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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宗门任务
    晨雾未散时,林风已收拾好随身的包袱。粗布包袱里装着苏清寒连夜缝补的月白道袍,叠得方方正正压在底层;林惊羽硬塞进来的蜜饯用油纸包着,还沾着半粒芝麻;最上面是那柄短刃,刀鞘上缠着他亲手编的草绳,说是“防割手”,实则是怕刀刃太过锋利伤了自己。

    他站在杂役房门口,望着院外渐亮的天色,喉结动了动。昨夜苏清寒来送杏仁酪时,窗台上的烛火晃了晃,映得她眼尾泛红:“云梦泽的杂音比往年厉害,你……万事小心。”他当时应了,可此刻摸着怀里的骨笛,又想起她藏在话语里的担忧,那担忧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林师弟好雅兴。”

    冷笑声从身后传来,林风转身,见李执事抱臂立在廊下,嘴角挂着抹讥诮的笑。他今日穿了件玄色锦袍,腰间玉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正是玄机子身边最得力的执事。

    “李执事。”林风垂眸行礼,声音平淡。

    李执事踱步过来,目光扫过他怀里的包袱:“玄衍宗养你外门弟子,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云梦泽那地方,妖兽横行,杂音蚀心,前日又有三个内门弟子被拖入幻境,至今未醒。”他顿了顿,指尖戳了戳林风的胸口,“你那点微末本事,可别成了别人的累赘。”

    林风的指节捏得发白,却仍垂着眼:“谢李执事提点,弟子定当谨慎。”

    “谨慎?”李执事嗤笑一声,“我看你是仗着有几分骨笛的邪门本事,连宗门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他压低声音,“昨日我替宗主巡查藏经阁,见你偷翻《天工造物志》,那书里记的可都是禁术,你可知罪?”

    林风心头一震。昨夜他确实在藏经阁翻到那本书,想着或许能找到克制杂音的方法,却不想被李执事盯上。他正要辩解,忽听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李执事,林师弟昨日是替我取《玄音秘录》。”

    苏清寒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月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发间的玉簪泛着淡青。她望着李执事,目光平静无波:“《天工造物志》与《玄音秘录》同架,林师弟许是拿错了。”

    李执事的脸色变了变。苏清寒是掌管道术典籍的师姐,又是玄机子亲自提拔的,他不敢轻易得罪。他干笑两声:“原是误会,林师弟莫怪。”说罢,拂袖离去。

    林风望着苏清寒的背影,喉间涌上股热意:“清寒姐,你……”

    “快出发吧。”苏清寒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塞给他,“这是‘静心散’,若遇到杂音入体,服下一粒便能镇住心神。”她顿了顿,又道,“云梦泽的雾有古怪,莫要离林惊羽太远。”

    林惊羽不知何时从偏殿溜了出来,扛着长剑挤到两人中间:“清寒师姐,我替林风收着瓷瓶!”他晃了晃手里的瓷瓶,又压低声音,“我方才听见李执事和执事堂的人说,玄机子今日要开‘天机阵’,说是要测测外门弟子的运道,你俩可别被卷进去。”

    林风的瞳孔微缩。天机阵是玄衍宗的秘术,能推演修士的气运。若玄机子借此针对他……他摸了摸怀里的骨笛,骨笛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走吧。”苏清寒转身往外走,声音轻得像风,“莫要误了时辰。”

    三人穿过演武场时,外门弟子们正聚在一起练剑。见他们过来,几个弟子故意把剑往地上一戳,溅起一片泥点:“哟,禁闭期满的‘不祥之人’要去云梦泽送死了?”

    林惊羽把剑往地上一插,挡在林风身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老子削了你们的舌头?”

    “林惊羽!”为首的黄发弟子后退两步,“你不过是个外门弟子,也敢威胁我们?”

    “他是我兄弟。”林惊羽梗着脖子,“谁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林风按住林惊羽的肩膀:“别闹。”他望着黄发弟子,目光平静,“云梦泽的事,与我无关。但若有人拦我去路……”他从腰间抽出短刃,刀身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便试试这刀快,还是你们的剑利。”

    黄发弟子被他的气势震住,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人也纷纷收声,望着林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忌惮。

    苏清寒回头看了眼林风,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走吧。”

    三人离开玄衍宗山门时,晨雾已散了大半。山脚下的官道上,停着辆青布马车,车夫是个戴斗笠的中年人,见他们过来,跳下车拱手:“三位是去云梦泽的外门弟子?”

