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清无语地看着他。
周云江哈哈一声，“我就猜你想不到，是韩氏医局卖假药被人发现了。
哈哈哈，韩大人品差，没医德，报应来了！”
李文清扶额，“我小妹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没啥事，就是虚得很。脾虚胃虚，喝点四君子汤，多吃点温补祛湿的东西。主要是心情啊，一定要心情舒畅，忧思伤脾啊。”
周云江转而去看卫兰兰，这年轻小姑娘，看着挺乖的。
年纪轻轻，天天有啥可发愁的。
难不成跟他家元宝一样，少年老成，竟爱瞎操心？
卫兰兰捂着袖子，被看得有些紧张。
感觉到她的僵硬，周云江又说要给李文清看看。
李文清就当体检了，把手递了过去。
“哦豁，你这脉从容和缓，节律有序，身体很好啊。”周云江眼里又冒出了诡异的光。
李文清头皮一麻，把手抽了回来。
“没病就好，给我小妹抓药吧。”
“四君子汤都是现成的，等会叫元宝给你拿半个月的。你再让我看看脉，我……”
李文清深吸一口气，觉得周云江是个大变态。
“你别一直盯着我嫂子。”卫兰兰看出不对，立马把李文清挡在身后。
“不是，我是看她脉象是难得的好，我想让元宝把把脉，记一下。”
这是什么道理？女人的手哪是能给人随便摸的，已经诊出没病了，还要摸。
卫兰兰气得想骂人，觉得周云江自己占便宜不行，还要带上徒弟一起。
“这是黑店！”
“你可别胡说，我这童叟无欺的！”周云江被说黑店不能忍。
他跳起来想去捂卫兰兰的嘴，比划了半天也不敢下手。
萧元宝从前堂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己师傅跟人家小姑娘张牙舞爪的。
他赶紧从后面一把抱住周云江的腰，使劲地往后拖。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为老不尊，晚节不保啊！”
“你瞎胡说什么，快放开我。”
两人纠缠着又骂又打，李文清只觉得自己头大如斗。
这脑子，学医是为了报复社会吗？
“师傅，咱们的麻黄不太够了。”萧元宝咬牙勒住周云江的脖子，气喘着说。
“库房里不是还有，你还不赶紧拿出来。啊，我喘不上气了。”周云江被放开之后，弓着腰哈哧哈哧地喘气，跟个破风箱似的。
李文清皱着眉想，麻黄好像是治感冒的？
她下意识举起袖子把口鼻遮住，“病人里发热的多吗？”
周云江抬眼不抬头，毫无气质地瞪着一双下三白的眼睛。
“多啊，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发热头痛的。初秋天气凉，逃难的人都累乏了，发个热也正常。你比牛还壮，有啥可怕的？”
李文清不想跟他打口水仗，忙把外兰兰拉到身后。
又问，“十个里，剩下的那一个是什么病？”
“水土不服吧，上吐下泻的。”
李文清眼睛微睁，“北方洪涝，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病？”
传染病？这个叫法还挺贴切，比瘟疫更直白呀。
周云江摸着下巴，这个命名好，赶紧记下来。
“你听谁说的这种叫法，这是首创啊。”
李文清现在只想给他一个大逼斗，他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是不是瘟疫？”李文清腮帮子鼓鼓的。
“嘶……不排除是伤寒，但也不确定是伤寒。”
周云江回想了一下病人的病症，确实有一些能跟伤寒对上。
“伤寒还有什么病症？”
“这你不知道了吧？”周志江一叉腰，抬手把正在搬药材的萧元宝叫了过来。“我徒弟就知道，背给她听。”
萧元宝：……
文娘子随时会暴起打人，师傅还在这不知死活的嘚瑟。
他造了什么孽，找了个这样的师傅。
萧元宝木着脸，声音平平。“除了头痛、发热意外，还会起红色疹子，不治者肠穿肚烂。”
卫兰兰一听这么恐怖，也忙把李文清往后拽了拽。
她紧紧捂着口鼻，攥着李文清的一角袖子。
现在啥花也不想要了，就想赶紧回村。
“你们不用太害怕，咱们这边离真正的北方太远了。
那些人，不是身强体壮的，就是早就过来的，要不然就是离咱们镇很近的。
北方得伤寒的，绝对走不了这么远。”萧元宝解释道。
可这病绝不是人传人那么简单，在李文清有限的认知里，传染病的爆发一般离不开蛇虫鼠蚁作为媒介。
还好现在的天气虽然不算太凉，但基本已经没什么蚊蝇了。
“洪灾过后，如果不能及时控制，爆发瘟疫是肯定的。”李文清想到现在的局势。
朝廷连救灾的精力都拿不出来，何况是灾后管理。
“还好洪灾已经过了，马上就能入冬，不至于太严重。”周云江摸着下巴，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他作为一个大夫，自然能想象到灾后，人畜曝尸的惨象。
不过，听说北方又开始闹旱了。
“你家里人最近去山里采药了吗？认不认识苍术和羌活？”周云江问。
原本这些药材大多是从北方买过来的，但是现在没法买。
南方基本不长这些药材，但不排除大山里有。
这丫头家的大伯不是脸人参都能找到吗，碰碰运气吧。
想起她上回还说，大伯摔断了腿。
周云江不免问上一句，“你家摔断腿的大伯，好了没？”
李文清一愣，大伯摔断腿？借你吉言啊。
“我上次是开玩笑的，他不是摔断腿，是摔死了。”
周云江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事还能开玩笑吗？
萧元宝嘴角抽了抽，“师傅，她这句也是开玩笑的。”
文娘子根本就没有大伯，她当时只是想抬价而已。
药铺一直亏本，他师傅功不可没。
还是趁韩氏医局最近生意不好，多治几个人吧。
等周云江被徒弟拖走，李文清也带着卫兰兰出了医馆。
现在病人的数量不多，基本都集中在破庙和医馆里。
前一种无亲戚投奔，也没钱医治。
后一种身上起码有点保命钱，算是幸运的了。
“嫂子，咱们直接回村吧。”卫兰兰现在有些心慌，看谁都像有病的。
“咱们回村要路过一家成衣铺，我记得她家店里有一些发带、绒花。”李文清还是决定要买点东西。
难得出来一趟，不消费就不快乐。
她比牛还壮，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