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 走到哪儿都是一派过年的喜气。今儿正赶上下了二夜一天的大雪,请安的路上宁芳便领了素心在白雪皑皑的御花园里赏游了半刻。
端顺太妃赶巧也迟了,过琼苑左门便见立在堆绣山上有说有笑的主仆两人。
宁芳身上正是那件扎眼的豹皮子大衣,而大宫女素心着的那件獭皮子也是上等的,原是宁芳在顺治朝时得的一件,现如今满屋子都是小三送的衣服,这件到没用场了,便使院子里的人分拿了去。
端顺太妃在顺治帝时虽非最得宠的,可也算是妃级, 等同的獭
皮子也不过才得了两件, 一件此刻正穿在身上,却也算是旧物了。而素心穿的这件却是旧衣新上料,尽还是宁芳画了样子加了些子橙色的狐狸毛, 怎么看怎么比端顺太妃身上的这件气派。
太妃抖了抖眼睑, 领了人转身出了园子。跟着的一个嬷子回身瞧了皇太后并素心一眼, 才跟了上去。
宁芳到达慈宁宫时,满屋子人山人海的欢喜到是吓了她一跳。想想也是,这大冷的天,没地比慈宁宫生的地龙更暖和的了。
太皇太后正把着舒兰格格的手同娜木钟并巴特码两位太皇太妃说着话,偶尔还打趣打趣小辈后妃们。
宁芳是插不上什么话的,只偶尔回回话头。
马佳氏的肚子到是圆了, 裹在一件浅粉色的旗装里虽衬得粉嫩可宁芳总觉得这色于她太素了, 确没有素心更显脸色儿。
一屋子的女人也不知说些个什么, 三三两两的。宁芳几个哈欠作势隐了去, 正要混沌了,却见一乾清宫眼熟的小太监急急着奔了进来,被苏茉儿领去了侧间,太皇太后片刻也离了席,不过几句话功夫便使人散了场。
宁芳也正要走,一宫女领她进了侧间。
太皇太后面色无常,沉思着,见宁芳来了,只抬眼瞅了她一眼便不说话了。宁芳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哪里又惹了这位大boss。最近没留小三过夜至深呀?
太皇太后可不管宁芳心里想什么,领了她便出了慈宁宫,眼瞅着由月华门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正宫的堂上一片狼籍,两侧松朗的书架子倒了几扇,皇上正侧身坐在龙坐之上深远地呼吸着。
宁芳便想,若不是龙案的材料硬实,怕是都能被这小子踢了下来。
太皇太后一个眼色,李德全退了出去并合了门扉。
“皇上这是怎么了?”
玄烨半天才发现室内多了两人,转了身下来行了礼,却并不起身:“皇玛嬷,孙儿这皇上做的真是窝囊,bh如此,还不如不做得好!”
宁芳心跳漏了几下。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只轻轻道:“你起来。”
孙子毕竟听话,刚起了来,便被一个巴掌扇得移了几步。
听这巴掌的响力再看太皇太后的面色便知,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全力的,宁芳捂着心直替小三心疼。
玄烨到是没什么气恨,只是眼孔子放了一放。
“醒了吗?”
玄烨再次跪倒:“孙儿醒了,请皇玛嬷宽心。”
“醒了便好,刚才的话,哀家只当耳背没听见,若是再让哀家听了第二次,便没功夫给你清醒的时机了。”
“孙儿明白。”
太皇太后和缓了过来,眼色寻觅了一番,便见皇上眼力极好地搬了椅子来。在椅子上坐定,眼瞅着皇上又移了个椅子来,太后却还立在刚才的地儿发愣,便有些子不喜。
玄烨自是瞧了个全,伸了半袖:“皇额娘——”他这声喊得响了半调,见宁芳回了神看他,忙背了太皇太后使了使眼色,“皇额娘这里坐吧,别替儿子担心了。”
宁芳这才看到太皇太后的脸色,小心着落了座。
“说吧,什么事值得皇上发这么大火,连个身份都顾不全了。”
“……前几个月因为黄白两旗换地的事鳌拜便多有事出,九月里因为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府王登联大不满鳌拜圈地私行,敢于直言进谏,却不想反被鳌拜以莫虚有的罪名下了刑,鳌拜势大已无禁,竟定板了他三人,朕无法只能改为多部会省……却不想今日鳌拜尽矫旨枉度圣意私斩了苏朱王三人并朱昌祚长子……”
“什么?朱昌祚死了?”
