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
“周不疑,站住!”身后曹操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面带恐吓厉色。
“各位公子。”知道来者不善,我规矩地行礼,“元直正要去课堂,不知各位公子有和贵干?”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别以为你昨日拿到父亲的奖赏就鼻子长到头顶去了!”
皱眉不语,鼻子长到头顶上的是你们几个废柴吧!
“不说话?这就是仓舒陪读的态度?”一个个子稍高的上来拽起我的衣领。
男女授受不亲,快把你的肥爪子拿开,我像小猫一样无力地拍打他的手。
那家伙纹丝不动:“像小娘们一样一点劲都没有,哈哈。”
本来就是小娘们,我忍无可忍:“元直从未因为州牧大人的夸赞而昏了头脑,各位公子不要误会才好。”
“少来这套!父亲不赏自己几个亲儿子倒赏赐你个外人,还不是看你新来的给你点甜头尝尝?别给我忘了自己姓什么!”他看看我,“胆子不小,爹赐的玉佩还敢不随身携带?”
是是是,我还记得自己姓周不姓曹,被甩开坐在地的我拉拉自己的衣襟,慢慢站了起来:“谨尊众公子教诲!州牧大人的上好玉佩不疑实在舍不得佩戴,供在家中每日望着它就感恩大人的赏识,从而更能鞭策自己努力向前。”我再度彬彬有礼地一躬身,偷偷抬眼看了那四人,今日你摔我,来日必当有仇报仇,这四张脸我是记下了。
“不疑?”听到此处响动的仓舒赶到,见我有些狼狈难堪的模样,聪敏如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子你来了,我们快入课堂吧。”我拉着他。
“仓舒见过几位兄长!”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各位兄长找不疑何事?”
“小仓舒?你管我们那么多干嘛?”
看样子准备为我打抱不平,再这样让仓舒和他们耗上传出去里外不是人的那个一定是我。再次拽拽他的衣袖:“该上课了。”
“我看,是学艺不精特地向周不疑来讨教的。”身后悠然自若地男子,英挺伟岸的身板,冷若冰霜处变不惊的声调,是曹丕,他为什么会来参一脚?据我几日下来的观察,此人明显对任何事抱持的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要别招惹他,他保证没有好心到会管别人的闲事。
“子桓兄长!”之前几人见仓舒就没那样卑躬屈膝的反应,一样是曹操的爱子,他们对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我想只能归结于身份的不同。仓舒虽然深得曹操的喜爱与关怀,但生母环夫人始终是妾,而曹丕的母亲卞氏则是所有妻妾之长,他们的母亲行事都要看曹操母亲的脸色,他们自己少不了也要顾虑下卞氏的几个儿子。看来,这曹植和曹彰在曹府的地位也一样受人尊敬吧。
“没本事的确是要多问问。对了,周不疑是怎么指点你们的?我很是好奇。”他笃定地继续。
“我们只是……只是想知道他的文章为何会写得那么好,让父亲如此称赞。”四个小鬼头干脆顺着曹丕的话给自己台阶下,灰溜溜退了下去。
“谢过大公子解围之恩。”越来越纳闷他到底按的什么心。
“只是看不惯那几个输不起的庸才,身为一家人,真是丢脸。”心高气傲的少年袖口一挥,扬长而去。话说,这个背影还挺帅的。
“不疑你还好吧。”同情心泛滥的曹冲只有我这个年岁差不多的同窗好友,对我极尽关切之能事。
“我只是不想让公子为难。”我惮惮衣服上的尘土,“去课堂吧。”
“恩。”
“别难过。他们只是做了幼稚的事情,十年后也许他们自己想来都会惭愧的。”我让他放一百个心的,“要知道,我嗑的棒棒糖都比他们吃的米多,怎么会轻易被他们欺负呢?只是不与他们计较而已。”越说越得意,不小心漏出以前课堂上对学生自卖自夸的话。
“棒棒糖?什么?”他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好奇。
“就是……”暗叫不妙,“有点类似糖葫芦的东西。”我傻笑。
回应我的竟然是仓舒纯洁带有小酒窝的笑:“好吃吗?不如今日结束课业我们一起去吃糖葫芦吧。娘亲不让我乱吃府外的东西,不疑吃了那么多次的东西我倒也想尝尝。”
“冲弟,不疑!”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有人呼唤着正准备过大街去买糖葫芦的我们。
“是子建哥哥。”曹冲的脸上绽放出花朵,夕阳映照下更显出红润的血色。这么健康的孩子,为什么会在几年后病死?我深蹙峨眉,表情凝重。
“怎么了,不欢迎我?好歹……”曹子建突然和我咬起了耳朵,“我也帮助过你啊。”是在说昨天让我抄个过瘾那件事?不敢想象如此充满魅惑的低语竟然出自一个12岁孩童之口,伴随着呼出的热气,我耳根子一红,这个小子,再过个5年一定可以弄哭全冀州的美女!
“不疑不敢!见过公子。”停止了胡思乱想,我慌忙行礼。
“叫我子建就可以了。你们……准备去哪?”他和仓舒一样没有架子,亲和力十足。
“我们去街对面买糖葫芦,我请客哦。”仓舒象征性地拍拍腰间由高档锦缎缝制的钱袋。
一个面黄肌瘦的陌生男童两眼盯着仓舒,故意靠了靠他的身子:“对不起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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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眼,三国乱世,贫富两极分化厉害,为了生存穷人真是无所不尽其及。
“那也请我吧。”比仓舒高一个头的子建温和地摸摸他的脑袋,兄弟两个聊得太投入,完全不知道那个盗走钱袋的男童早已奔入偏僻的巷子。
“怎么?”仓舒脸上的笑意顿失,“我的钱袋怎么不见了?”
“难道说?”精明的子建立刻心中有底,“那个男童?”
我点点头。
“你知道?那为何不拦住他?”子建面有不快,果然是真性情,单单看看表情就可以读懂他的心思。
“不疑可有难言之隐?”曹冲也纳闷。
“如果说,一只老虎正在猎杀一只兔子。”我缓缓开口,“兔子最终逃脱意味着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不理解。
“对于兔子,意味着它保住了性命,对于老虎只是意味着它没有饱食,但并未生命之忧。反过来,若兔子最终落入了老虎的爪牙意味着它将失去最贵重的生命,而对于老虎则只是每日的一餐得到满足而已。”
他们两个思索片刻,立刻明白了我所要表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对于我们是一个小数目的银两可能会救那个偷儿甚至他的家人?”子建心悦诚服地看向我,“素闻周不疑博学多才名扬天下,今日才知周兄慈悲为怀,仁者仁心。曹子建佩服!”
“但是仁慈的另一面可能会导致妇人之仁。”我谦虚地笑笑。
“不疑的话真的让仓舒受益匪浅。今日之事就当是施舍,不过施舍一人改变不了普遍的民不聊生。我要快点长大,好好学习,将来成为有利冀州百姓之人,结束这个乱世。”今日之事似乎对仓舒幼小的心灵触动很深。
我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同样的一件事,子建只是就事论事,而仓舒却立下了将来要改变这一现状造福万民的决心。小家伙果然是一代神童,就连觉悟也比别人高出许多。只是,莫名地心一酸,如果他知道自己无法活过十三岁终将无法达成所立志向,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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