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的确没故意为难白吟霜, 只扔出三双十寸的花盆底让三人换上, 又让三人踩着十寸的花盆底一动不动的听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训话。
只不过,白吟霜汉人出身,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香巧玉簪两人的, 站得是摇摇晃晃, 腰酸腿软, 被苏嬷嬷抽了好几鞭子。
还好苏嬷嬷没下大力气,不然, 就她习过武的人, 只怕几鞭子下来白吟霜就受不了了。
不过, 也还好苏嬷嬷习过武, 那鞭痕抽在白吟霜身上,只不过一刻钟的模样,便散了,任谁都看不出来。
练了站,便是走。
十寸的花盆底,白吟霜一走就是一扭, 只两下, 脚腕子就肿得跟白面馍馍似的, 膝盖也在地上、椅子上、桌子上磕了无数次, 整个都青紫了。
香巧一张嘴又最是伶俐, 开口闭口都是尖酸的讽刺, 玉簪见苏嬷嬷拉着一张老脸却不阻止, 便也偶尔跟香巧合上一句, 愈发气得白吟霜泪水涟涟。
整整练习了两个时辰,白吟霜心中有气,咬着牙,也不喊疼,只睁着一双早已哭肿的眼睛战战兢兢的扶着凳子,强撑着不肯停歇。
苏嬷嬷坐在一旁,老眼微睁,看了一眼,便冷哼一声由她去了。
只可惜白吟霜脚腕已经肿得碰一下就疼,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果然,白吟霜刚走了几步,便身子一软,惊呼一声,整个人一转,小腹就向一边小几的钝角撞去!
苏嬷嬷猛然站起来,还未出手,白吟霜身旁的玉簪却是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住,脚下一转,整个的垫在了白吟霜身子下面!
苏嬷嬷惊呼一声,连连跺脚:“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学个规矩都滚到一块儿去了!还不给我起来!”
玉簪额头冷汗淋漓,撑着椅子想要爬起来,又痛呼一声跌倒在地,香巧却已经嚷嚷开了:“天呐!嬷嬷快来看!玉簪妹妹的脚踝给扭到了!”
苏嬷嬷凑过去一瞧,果然见玉簪的整个脚踝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倒也不比白吟霜差了。最吓人的是,玉簪的整个右臂,都被擦去了巴掌那样大块皮,血淋淋的骇人!
白吟霜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扶着肚子又爬又跌的退到一边儿,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想……我没想害她的……”
苏嬷嬷一听这话,眼中精光顿时一闪,口中已经大喝开了:“来人啊!给老奴叫大夫过来!”
她也不理白吟霜,只吩咐香巧将玉簪扶到了一边儿歇息着。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白吟霜跌坐在地爬了几次都爬不起来,却没人去扶她。
香巧陪着脸色有些发白的玉簪坐在一边儿,与一个丫头一起,随着大夫的吩咐给玉簪的手臂上药。
香巧看了一眼白吟霜,笑了笑,嘴里念叨着:“玉簪妹妹啊,姐姐看你这伤可是严重了哦!指不定,这手臂上就得留下疤了!”
玉簪扯了扯嘴角,疼得嘶了一声,却柔声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爷吩咐了要我们照顾白姑娘,我们自然要将白姑娘照看好了,不然,出了什么事儿,还不得怪到我们身上么?”
她低垂了眉眼,语气淡淡的,香巧与她处得久了,却已经听出了她话里的怒气,便也哼了一声站起来,绕着白吟霜走了两步,脚下不注意一般,花盆底磕在白吟霜肿胀的脚踝上,疼得白吟霜极其凄厉的惨叫一声缩做了一团。
白吟霜瑟瑟的蜷在一起,香巧恨声道:“就怕有些人是故意要害咱们姐妹,不会领你这个情!”
玉簪拉上衣襟,遮住包裹好了的手臂站起来,看也不看白吟霜,淡淡道:“香巧姐姐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只要尽到自己的本分就是了。何况,香巧姐姐的手段,玉簪又不是不知道,杨姑娘怎么去的,玉簪还记得的。”
香巧见白吟霜顿时一抖,立刻笑开了,拉过玉簪的手道:“玉簪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两姐妹相处得久了,对方心里的意思,自然是懂个七八成的。”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玉簪笑而不语,抬头,就见苏嬷嬷走了进来,便顺着苏嬷嬷上午教导的礼仪,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苏嬷嬷满意的点点头,欣慰道:“你们两个丫头倒是能干的,这是公主赏你们的,拿着吧!”
