灭除者而故意展开的舆论造势，导致其在华国境内的名声依旧不佳，甚至就连一些曾经关系不错的士兵与教官——包括但不限于苏婷、王松——也是如此。

    因此，云无心选择如之前一般在北国暂住，等待委员会与觉醒之眼一行人将虚无灭除者所有相关事务处理完毕后，再做打算。

    顺着熟悉的楼梯来到一楼，丹尼尔与安娜已经落座。不远处的厨房里，那名抬手就能轻松狙杀无数黑戮卫的觉醒之眼室女座——同时也是自己的堂姨奥古斯特，正一身厨娘装扮地在厨房中忙碌着。

    除此之外，一楼的餐桌与沙发上还坐着三个人。当他们看到云无心下楼时，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当然，有人自然，有人活泼，有人则是拘谨。

    “云哥哥，你醒啦。”穆海棠看到云无心来到自己身边坐下，一脸温柔地笑道，“今天……睡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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