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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风雪之后
    自那永寿宫的盛宴后, 皇上直守着皇贵妃十日, 才于九月二十六日幸南苑,至今未归。

    十一月初九,上猎于近畿(京城周边);至昌平;祭明陵;居汤泉;至三屯营……一路御行, 双月不归。

    入了冬, 紫禁城内人烟罕寂。

    太后病着。皇后病着。皇贵妃病着。

    没有了皇上。太后不待见任何人。妃嫔们也身安处生之道, 闭门不出。

    太贵妃起先儿还日日到太后面前去说笑, 几日后见太后死沉了一张脸连客道也无便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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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这日入夜,京城飘起了大雪。次日,那雪没有稍刻的停意。紫禁城白茫茫一片,只那高挑的角檐儿还能见到那么一丝他色儿。

    永寿宫正殿内寝烧着火旺的炉子,毛帘子、绵帘子、皮帘子一层层一圈圈地围着。

    三阿哥下了早课, 直踏进了永寿宫,正见一个传话小监立在门下,佳儿这时挑了帘子从里面出来, 见三阿哥来了,先见了礼,才打发了那小监。

    “长春宫唐庶妃那里来传话的,说是今早儿得了六阿哥。”

    玄烨没了小春子, 身边却不缺内侍, 却从不让他们跟进了永寿宫正殿。

    自个儿脱了风衣外服,就着佳儿的手收了去, 再趋近了火盆子把身儿烤热了, 才进了内殿帘子去。

    透过帐帘儿, 就见皇后高卧在床上的高枕上,低垂着眼眸,就着坐于床沿子上的素心的手,有一口没一口地进着什么。

    再近了些,才见素心手盘子里托着的是一些切了只半个小指细柳的苹果,正给皇后喂着。

    宁芳似低眉瞅着被面上的花样儿,每每忘了咀嚼。

    “皇额娘?”玄烨喊得很轻。对方似听见了,却半天才反应过来,疑惑地抬头看了半天儿才认出人来。

    “玄烨?”

    “嗯,是我。”玄烨答应着坐上床。他如今高过床一半去,踩了脚踏子轻易就上了去。只抓了宁芳露于被外的手。见她两颊儿是被火盆子熏热的通红,眼光却没了灵动,眨了几次还是不见焦距。

    “早饭吃了吗?”玄烨见她如此,心里只不好受,沉得厉害。

    “回三阿哥,吃了。照您给的方子,温的小羊糕子清汤,蒸的黍面皮子羊肉馅的小饺儿,主子味口今日还不错,就着半碗汤吃了七个饺儿。怕主子上火,馅里加了点去味的苦瓜。”(羊内、黍谷、苦的都是补心的)

    玄烨点了点头,就见宁芳这会儿才算是看清了他。

    素心端着盘子走开,玄烨换个方位依着,尽可能圈着宁芳的脖子。

    “外面下雪了吗?”

    “是呀,挺大的,你也快好起来,好陪我打雪仗去,我一个人怪寂寞的,都没人陪我。”玄烨尽量往可怜了说去,好引了宁芳的心思。

    宁芳拧了头看着他那可怜样,嘴边儿终于有了丝笑意,却只半眨的功夫。

    没人陪?

    是啊,要是小春子还在……

    宁芳想起了小春子,就忆起了自己的错处去。素心多次劝自己不要出去,小三子也屡屡敲打,可自己只不听,没把这紫禁城当回事。这下好了……不由的,又想了小春子死前那张脸儿,泪水儿就不受控制地出了来。

    玄烨见她如此,也知她又想起了那事,心里恼了自己,却不知如何劝慰。这两月来,他不知想了多少的由头使她淡了那事,可她每每总能陷了进去,无法忘怀。

    永寿宫死了一半的奴才,各宫进过厨房的下人也都没了踪迹。

    原本越闹越大的事。皇上直言要再度废后,太后气得绝了食,也抵不过皇贵妃董鄂氏的三言两语。

    近百名奴才掉了脑袋。

    皇贵妃万幸的中毒不深。

    太后与皇上至此不相往见。

    皇后得以无罪卧于永寿宫病榻。

    见玄烨像个小老头儿似地拧皱了眉头,宁芳又何常不想忘了那事走出来?

