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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带不带得走你说了不算
    地窖分两层,上层放着各种形状的瓶装洋酒,下层堆着陈酿的坛子酒。

    为了避免明火引发燃烧事故,宅子的主人弃蜡烛不用,牵了电线进来,安了两盏小电灯。

    两层之间,有一段狭小的木梯相连。

    再往下就是一个半圆形的洞口,深浅不知。

    悦姗先他半步,自告奋勇要下去找人。

    她挽起长及脚踝的裙子,小心翼翼爬到木梯的底端,探进去半个身子。

    没几分钟,脚底下的洞口里就传出一声惊叫:

    “不好了,章医生不在这里了!”

    启澜闻声绕过梯子,紧跟着跳了下去。

    着地时,震得头顶上的电灯晃动了几下。

    悦姗捏紧了他的袖子,瞪大眼睛望着四周,似乎是不敢相信眼皮底下发生的一切。

    在这凄凉的光照里,连一只细小的蚊子都无处遁形,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章文轩的确是来过,地上随处可见他的痕迹:

    碎成渣渣的镜片,踩得变形的镜框,还有被暴力扯掉的三个外套纽扣

    人没了影。捆绑手脚的绳子也不见了。

    被五花大绑了来,受了一夜折磨,此时又被弄去哪里了呢?

    “我们抓紧时间,也许还有希望找到他!”

    启澜迅速把瘦小的悦姗一把托出地窖的底层,自己也飞快地双脚点地,跳出洞口。

    两人气喘吁吁跑出地窖的门,将门匆匆落了锁,却听见小侧门边的地上有响动。

    抬头一望,上方的墙头,如杏子大小的石头一个接一个地抛进来。

    必然是有了异常,门外的同伴才会按照先前所约定的方式来投石子提醒。

    “快开侧门!”

    “吱呀--”

    “我都丢了不下二十个石头了,你俩怎么才出来!”

    “人呢?找到了没?”

    “给换到别处去了,或许就是送的警察局。”启澜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赶紧去那边看看!”

    “先别急着去追,人八成还在这宅子里。”

    陈醒眼疾手快,拦下了他,目光严肃地指着前边的正门:

    “刚才听到有辆马车从这边跑过,悄悄一望,妈呀,不就是警察局的那个翘胡子头头,还带了三个走狗。”

    刘警长哪来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剥花生嗑瓜子?

    但凡此人出现的地方,必然没有好事。

    启澜心里一惊:“糟了,有人报信了,老狐狸居然赶在了我们前面!人应该还没带走?”

    “肯定,那马车不动,章医生肯定就在。”

    他们低头商量,决定不能把悦姗卷进来,异口同声地劝她赶紧回去。

    小姑娘却固执地仰着头,丝毫不肯挪动脚步:

    “两位哥哥不要小瞧我。宅子很大,没个带路的恐怕根本摸不清方向。”

    虽然有些赌气,她的话却在理。

    唐家这宅子是改造过的祖宅,房屋结构错综复杂。

    上下四层,每一层的走向不同,里里外外都极具个性。

    有的楼层是“l”字母形状,有的楼层又像个“品”字,还有的楼层内部数个大房间又套着小房间。

    “我们先去最上边的那层楼,”小姑娘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会,有把握地判断,“普通的客人在二层足矣,这个警察局来的客人,我父亲必然会给个特别的款待。”

    她领着他俩到了一处仆人打扫楼层卫生经常使用的小侧梯,一路畅通无阻。

    四层是最为复杂的。房间密密匝匝,每一间房都仅仅留着一个小窗。

    窗户上的玻璃像蒙了一层水雾,室内的一切都藏得神神秘秘的。

    每经过一道门,启澜的心都要剧烈地跳动一下。

    林觅父亲的那把匕首,不知不觉被他攥在手心里,无声地反射着四面照来的灯光。

    “老狐狸如果要抓走文轩兄,我就和他拼了!”

    悦姗在前头走了不到十步,忽然转身,指着一扇靠北的小红门使了一个眼色。

    一门之隔的那一头,细听果真有动静--房里有人在秘聊。

    他们机警地摸到门边,竖起耳朵偷听。

    这是一个狭长的房间,长度不止三十米,却不点灯,阴森森的。

    房间的一角,刘警长斜靠在沙发上,手指掐灭了香烟屁股。

    天不亮接到密报,一大早就乘了马车赶过来。

    唐老板亲自接待,客气地邀请上楼去喝茶聊天。

    客急主不急。一切进展得远不如刘警长所想的顺利。

    主人虽然没有否认私自绑走章文轩,面对来客的频繁催促,却闭口不提何时可以把他带走。只追问自己大女儿车祸调查的结果。

    每次一问,刘警长就不得不借抽烟喝茶来掩盖尴尬。

    偏偏这个讳莫如深的话题,是唐老板最大的关切。越是回避,越要问个明白。

    终于,来客烦了。拉长了脸,将香烟头狠狠地丢到地毯上,用脚上的皮鞋底碾扁,带着威胁的口气催道:

    “茶喝了三杯,烟也抽了,那小子赶紧让我带走!”

    “急什么,”唐老板把手中的紫砂壶往红木雕花茶几上一放,“打得爬不起来了,还能长翅膀飞走?”

    “趁早交了省心。华夏酒店的那些事,我们局长说了,听话的人才活得长久。只要您配合得好,可既往不咎。”

    “什么叫‘活得长久’?什么叫‘既往不咎’?”

    这两句敏感的话刺激到了在丧女之痛中挣扎的父亲。

    “咚”的一声,茶壶摔到茶几上,碎裂开来,滚烫的茶水溅了刘警长一头一脸。

    “我问你,悦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她是被你们害死的?!”

    唐老板愤愤地上前要和他论理,却见一把手枪从对方的袖子里钻出,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识相一点,把人交出来,否则我的子弹迫不及待想开荤,好一阵子没沾血了。”

    悦姗看得胆战心惊,瑟瑟发抖,泪水夺眶而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

    陈醒见状将小姑娘一把拉到身后,叮嘱她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此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

    “带不带得走,你说了不算!”

    启澜用匕首开路,撬了锁,潜入了房内。

    刘警长的背影,越来越近,如一个渐渐显形的幽灵。

    他的手越掐越紧,唐老板的脸由红转为紫色,恍惚间见到了大女儿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悦娴爸爸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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