太皇太后侧了头去看立了起来的宁芳,眼见她满面惊魂、眼中红涩,便眯了眯瞳孔。
玄烨来不及多想,上前扶了僵直的宁芳硬把她“自然”地按回座里:“回皇额娘,是的,朕也异常痛心,早年便听李德全说道他这个同乡在先帝时便是个难得的好官,今日却因直谏而反遭横祸,怎么能不让朕痛心,不单是他一人,还连着苏、王等七八条人命。皆是我大清的好官……”
玄烨边说着边在太皇太后看不见的一边用了七分力夹着宁芳的臂肉使意让她清醒,宁芳如果话里还听不出他的用心,这力上哪还能不明白?纵使再难过,也毕竟不是当年泪洒而出的光景,呼吸间已然渐渐回了常态。
太皇太后是什么人精,心里怎么可能不打上个疑逗?皇上虽然在话语上周了全,可毕竟生硬,又明显有袒护之意,到不好直接发作,却是深深记在了心上。
玄烨一进屋子,便见宁芳托着腮邦子愣神,眉头不自觉皱个紧儿,不高兴便滋生了出来。在几子另一边冷冷地坐下,半天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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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宁芳才发现他来了,瞅着他脸色不善,只当是被鳌拜气的,便坐了过去想抚上他的臂膀,却不想被躲了开来,心下立时不好受,连着刚刚听说没了朱昌祚而起的情绪一鼓脑的被引了出来,巴巴地落了泪珠子,先还是安静地哭,瞅一眼玄烨躲过去的另半边脸,再想想朱昌祚颇为英俊的脸立刻委屈加心疼,便再也止不住,“哗哗”“嗷嗷”地坐在当下便哭将起来。
把个小三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下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嘛,我还没问你同那姓朱的有什么瓜隔你到先耍了出来。本不想理会的,可止不住长期自染的性子条件反射地居了上去又是哄又是赔礼儿,直把自己不是个东西说了个遍才止了这女人的哭腔。
宁芳倒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还没等小三理清了心情追问便全部都道了出来。
原来这朱昌祚确实与宁芳有过十几日的交情,也就是在小三出天花避痘出宫的那些日子,两人分别还在当年的得新楼与朱某人京城的宅院里吃过两顿饭,照宁芳的话说也算是饭友。二人年岁相当,又很有机缘地有那么些话题可聊,一个人俊才高,一个性小妙思,正所谓亲友不好说话,陌路反成知交,虽统共没处过几面之后又完全断了往来,但真觉相见恨晚,引为知已。当年三十左右的朱昌祚还不曾未高权重,只是宗人府一名低于侍郎的启心郎(满汉翻译),家中只有一妻两子,加之朱妻家实殷富,朱昌祚本人又非好色之徒,一家四口过得到也安稳。
玄烨一听她趁着自个儿当年迷恋天文学的空连人家的妻、子都见过了,想想也没什么醋好食了,气自消了太半,再细听她的口气,到真像对个普通的朋友,方才淡了开来。
可他毕竟有此心结,鬼使神差在其后仔细打探了一番,却着实被气得不轻。原来“神女”无意、“襄王”有意,那朱昌祚当年与宁芳虽只有数面却颇为心动,便起了收纳之心。他见宁芳一人出外并无夫家相随便自以为她是少寡,便回到家中与妻子相言。朱妻到也贤惠,一想这么些年相公只守着自己不曾纳妾却也是实实难得,加之自己只生了两个儿子便不能再生,想想再纳此女也好为相公再生一女便自应许。却不想朱昌祚再去寻宁芳却怎么都寻觅不到。得不到的总是越发遥念,自此便断了纳妾之心。这朱昌祚也却是人才,短短数年便由小小启心郎把侍郎、巡抚、都察史、总督、尚书等等做了个遍。只可惜太过硬直终是招来杀身之祸。他与长子相相被杀,妻子不久离世,幼子不足十五被发往边疆待到皇上亲政一番翻按自可归来。因着朱昌祚敢私恋宁芳之事,在此事上心结有些小的玄烨便叫朱昌祚的幼子在那苦寒之地多呆了两年,才推其冤案,赐其祭葬,子朱绂因荫入官,在宗人府侍郎的位子上一坐到死,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那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玄烨由着宁芳看自己这半边可能红了的脸。
“有什么好说的?你那时才多大?有心情听我说我在路上随便认识的甲乙丙丁?再说了,我不过见过他几面,这么多年要不是今天……早忘了。而且,”宁芳一下子拧了小三的耳边子,使他“啊啊”了几声,“痛痛”地叫唤,“你算我什么人,臭小子也想管我的事?嗯?”
玄烨也不敢在母老虎发威的时候上去磨牙,就着她手力送着耳朵心里暗暗回道:看着吧,迟早有一天挖出你所有的秘密儿,看你还敢不敢冲我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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