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名萨尔内的民警与其他的苏军指挥员都不熟悉,只认识阿斯卡列波夫,因此,他们在托尔卡切夫的带领下坚决要求加入阿斯卡列波夫的那个排。于是,阿斯卡列波夫的手下出现了几名身穿民警制服的战士。
阿斯卡列波夫对托尔卡切夫在战场上的表现印象深刻,后来托尔卡切夫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更像是他的勤务兵和通讯员。阿斯卡列波夫也习惯了,所以他很欢迎托尔卡切夫继续待在他的排。
等到战士们分好组后,阿斯卡列波夫看了看集合在他身边的这些战士,突然发现,熟悉的面孔少了很多。在萨尔内南部市区参加战斗的士兵们大都没有出现在这里,熟悉的几名班长也只剩下了比亚韦斯托克,科瓦连科和库伦別戈夫都受了伤,看样子都被送到后方医院去了。
此时的阿斯卡列波夫手中捏着一页纸,这张纸是舍普琴科交给他的,上面记录了几个名字和军衔。舍普琴科私下告诉他,如果要挑选班长,就从这几个人当中来选。因为这几个人舍普琴科以前都考察过,全都是忠诚的共。产。党员或者共青团员。
这个时代的苏联红军中,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的比例并不大,这当然是因为苏联布尔什维克在发展党员和团员时相对严肃,要进行多次考察,甚至还会审查申请入党或者入团人员的社会背景以及家庭背景,只有在十月革命以后对布尔什维克非常忠诚,同时是工人阶级才有加入布尔什维克党和共青团的资格。
阿斯卡列波夫是从后世中国穿越过来的,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他深知,在这个时代的苏联红军中,政治挂帅的风气非常强劲。因此,
哪怕是基层的军事指挥员,也同样是党员和团员优先。他之所以能进入红军步兵学校学习,毕业后能被直接授予少尉军衔,也和他是布尔什维克党员有莫大的关系。
既然舍普琴科给他这份名单,那么他就必须要按照政治副营长的意图来挑选班长。因为班长是最接近士兵的基本指挥员,他们和一般的士兵们同吃同住一同战斗,如果班长本人就是一个惊慌失措分子,那么这个班的士兵们多半也会被这个班长带偏,失去战斗力,甚至在战场上发生哗变当逃兵的情况。
而这份名单中只有比亚韦斯托克他稍微熟悉一些,阿斯卡列波夫不得不乾纲独断,随意指定了手下另外两名班长后就解散了全排。当然托尔卡切夫依然被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继续充当他的传令兵。
阿斯卡列波夫随便找了一颗大树的脚下坐了下来,他确实有些累坏了,昨天晚上一通宵行军抵达萨尔内,今天白天一整天都在战斗,只有在撤离萨尔内的市区后有了点特权没有走路,坐在坦克的装甲板上一路到了这里。
由于开战以后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行军打仗,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携带帐篷,因此现在整个三营的残余指战员们包括纳瓦谢里采夫大尉在内,通通没有帐篷,大家都只能席地而坐休息。
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但是天还没有黑,为了避免这支部队所在的这片森林被德军的飞机发现而暴露行踪,整支部队都被下了禁火令,严禁生火做饭。因此,苏军战士们只能啃一点随身携带的黑面包充饥。
比亚韦斯托克安顿好了自己班里的士兵们后走到了阿斯卡列波夫的身边坐下,问道:“中尉同志
,我们现在整个营就剩下这点人,上级会不会让我们退到后方去整补?”
阿斯卡列波夫看了比亚韦斯托克一眼,说道:“我也不知道,大尉同志没有说。不过塔姆鲁奇上校接到命令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了,集团军的首长要见他,可能会谈及对我们进行补充的事情。只不过我想上级一定不会同意我们撤到后方去整补的。因为现在敌人还在疯狂进攻,战线上到处都缺乏部队,说不定我们很快就又会上战场了。”
一听说可能很快又要上战场,比亚韦斯托克左右看了看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他小声对阿斯卡列波夫说道:“中尉同志,您认为我们会失败吗?”