背后一个小丫头便捧了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支缀了东珠的钗子,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货色,可是,东珠珍贵,非得到关外才能采,寻常人家就算是想买也买不到的。
没有那个女子是不喜欢首饰的,香巧玉簪面上都是一喜,略略推脱了几句“这都是奴婢的本分”便谢了恩,一人取了一支。
两人捏着袖中的钗子,对望一眼,心头却是大定:公主是绝对的站到她们这边儿了!
也是!这白吟霜那一下要真撞下去了,受害的又岂止她们两人?也是那白吟霜活腻歪了!竟然敢跟公主耍这些心思!
两人奉承了苏嬷嬷两句,苏嬷嬷便挥了挥手,遣了个丫头与香巧一起将白吟霜送回了静思山房。
等屋里人都走干净了,练完了弓箭的兰馨才走了进来。
梅香赶紧给兰馨奉茶,等兰馨一口灌下去,梅香才有些不满道:“公主就这样饶过那小贱蹄子了?她敢做出那种事,岂不是故意在额附面前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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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馨笑而不答,苏嬷嬷果然已经对着梅香开骂了,指着她脑袋道:“不然你以为公主为何要特意将那两个通房接回来一起学规矩?”
梅香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捂着嘴道:“难道公主您早猜到了那个玉簪会去救她?”
兰馨喝了一口茶道:“不是玉簪,便是香巧。只不过,我以为是香巧罢了。”
苏嬷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本来以为那个香巧是个伶俐人,没想到那个叫玉簪的倒是深藏不露。”
梅香这才反应过来,一拍手,喜道:“是了!玉簪这不就是在借着机会向额附讨好吗?额附心里愧疚,日后对她必然要好上几分的,她就这么一手,便赢过了那个香巧,也压住了白吟霜,真是好厉害!”
苏嬷嬷添了一句:“更厉害的是,就算白吟霜在咱们公主房出了什么事,额附还真敢对公主做什么不成?还不是把气撒到她们两个通房丫头的身上?她这可是在保命!”
苏嬷嬷顿了顿:“只不过,能够如此当机立断舍得一条胳膊的丫头,的确不多。看样子,这三个女人之间的较量,胜负已经定了。”
兰馨闻言,笑着转过头来:“一早便定了。白吟霜就算有手段,也不过是江湖卖艺时学来的,哪里比得上这两个丫头从小就浸在这里面?”
兰馨拉过苏嬷嬷苍老的手,拿脸贴了上去:“嬷嬷,兰馨不是早就给你说了么?这贝勒府的事儿,兰馨用不着出手,便能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苏嬷嬷笑着点头:“是!咱们的兰公主也长大了!”
兰馨眼神儿闪了闪,垂头叹息了一声道:“若还不长大,难道就让一个小小的额附欺负去了不成?兰馨这也是逼不得已啊!”
是夜,皓祯接到兰馨身边的人传话,说是玉簪伤了。
皓祯想到玉簪也是在他身边跟了将近三年了,一贯乖巧,又不爱说话,便止住了去静思山房的步子转向了自己院子的偏房。
进屋,就见香巧正在给玉簪换药,那一大块的伤痕看得皓祯一怔,立马一步就跨了进去,抓着香巧的胳膊就大力的晃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去学个规矩会学得满身的伤痕呢?”他脸色一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是不是那些奴才婆子给你们脸色看了?他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好歹是我房里的人,就半点脸面都不给吗?公主呢?公主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护着你们?”
香巧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还好玉簪撑起身子来,惨白着一张小脸拉住皓祯的手臂连声道:“爷!爷您镇定点儿!不关公主的事!不关别人的事!都是玉簪自己不小心!”
皓祯这才一把推开香巧,坐到玉簪床边儿,扶着玉簪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柔声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你看,这么好的玉臂,是要给爷跳舞的,怎么就伤到了呢?”
玉簪双目含泪,带着点羞涩、忐忑,垂下头去,偷偷的缩了缩脚,恹恹儿道:“是了,玉簪以后不能给爷跳舞了,爷……爷会不会嫌弃玉簪?”
她一下子抓住皓祯的袖口,却又飞快的放开。
皓祯赶紧大声道:“怎么会!你跟了爷整整三年了,爷怎么会嫌弃你?”
他温柔的掀开被子,果然看到玉簪的脚已经肿得青紫了,皓祯一时冲动,开口就道:“公主已经同意了,等明年就给你和香巧开脸,爷现在先给你把话说到这里了,爷先承诺了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玉簪顿时破涕为笑,小脸在跳动的烛光下分外的惹人垂怜。
皓祯正有些情动,一旁的香巧却哼了一声:“玉簪!你还瞒着做什么?明明就是那人推你,你怎么就不跟爷明说?”