    只是除了父母的遗容,她何常见过死人?何常有人因她有意无意的无知而被杖毙于眼前?

    车祸死亡,只是一刹那。廷杖则不同,活生生的人从有生气的到断了气,一秒秒在你面前被屈打而亡。

    不停做着恶梦。先是小春子那样的尸体突然向他飘来,再是一群群本在她宫里给她做饭的奴仆,黑压压的、没有脸儿地抬着手儿喊着冤冲她而来。或者是一片黑暗里无数人的冤喊……那负罪感沉甸甸地压着她并化成一个个恶障。

    也知道这世界没有神鬼,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可她有太多的时间,太多无用的时间一日日一夜夜每分每秒地纠缠于此。

    身体本就伤得不轻,心神上又不曾轻卸下来,致使皇后的病拖到如今仍不见起色。

    “主子,这都下这么大的雪了,三阿哥也没个毛制的颈围儿,”得得守在近前,见主子又落泪了,提了话来转了皇后的心思去,“前一年主子都是亲自画了样子使了素心姑姑并手巧的宫女们秋天儿就给三阿哥备下了。可如今雪都下了……”

    宁芳听了,在玄烨身上一搜,果然没见什么保暖的物件。他如今个长了,去年的东西早不能用。心里把自己给重重责怪了几遍。

    “不要你多事。”玄烨不乐意得得引了她的自责,摆手儿欲撵了他去,“皇额娘别听这奴才的,你这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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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芳却直看着得得:“去年给三阿哥做的那皮筒子呢?”

    “往年里的孙嬷嬷并小春子收着的,今年个孙嬷嬷待产归了家,小春子……太后并主子都病着,皇上也不在,三阿哥那里又有哪个奴才还愿用心了看护着。”

    宁芳听他如此道出事实,只怜的肠子都打结了。若不是自己,小三堂堂一阿哥,还能受了这气去?

    当下她也不哭了,胸腹里燃了一把火没处泄去。

    玄烨见此,就着榻就踹了得得一脚。他个小,力气还没练,只是踹在得得的臂弯儿,也不伤不痛的。

    “玄烨!”宁芳现在是恨得什么心都有了,这封建父子头子怎么都喜欢踹人呢?“过来!”

    玄烨只是因为得得说了实话让他在宁芳面前失了面子,也不是真的想怎么样得得,听宁芳喊了,重又依回到床上。

    宁芳这时已是起了身子,素心也回了来,助她把枕背儿全都立在背后靠得更舒服些。

    宁芳再看了玄烨,心里已是怪了自己几重。这与她怪自己不听玄烨的劝出宫惹事的自怨不同。小春子等人是因她而起的生命之轻,玄烨便是怎么都无法忽视的生命之重。这两年相处下来的点点滴滴,早将两个没有亲血的陌生人捆在了一起。

    所以此刻儿她立坐起来,招了得得近前:“三阿哥身边真的没个能做事的?”

    那得得也是有心的,又自来受宁芳恩惠:“奴才端看着,都如此天气了,三阿哥来时既没着筒子也不见围毛,只一件大风衣裹着冒雪而来。也不是没这些东西,如今却没给三阿哥用上,定是身边侍侯的不在心上。”

    玄烨自从随了太后,治下一向很严,此时出了这事,并非那些下人有意为之,一是向来这些事都是孙嬷嬷并小春子才能近身侍侯了,二是玄烨自个儿全心思都在宁芳的病上哪还有一分考虑自己冷是不冷,三是三阿哥这主子向来是有主见的主子他自个儿不提下人们又哪敢跃了级去相管。

    玄烨此时想想也就明白了。宁芳却是不明白的。

    她只怨着自己只顾自个儿悲伤了,不但让小三无故失了左膀右臂,还累他受了轻待,连冬天来了都没能想起他冷不冷、要不要加衣?这么想着再看玄烨去,怎么看怎么消瘦,顿时刺伤了她的眼、揪了她的心。有这么当妈的吗?