阿斯卡列波夫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他也同样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两个,这才小声严厉地说道:“比亚韦斯托克上士,您刚才的话很危险!如果被人听到了向鲁谢夫同志或者是舍普琴科同志私下汇报,那么您就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失败主义分子!有些话您可别乱说,不然的话会对您非常不利!”
比亚韦斯托克继续压低声音,凑近了一点继续说道:“中尉同志,我相信您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实际上,在萨尔内,科瓦连科、库伦別戈夫和我曾经私下讨论过。我们都认为由您来领导我们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凭您以前提出的建议和判断以及采取的措施都非常正确,这就已经显示了您的能力比其他的指挥员都要强。这场战争的爆发非常突然,说句良心话,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步步撤退,从西部边境的浅近纵深都退到这里来了。虽然有那些政工军官不承认这一点,并且天天对我们进行鼓动宣传,但实际上
却非常不容我们乐观。我只想私下里和您谈谈,听听您对这场战争接下来的发展有些什么判断。”
阿斯卡列波夫当然知道接下来在乌克兰会发生什么,也知道战争一直要到4年后才会以苏军的胜利而告终。但是知道归知道,他绝对不会告诉比亚韦斯托克,哪怕对方非常相信他对战争的判断也不行。
人心隔肚皮,他和眼前的比亚韦斯托克才认识了两三天,他可不想为了显摆自己像神棍一样的预测就将所有有关这场战争的走向和进程告诉给对方。他担心万一这个比亚韦斯托克听了他说的话以后私下里向舍普琴科打小报告呢?
那他可就掺了,因为他知道的战争进程在目前阶段对苏军,特别是在乌克兰的苏军非常不利。一旦将实情和盘托出,万一被舍普琴科或者鲁谢夫这样的政工军官知道的话,他又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话务是正确的,所以到了最后,这件事一定会演变成一场对他极为不利的闹剧。
因此,他对比亚维斯托克回答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上帝,怎么可能知道接下来还未发生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不过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对,从战争爆发以来,我们苏联红军的情况就非常不好,战场形势对我们也极为不利。可能我们还会遭遇更大的失败,因此短期内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努力奋斗,尽量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
虽然阿斯卡列波夫说得极为隐晦,但是比亚韦斯托克还是听出了一丝异样。他当然能理解阿斯卡列波夫这种说话的隐晦方式,毕竟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和危险,阿斯卡列波夫谨慎一点也似乎正常的。
只不过既然被他认为对战争预测异常准
确的阿斯卡列波夫都这么说,比亚维斯托克心里的不安情绪变得浓厚起来,他有些泄气地小声说道:“那可怎么办啊?士兵们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都有着非常严重的失败情绪。”
听出比亚韦斯托克有了泄气的想法,阿斯卡列波夫赶紧换锋一转,打气道:“什么怎么办?这场战争德国人投入了那么多坦克飞机和大炮以及部队,我们红军投入的兵力更多,规模非常大。而我们只不过是这上百万大军中的小小一份子而已,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改变战争的走向是完全不可能的。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泄气,一旦泄气,没有了求生的欲望,那么可能在下一次战斗中我们就会被打死。上士同志,您不应该去想战争形势,对我们个人本身来说,做好当下的本职工作,同时在战场上机灵一点,那才有生还的可能性。遥远的东方有一句谚语,说一个人不能老是去好高骛远而应该着眼于眼前,做好每一件事情,结果就不一定会差。”
实际上,阿斯卡列波夫很清楚,比亚韦斯托克问他这个问题可能是目前这些才下战场的苏军士兵们最为关心的问题。这些士兵经历了连续的失败,必然对于战胜德军没有什么信心。这也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现象。
如果放在后世的中国军队里,根本无需讳言,大家伙完全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讨论得失,总结经验教训,找出办法来改进。
可现在的苏联红军中的政治高压气氛太过浓厚,再加上一年多前红军内部的‘大清洗’行动,使得苏军中不管是军事指挥员还是一般的战士说话都要非常注意,以免被人误解歪曲成为惊慌失措分子而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