皓祯一听,顿时一下子转过头去把香巧盯住。
他虎目生威,吓得香巧退了一步,玉簪赶紧拉住皓祯的袖子连连道:“爷不要听香巧姐姐胡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都是玉簪自己的错!不关……不关吟霜姐姐的事!”
皓祯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他缓慢的、缓慢的回头,看着又惊又怕又急的玉簪,虎目之中满是不相信,终于猛然一把捏住了玉簪肩膀,疼得玉簪整张脸都泛了白。
“你说什么?你说谁?不可能!吟霜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
他怒吼着,一把推开玉簪,伸手指着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香巧和玉簪,手指一个一个的点过去,再点回来:“你们这些丫头婢子!一个两个的心思不要以为爷就不知道了!”
他咬牙切齿:“你们这样陷害一个善良纯洁的姑娘,就不会觉得心里不安吗?你们不觉得,爷觉得心凉!”
“额附爷息怒!息怒啊!”小寇子听到房里的喧哗,一下子冲了进来,屈膝跪在皓祯面前,高声哀求着。
皓祯一脚踢开他就往外走,却听香巧大声哭泣着道:“爷!玉簪跟了您三年,整整三年啊!您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么?吟霜姑娘纯洁善良,玉簪妹妹又什么时候欺哄过爷您么?妹妹不但受了伤,还一心隐瞒,只愿自己咽下苦果,爷您就一定要这样伤姐妹们的心么?”
“爷您……您如果真是这样看我们姐妹的,不如就将我们姐妹送去庄子再也不要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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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祯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就见玉簪臂上的白布又渗出血来,她却毫不辩解,只咬着唇,泪珠儿噗嗦嗦的落。
皓祯站在门口,不出也不进,小寇子沉默不敢语,只偷偷的窥几人的脸色,终于,皓祯跨出了步子,却是向玉簪走了过去。
他抱起玉簪放在床上,为她拉上被子,低声道:“你先歇着,爷过两日再来看你。”
然后,直起身,淡淡道:“小寇子,陪爷去一趟静思山房。”
小寇子赶紧应喳,看了香巧玉簪一眼,便一溜烟儿的跟了上去。
已是四月中了,却依旧是夜凉如水。
小寇子在前面打着灯笼,皓祯默默的跟着,忽然开口问道:“小寇子,如果是你,会不会刚刚回府就做出这种事来?”
小寇子喃喃不敢语,良久,只道:“这话小寇子不敢乱说,小寇子只知道,几位姑娘都是善心的人,不会欺哄爷的。”
皓祯点点头,再不说话,脚下已进了静思山房的门儿。
而另一头,香巧擦干眼泪,坐在玉簪床边儿,一边儿为玉簪重新上药,一边儿道:“妹妹这回可是上了爷的心了。”
玉簪垂着眼道:“姐姐说的什么话,爷对那位可是看得重得很的,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跟她翻脸?刚才出去,也没见怒气,不定是去找麻烦呢!”
香巧哼了一声道:“找什么麻烦?只要爷今晚去了,那位的麻烦自然就来了。我们且看着吧!”
她为玉簪包扎好伤口,又拿剪子剪去了多余的白布,这才一偏头笑看着玉簪道:“说起来,那小寇子看你的眼神儿,还是不太正常呢!”
玉簪啐她一口,躺到里面睡下:“姐姐说的是什么话!那小寇子可是个……那个……”
香巧除去了鞋袜也躺上床,有些不满的拍了拍硬邦邦的床道:“咱俩姐妹伺候了爷好几年,也没分到个单独的院子,那白吟霜倒是好手段,一来,就拿走了整座静思山房!呸!”
玉簪答道:“我们俩就算伺候了爷好几年,也仍旧是个丫头,那位可是得了福晋放话,要升做姨太太的,当然与我们不同。”
“姨太太?没有公主放话,这个姨太太,就算是福晋说了也不准!”
玉簪向里面挪了挪,香巧这才靠过来,挤了挤玉簪,打趣道:“就算小寇子是个那个,可他对你……竟然这么久都没忘情呢!”
两人心里怎么想不说,嘴上却是嘻嘻哈哈一阵才吹灯睡下,再也不去想另一边儿院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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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才是阴谋的开始,还有后续!后续啊!
唔,今天实在是太勤劳了!要乃们的鼓励!抚摸!亲亲!还要实惠的评!
哈哈哈,叉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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