    当下也不及懊悔、受惊了,动着脑儿只想着如何才能给玄烨补上缺失的。见得得还跪在榻前,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再想想,觉得越发满意。

    “得得。”

    “奴才在。”

    “你——愿不愿意跟着三阿哥呀?”宁芳见得得举头望向自己,担心他怕跟了三阿哥受委屈而不同意:“你放心,你跟了三阿哥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你也知道的,小春子不在了,三阿哥身边真没个人我可以放心的。我身边除了素心就是你了,所以我才想着……”宁芳越说越不好意思,“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只是——”

    “奴才愿意。”

    宁芳还在想法子怎么能劝了得得跟了小三去,不想得得扑在地上答应了下来:“什么?你愿意?”

    得得爬起来了上身,笑望着皇后:“奴才愿意,绝不觉得委屈,是自个儿自愿的。”

    “……当真?”

    “主子,奴才跟着您虽不久,却真心敬你为主子。如今主子开口提了,得得哪有不答应之理。再说,奴才也有些小聪明的,”得得越说越乐呵,“奴才端看着,随了三阿哥做了近侍比随着主子有前途,不说远的三阿哥成了年奴才能出了宫见见世面,就是近了跟着三阿哥上学堂习字儿也是大出息儿,呵呵,奴才这小算盘只那么一打打,哪能错过这等好事去?主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宁芳听他如此一说,不禁就乐了,笑着笑着胸腔不适连咳嗽了几声。玄烨边替她抚着背,边拿黑眼珠瞪了得得去,只想这奴才皮痒痒了回头可得搓上一搓。

    得得也不怕,看着皇后气顺了,再趴前几步:“其实奴才是这么想的,三阿哥是主子心尖上疼着的主儿,奴才要是侍侯好了三阿哥,主子还能少疼了奴才去?到时候奴才衣锦还‘宫’还不把素心姑姑的位子给比下去?”

    宁芳是真的被他逗乐了,虽是笑也不舒服却很久儿没这么痛快过了。

    素心也不恼,知得得的意思,也在边上乐着。

    玄烨虽没笑儿、还瞪着得得,眼里却都是赞赏儿。

    素心取了普洱水,玄烨见宁芳都喝了去,拉好了被子才开了口:“皇额娘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呵呵,何况这小子心都在你哪儿了我还能阻了他的前程?去吧,替我好好照顾三阿哥,别让他受了委屈。”宁芳说了最后一句,眼里又有湿意。

    玄烨坐地离她最近:“得,那爷就收着这油嘴的奴才了。只是——”见所有人都被他引了视线去,才慢慢开了口,“这得得得得的,没什么品儿,像个撒欢的小马驹似的。既跟了爷怎么着也的出息点。就改个名字吧。皇额娘看怎么样?”

    要改名字?人家用了十几年的名字你说改就改了?

    “那要问过得得自己,你不能不禁别人同意就改了人家名字。”

    “主子主子,奴才可是乐意着。您不知道,那些长点脸儿的公公们老是取笑奴才这名字听着就是个随便好使摆的,今个儿就求主子、三阿哥给奴才也起个响当当的名号,奴才以后也好威风了去,告诉那些兔溜溜的这可是皇后、三阿哥给取的好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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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也笑了,顺着宁芳的背儿想了想:“这次你护主有功,全了主仆情谊,是要好好赏你。皇额娘说的也对,用了十几年的名字也是叫顺口了的,况是父母取的留着也是个念想。这样,得音不变,换成同音的‘德’字,取品行德正之意。你姓什么?”