    林风点头:“正是。”

    车夫掀开车帘:“上车吧,宗门派了辆快马车,午后便能到云梦泽边界。”

    林惊羽先跳上车,见林风望着车帘犹豫,捅了捅他:“发什么呆?赶紧上来,我昨夜买的新瓜子,路上嗑。”

    林风坐进车厢,才发现苏清寒已在里侧坐下。她望着窗外的青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那是方才苏清寒硬塞给他的,说是“路上擦手用”。

    “清寒姐。”林风轻声道,“谢谢你。”

    苏清寒转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浅褐:“谢我什么?”

    “谢你替我解围,谢你准备的蜜饯,谢你……”林风顿了顿,“谢你一直护着我。”

    苏清寒的脸颊微微发红,别过脸去:“谁要护着你?不过是看在你父亲当年的情分上。”

    林风知道她在说谎。他摸出怀里的骨笛,轻轻摩挲着笛身上的刻纹,那是父亲留下的,也是他与苏清寒之间最隐秘的羁绊。

    马车驶出十里地时,林惊羽突然捅了捅他:“林风,你看那边!”

    林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道旁的野树上挂着几缕黑雾,像是有形质的丝线,正缓缓蠕动。

    “那是杂音凝成的‘蚀心丝’。”苏清寒的声音沉了下来,“云梦泽的杂音比我想的更重了。”

    林风的脊背发紧。他取出苏清寒给的静心散,倒出一粒含在口中,清凉的滋味漫开,压下了心头的不安。

    “前方就是云梦泽边界了。”车夫勒住缰绳,“三位小心,这雾里有古怪。”

    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变了脸色。

    云梦泽的边界被一层灰蒙蒙的雾笼罩着,雾中传来阵阵呜咽,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嚎。雾气里漂浮着黑色的丝线,缠在路边的灌木上,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连泥土都泛着青黑。

    “这……这比宗门说的还严重。”林惊羽握紧了剑柄,“我昨日来采买时,这儿还只是雾大,哪有这些邪门东西?”

    苏清寒的指尖掠过车窗,沾了点雾气,放在鼻端轻嗅:“是蚀心音。”她的脸色发白,“杂音里混了音杀之力,连雾都成了凶器。”

    林风的骨笛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他取出骨笛,只见笛身上的刻纹泛着幽蓝,像是在回应雾中的某种呼唤。

    “林风!”苏清寒抓住他的手腕,“别让它共鸣!”

    林风强忍着骨笛的震颤,将笛子收进怀里。他望着前方的雾,喉结动了动:“我们得快点进去,否则雾会更浓。”

    马车缓缓驶入雾中,四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林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胸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杂音,那种若有若无的侵蚀感,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又像有人在耳边低语,扰得人心神不宁。

    “小心!”苏清寒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林风抬头,只见前方雾中走出个红衣身影,腰间挂着刻着火焰纹的玉佩,是焚音谷的圣女,楚晚音。她身旁跟着两个焚音谷弟子,手中各持一柄赤焰剑,剑身上的火焰被雾气浸得忽明忽暗。

    “楚师姐。”林风心头一震。

    楚晚音的目光扫过他们,停在林风怀里的骨笛上,微微挑眉:“玄衍宗的外门弟子,也配来云梦泽?”

    林惊羽挡在林风身前:“楚师姐,这是我兄弟的任务,与你何干?”

    楚晚音轻笑一声,从腰间解下枚玉符,抛给林风:“拿着。”

    林风接住玉符,触手温热,上面刻着“焚音”二字。

    “这是焚音谷的‘音护符’。”楚晚音说,“能护你一时,莫要辜负。”她顿了顿,又道,“玄机子昨日派人来我谷里要人,说要抓什么‘噬音妖物’。我猜,该是你吧?”

    林风的瞳孔微缩。

    “别紧张。”楚晚音歪头看他,“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师父昨日说,云梦泽的杂音里,有股熟悉的味道,像极了当年万窍楼用来控制修士的‘蚀心音’。”她指尖掠过腰间的火焰玉佩,“我替你杀了几个万窍楼的探子,他们招了,说万窍楼要在云梦泽设局,引你出来。”

    林风握紧玉符:“多谢楚师姐。”

    楚晚音笑了笑:“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噬音体质,到底有多厉害。”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我师父还说,镇音石的碎片该现世了。你若见到,记得替我收着,毕竟,那东西本就该属于焚音谷。”

    林风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翻涌。楚晚音的话像颗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镇音石碎片,难道和焚音谷有关?

    “发什么呆?”林惊羽推了他一把,“快跟上,楚师姐要走了。”

    林风回过神,把玉符贴身收好。他望着楚晚音消失在雾中的身影,又摸了摸怀里的骨笛,这把笛子,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马车继续往前驶,雾越来越浓。林风听见前方传来阵阵嘶吼,像是某种被控制的野兽在发狂。他握紧短刃,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云梦泽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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