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俸雪却在看到门缝下那个瘦弱单薄的影子时,眼中一亮,压低声音道:“别紧张,是小东。”
她快步上前,亲自为小东打开了房门。
小东的身子虽然瘦小,却异常灵巧,像一只机警的黑猫,“嗖”地一下便蹿了进来。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跑到沈俸雪身边,在她耳畔低声耳语起来。
萧景珩看着两人亲密地凑在一起,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躁。
他好奇地竖起耳朵,试图听清那个小乞丐究竟在说什么,可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他竟一个字也听不真切。
片刻后,小东直起身子,这才放大了声音,对沈俸雪清脆地说道:“姐姐,那人果然有问题!明早我带人守在衙门门口,等你们一起去!”
“好,辛苦你们了。”沈俸雪温柔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从发间拔下一根流光溢彩的金累丝嵌珠蝶恋花簪,塞进了小东的手中,“这个拿去,给大家买些好吃的。”
萧景的的疑心和好奇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如此贵重的金簪,说给就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个小乞丐带来的情报,其价值可想而知。
一起去?
去哪里?
那个“有问题的人”又是谁?
他看着沈俸雪脸上那抹胸有成竹的神秘微笑,再想到她和那小乞丐之间的秘密,顿时不乐意异常。
她,真的和自己是一条心吗?
还是说,在这盘棋上,她早已布下了他所不知道的、属于她自己的棋局?
小东走后,萧景珩的脸彻底的黑了,这女人竟然和一个小乞丐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浑然将自己当做不存在一样。
潮生和墨影感觉到屋内的氛围有些的不对劲。
“王爷,天色不早了,您和侧妃早些休息,我们就先先去了。”潮生抱手道。
这主子不高兴,还是先溜之大吉。
两人也走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就剩下萧景珩和沈俸雪。
“说吧,那小乞丐和你说什么?竟然有本王都不能知道的秘密?”萧景珩暗中吃味。
这次非要知道两人有着什么猫腻。
沈俸雪看到他那个煞有介事的样子,一时间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诶!你笑什么?有事说事!”萧景珩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了,“对了,你没月俸吗?出手就是一个金簪子,这么大方?”
萧景珩还有一处不高兴的是,沈俸雪竟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的金簪子送给那小乞丐,这可是她随身的物品,再说女子赠与他人的金簪是有特殊的寓意。
这人真的太胡来了。
“王爷是不完忘记了,我这才刚刚的嫁入王府,第二日便被王爷您拉着入了宫,然后就来到了晋阳,我出门的着急,身上确实没有多少银两,如此只能用头上的金簪,这金簪没了便用手上的镯子,脖子上的翡翠……”沈俸雪一脸的无奈状。
“记住,以后不允许你将贴身的东西给任何人,一会我会让潮生给你送银票,对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和小东说了什么?”萧景珩不由自主的俯身望着她,那眼神殷切。
他可不希望沈俸雪和别的人有着什么秘密,即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
只要看到沈俸雪和别的人蜜语,他的心就像是被挠了一样,一刻钟都忍耐不了——
萧景珩俯身凑近的瞬间,沈俸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檀香,还有那因为情绪激动而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脸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遥,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正紧紧锁着她,眼中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急切?
不,不对。
萧景珩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和一个小乞丐说话而着急上火?
是自己多想了吧?
可是他此刻的模样,分明就像一个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明明恼火得要命,却又极力想要表现得漫不经心。
“王爷这是……?”沈俸雪眨了眨眼,故意拉长了声调,“吃醋了?”
她这话一出口,萧景珩的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胡说八道!”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语气强硬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本王会吃一个小乞丐的醋?简直是荒谬!”
沈俸雪看着他那副恼羞成怒却又极力否认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
这个男人,嘴硬得很。
分明就是在意得要死,偏偏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我也没说王爷吃醋啊。”她歪着头,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只是随便的问问,王爷何须这么着急的自证清白呢?”
萧景珩被她这话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可那眼神,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沈俸雪见他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心中莫名有些愉悦。
她起身走到茶案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温茶。
萧景珩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握着白瓷茶杯,看着她轻启朱唇小口小口地品茶,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其实小东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沈俸雪放下茶杯,转身看向他,“不过是有了新的证人的眉目罢了!”
“什么?你是说有新的证人了?是谁?”萧景珩闻言事情又有了新的眉目,顿时眉目舒展开来。
他本以为事情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又要看到曙光。
沈俸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眸光在萧景珩脸上掠过。
“王爷莫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来。”她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得如同湖面无波,“小东确实带来了好消息,不过这个人证,怕是不那么好请。”
萧景珩眉头微蹙,走到她面前坐下。
“说说看。”
“此人名叫陈野,当年李牧冤案的另一个见证人。”沈俸雪缓缓开口,“只是他经历了那件事后,心灰意冷,隐居在城外二十里的清水村,从此与世无争。”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找到了人,那便想办法让他作证。”
“王爷以为此事会如此简单?”沈俸雪摇摇头,“小东说,这陈野性情固执,当年李牧出事后,他便看透了官场黑暗,发誓再不与朝廷之事有任何瓜葛。”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同于陈虎那般贪财好色之徒,陈野清贫如洗却甘之如饴,威逼利诱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萧景珩沉默了片刻,手指轻敲着桌案。
“那你觉得该如何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