    “奴才姓李。”

    “那就叫‘李德全’吧。”

    得得听了这名子,口里念了两遍,当下笑着叩了头:“奴才李德全谢主子成全、谢小主子赐名。”

    宁芳也念了两遍,直觉顺耳,也是高兴:“好好、好好,你既跟了三阿哥就是三阿哥的人了,别再主子小主子的喊了,别人听去了也不好。”

    得得也就是现在的李德全转了转眼珠子,向宁芳回道:“奴才随了三阿哥也是可以的,只是有一事求了皇后主子恩典,算是在您名下最后的恩典。”

    宁芳也知这小子灵动,也不恼,只让他禀来。

    “主子,这次的事,三阿哥失了小春子,主子永寿宫里也失了太半的心腹,去的这些都是随主子这两年快快乐乐过来的,虽然可惜了,可去前幸福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主子一向侍大家和善,不说一句重话儿,更从不打罚奴才们,得了任何好吃的总能想到奴才们一份。说句越规的话,主子是把奴才们都当人当家人地待着……我们这些人,就是去了……又有何遗憾?”

    宁芳手尖儿抚了半边泪去。

    “主子,人已经走了,您再自责又有何意?只有主子好了,强了,保护着我们这些奴才不再受那刑、不再受那冤,才是全了主子爱护我们的心、才不叫那些去了的人儿白去!……”李德全说着也是流了泪,强抹了把泪水,“主子——”他眼光真诚,神情肃严。“主子,您不能再消沉了。这事一过,您想想儿,在这永寿宫外,就没有人再想着算计您的人了吗?您还要继续躲着过日子再叫这一宫奴才经受一次死亡吗?您心善儿不算计于人至少也要时刻有着防人之心。不然,永寿宫将要失了性命的奴才只会越来越多。三阿哥也还是会被人轻待了去。只要您一日是皇后就永远不能只躲着过日子。奴才再说句更利害的,只要您一日还在这宫里,即便您不是皇后了,也不可能得到安宁,想想静妃娘娘何常不是利害的主子、利害的身份不还是落得不见其人、不闻其身的命儿?主子——”

    “住口!”玄烨听他越说越多,厉声止了。

    宁芳没有开口,却已然明白。她可以不害人,却不能只是躲起来求别人给她一分不存在的独立平静。别的不说,只这永寿宫上下三四十人的命就握在她的手里……

    静妃,这个人物已经很久没有被提及,自己只是生了场病,再出来已经没有这个人存在的任何痕迹。和这么个背景强硬的人物相比,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一势的底子呢?是啊,再不能闭着眼睛、合起耳朵只当外面不关心的一切不存在……

    想通了,也便明白了李德全的心意:“李德全?”

    “奴才在。”

    “我谢谢你。”

    “奴才不敢。”

    “起来吧。”见他起了,宁芳握着玄烨,“你是个明理的人,把三阿哥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李德全并不回答,只摇了摇头。

    “聪明人虽是比他人有智慧却不是最难得的,最难得的是会生活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说、知道什么时候做、知道什么时候进、知道什么时候退。你虽是奴才,也聪明,却保有真诚待人之心,不因为主子做错了而盲从,不因为主子做对了而过喜。三阿哥虽然智慧却毕竟还小,以后,你伴着三阿哥要时刻提醒着他。不要怕说错话,只要三阿哥做的不对你就要提醒他,像今天提醒我一样,好吗?”

    李德全直看着对他温柔以待的皇后,满眶里已是泪花闪闪,卟嗵一声跪于榻前。

    “奴才谨遵主子教诲!”

    宁芳抚着玄烨半边光光的脑袋,心里觉得踏实多了。不觉搂紧了他依在他长开些许的胸口。恶梦怕是还会做,却不会再消沉。责任,责任,除了替父母活下去的责任,她还需要肩负更多人的人生。虽然她不能左右别人的日子,却可以让倚在她之下的这些被认为没有尊严的奴婢们活得快乐点。这,却是她能做好的。

    屋子里暖闷,宁芳揭了被子、笈了鞋,扶着玄烨向外殿移去,众人见了,却不阻住她,只快步跟了,各取了些披衣棉被子等物随着她。

    大雪不知何时停了,虽然没有太阳,外面的空气却很清净。

    玄烨取了兽皮替她披上。

    “去把所有人都叫来。就在这。”

