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炎炎夏日过去,金秋十月已至,本是胜券在握的曹丕不再如四、五个月前那般笃定。
他明明在那个叫小玉的丫头入府的前一晚给她服了那种药了,药效也应该起作用了,为什么她们还不回来?
叫来司马懿,从白玉药壶中倒出一粒小药丸:“仲达,你精通医学药理,给本公子看看,这是什么药?”
那是他从之前一个药商那购置的毒药。
司马懿谨慎地以右手拇指与食指夹起药丸,此药颜色呈褐红。随即他放在鼻前嗅了嗅,大惊失色:“大公子,这是奇毒之一的褐红丹!”
“你说说这药是怎么回事?”曹丕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此药在北方不常见,唯有至南方才有。褐红丹由天下至毒的七样毒草炼制而成,只要一颗足以让一个大汉当即毙命。但若一次性服食两颗却不会对服用之人造成短期内的任何伤害,但是那个人必须每月按时服食同样的药丸一颗用来保命,这也算是七样奇毒特异的药性方能出现对人体有如此的奇效。”
满意地点头,之前怀疑那个南蛮的混蛋骗了他,看样子还是个拿了钱知道给真货的药商。
“那我再问你,如果服食一阵子突然间停药了,会如何?”
司马懿本就好奇这样的药大公子要用来做什么,毕竟那是发作起来很凶的可怕毒药,而且传言世间无药可解。他面上保持镇静对答如流:“毒发,第一个月稍有不适,第二个月开始出现轻微的酸痛症状,第三个月后浑身酸痛的症状会因为人而异有不同程度的加深,渗毒太慢的体质可能不会有过于激烈的反应,但最多不会超过第六个月,第六个月此人会出现轻度唇舌溃烂,第七个月症状加重,第八个月全身骨头和肌肉都会开始像有蚂蚁啃噬般难受,之后每个月情况越来越严重且周身伴有火烧一般的灼热感。不管忍不忍得住,第十个月若再不继续服食该药,七窍流血而亡!”
和药商说的一样,曹丕本以为那样瘦弱的小丫鬟熬不过三个月,看样子她的体质倒是属于慢性渗毒的,不然被阿直早该察觉,低声下气回来找自己了。不甘心地捏紧手中的药瓶,已经五个月了,下一个月一旦毒性加重,那丫头浑身难受之际,知道真相的阿直就一定会回来求解药了。
曹丕很早就隐约察觉阿直没有从心底接受他,但是为了哄她高兴不限制他的自由,他果真说到做到没有命人每次外出跟随,因为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个任他安心四处征战潜心建功而不用分心的准备。而那个叫小玉的丫鬟,也确实像自己掂量的那样,因为怕自己的主子知道真相同自己冲突而对此时绝口不提,阿直没有来找自己要过解药,所以阿直断然是出走前还不知道情况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绑住她而采取的以防万一之举,毕竟那是聪明的周不疑。果然,他料中了,她真的一走了之对他无情绝义!
一日复一日,又过了半个月,明日曹丕将随父亲再度征讨孙权,算是放松心情,他难得简装不带一个随从上了大街,走在曹家治理下一派清民乐世和乐融融的大道上,曹丕的眼不自觉地定在前方不远一体态娇小的蓝衣女子身上。简单的蓝发簪,纤细的柳腰,藏匿于宽大袖口内隐约可见的白嫩玉臂,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
阿直?脑中先是很短一段时间的空白,他闭眼再睁开,那个女人还是慢条斯理地闲逛着。
面对背叛自己出逃的女人,此时的本应理直气壮抓她回来的曹丕反倒更像做错事的孩子,他的心狂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女人转弯进了拐角,用力甩甩脑袋,再不追就错过了。
顾不得贵公子人前应有的闲暇与泰然,大步狂奔。
喧闹的街道,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有力的阵阵心音。
为什么当时会犹豫着不敢上前?因为他怕阿直再一次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
直到再见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方才他的胸中,根本没有丝毫的恨意。
只要她回来了,他几乎忘记了一个高傲的天之骄子本有的耻辱感与报复心,那些他都可以不再追究,只要她回来了。
“阿直!”从她身后拉住她的右手,调整呼吸,叫着她的名字。
难以掩饰的尴尬写在对方的脸上:“公子?”
只是同阿直背影相像的妙龄女子,就连声音都有七分相似,认错人了。
对方显然不知道他是谁,羞怯地缩回手,低头不敢看他深情款款的桃花眼。
什么都没解释,曹丕有气无力调转身就走。
下意识摸摸自己怀内揣着的玉镯,她送他的衣服他常常穿,而且每次脱下都会命人叠放整齐;而他赠的镯子,她却弃之如垃圾。失落地掏出做工精细的饰品,似乎可以闻到阿直身上惯有的桂花香。
“夫君的心中,到底把我当什么呢?”如水的女人曾经委屈地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是我的——”将最后的字眼吃进嘴里,只是在心中说给自己听:
你是我的宝贝。
面对真心的时候,人总是害羞甚至有所保留。
“大哥?”子建本是准备休息了,无意经过东院石假山,发现一人坐在石桌边借酒浇愁的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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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对于子建,曹丕不想多说什么,他猛灌自己一大杯,不再搭理。子建是自己前途路上的绊脚石,近年来子建的能力不断提升立功不少,加之父亲非常喜欢他的文采,私底下找他玩文字游戏、饮茶下棋,后来居上的他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几乎与自己持平并有不断上窜的趋势。
“明日还要出征,大哥你别喝太多啊。”子建拦下他。
“我的酒量与子文不相上下,你不用操心。倒是从未参加过大战役的你,父亲指明了让你统领
一队强兵有意栽培,快去休息,别来扰为兄。”
子建知道劝不过向来说一不二的大哥,索性坐下陪他一起:“我们把这坛喝光,大哥就去歇息如何?”
“小心点,很厉害的女儿红!”几杯下肚,曹丕开始觉得浑身发烫,“够劲,好酒!”
酒过三巡,子建已是双颊泛红,口齿不清了:“大哥,我不行了,不如子建先送你回房休息,不然再喝一杯子建恐自己会先倒下。”
“我不回去!”曹丕喝了很多,比子建多得多,神志不清一把甩开子建,“我要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子建歪头,呼出的气带着浓烈的酒味,“回来?”方才还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子建现在只是机械地重复子桓的酒后真言。
点头,眨眨快支撑不住的眼皮“她会回来的,我一定要等她。”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子建完全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问了什么,一股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感到有些凉意,曹丕颤颤巍巍起身想回屋,口中不住念叨着:“等她回来……对她好……不再走了……”下一刻,人高马大心机深沉的醉酒男子也趴倒在桌边,发出沉沉的鼾声,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睡得安稳。
第二日清早,整装待发的曹操在东院露天的桌边发现了两个本该一同随军却喝得烂醉如泥的宝贝儿子。
子建因不胜酒力,完全叫不醒。海量的曹丕虽然醒了,但睡眼惺忪的样子惹得曹操甚为不快。
好歹喝了醒酒茶,迅速换上军戎装束的曹丕还是赶上了出发的时间,如此不济的样子让父亲看到了,实在有损自己先前一直努力保持的精英形象,头还有些晕,他含了片参吊精神。事情发展至此只能说明自己还不成气候,在父亲面前失了态。
“子桓子文,随为父出发。”曹操火冒三丈地瞥了曹植一眼,“几个儿子中我本以为子建最可定大事,想不到如此不可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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