    李德全与素心自去唤人。

    宁芳转首看玄烨,竟然已不知何时长至她的胸口。

    逝去的人已逝,而这些活着的人却从不曾停止。逝去的也好,活着的也罢,无论是回忆还是陪伴,值得我们活下去的还有太多太多。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

    如今永寿宫的人稀零,快快奔了来见主子只穿着内衣儿立在廊下,一时心下不知是消沉多些还是伤感多些。

    一一看过如今所剩的这十几人,眼眶怎能没有湿意?汲了汲鼻子,裹了裹衣口。

    “大家……还好吧?”那个‘吧’字刚落,眼泪就不受控制的下落。宁芳自抹了把脸,“这事,是我对不住大家……害……害那么多人……都不在了……我知道,说再多也不能把人换回来……所以,今个儿在这里……我想明白了……”宁芳从那些悲伤的脸上一张张看过去,“我要记住大家的样子,从今天起,为大家、为我们这永寿宫里再没有人可以被冤死……我保证……绝不再躲起来……以后,大家在宫里还向过去一样快快乐乐的,替那些已经不能再笑的宫友们继续快快乐的。而出了永寿宫,一个个就都打起精神来,绝不能再让我们身边这些兄弟姐妹们再没有尊严的莫名离去了……以后……无论谁是受了气、有了难……都是我的事、都是大家的事……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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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已是哭声儿一遍。回想那些往日里还在身边说话、睡着的人,如今已经不在;回想那些往日里打打闹闹、互为调侃的人,如今已经不在;回想那些往日里在永寿宫之外一同夹着尾巴做人的同伴……已是泣不成声。听了皇后的话,虽是口不及附和,却一个个重重点了头,一下下,又一下下。日子,总是要过的,还要痛痛快快的过下去……

    (推荐曲目:何韵诗《伤城秘密》)

    太多人的眼泪洒在这个雪后。

    棉服沉重却被掀起了衣角,白色的寝衣那么干净地露了出来,未及穿上外袜的乳白露出内居鞋面……

    皇后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那他们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奴才们的人生本就是悲悲凄凄的来、悄悄然然的走。现在,有个会给他们好、更因他们的死而悲的皇后,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生命什么不追求什么意义,只是重复。现在,终于,他们的人生也能多出一种叫作尊严、叫作快乐、叫作被守侯的色彩来,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开的?

    --------

    咸和右门(永寿门东最近的那道门,这门对面就是乾清宫)边不知何时停着一顶宫轿。直至永寿宫里重新安静无声,那轿子才寻着来时的路从上了甬道,向北而去。

    甬道上积雪厚实,一印印人走而留的足迹便印在了白雪之上。

    ※※※※※※※※※※※※※※※※※※※※

    目眩的眼光擦身边而过

    天真的孩子有天使的翅膀

    黑暗中的一点光

    纯白中的一抺黑

    翅膀空无一物

    看也看不清

    我并不是我那一个是我

    那一个都错镜子里是我吗

    我的手总抓不住快乐不过是一口气

    我的心最放不下风里的日子

    飞也飞不高没翅膀不算天使

    坠落人间的一首诗写的是你

    吻也吻不到请握着我的双手

    最后的愿望

    不回头你带我走

    带我飞出去告别了伤城

    动也不能动我还在这里

    哪里找得到可以安息的地方

    我眼中只看到你世界上只有一个人

    只要想念的是你我心满意足

    飞也飞不高没翅膀不算天使

    坠落人间的一首诗写的是你

    吻也吻不到请握着我的双手

    最后的愿望

    不回头你带我走

    带我飞出去告别了伤城

    飞也飞不高没翅膀不算天使

    坠落人间的一首诗写的是你

    吻也吻不到请握着我的双手

    最后的愿望

    不回头 no no

    飞也飞不高没翅膀不算天使

    坠落人间的一首诗写的是你

    吻也吻不到请握着我的双手

    最后的愿望

    不回头你带我走

    带我飞出去告别了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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