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是‘湖’的传承。”小玥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但还是忍下心来为仇疯解释道。

    “湖，很大吗？”仇疯看着眼前碧绿的一汪小水池，只觉得恶心。这确定不是毒池吗？

    “这不是大不大的问题。”小玥答道，“这已经是我们能不能把握住的问题了。”

    “湖级别的传承在传承中是属于极为特殊的存在，可能极难，也可能极简单。”

    “‘湖会映照一切。’我们都这么说它。因为它的考验千奇百怪，不像是正经的考验试炼，更像是一种有危险性的游戏。”

    “杀人游戏？”仇疯有点兴趣，“给的多吗？”

    “不是多不多的问题。”小玥摇摇头，“它给的，意味着这是你最需要的东西，可以预知你将来的生死难关，给出解决的道具。甚至……”

    小玥的呼吸有些急促：“筑基升金丹，金丹变元丹。”

    元丹，一个特殊境界，卡在金丹与元婴之间。金丹若要升元婴，便要渡九重天劫，在天劫中掌握自身的‘根源大法’，若渡不过，便身死道消。

    如驭的支掌九神邪魔链大法，掌门的龙鳞剑阵尊皇祭大法……

    但元丹不同，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产物。通过替死，转移，法宝抵御等方式对天劫进行欺骗，进而逃课。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无法修成根源大法，空有境界，却没有实力。

    元丹的前路断绝——元婴修的是根源大法，连根源大法都没有的他们，如何修炼？

    但湖中试炼的元丹不同。

    “湖中试炼的元丹，并非是真正前路断绝，而是短暂的无法修行。因为他们并没有召唤过天劫。”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以元婴的境界来应对金丹的雷劫。

    “要回去上报吗？”

    “不要！”小玥脱口而出，旋即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你觉得那些人会给我们等同价值的回报吗？遇见湖的传承，就意味着你必将遇到生死磨难，如果你不得到传承，就必然无法渡过。”

    “所以。”小玥深呼吸一口，“就算你不想跳，我也会拉着你一起跳的。我不会让你泄漏出去的。”

    “如果用我在一篇古文中看到的字来解释的话，你这样的叫‘傲娇’。虽然你不太像，但你这条发言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成八。”

    “别废话了。”

    说罢，小玥便拉着仇疯一头扎了进去。

    水很冰，很凉。没有仇疯所想的毒药质感，就像是普通的水一般。

    先是头砸在了厚厚的岩壁般，从捅破了的窗户纸中灌入。在一瞬间，水堵住了一切，拉扯住他们的肢体，如同将其视为水珠般。

    听不见，看不清，只有手中传来的淡淡温暖……就连这股触觉也仿佛要在一切的黑暗中消逝。

    如同是打碎了玻璃般，潜游的鱼拍碎激浪，从一方天地到了另一方天地。他看见了。

    接着，听觉，触觉……一切的感知都回归了人，而非扩散于胡中。

    湖的最底下，是胡的另一面。仿佛是穿过了一面镜子，到达了另一处的世界般。

    “你好，我的倒影。坐吧。”

    面前的人，是与他相同体型的，长有相同面貌的……自己。但他还有很多缺点，比如……

    “你模仿的不够到位，扮演我的演员。”仇疯大大咧咧坐下，坐于倒影前方——虽然没有凳子。

    “哦？你是怎么学会凭空造物的？”倒影好奇地问到，他分明没有给对方椅子啊。

    “人的意志。”仇疯淡淡回道，突然间，倒影好像悟到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在经历如此之多的悲幕后，还能开得出这种玩笑。”

    “——那么，你觉得你现在的乐观……”

    “对得起她和他们吗？”

    仇疯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可不会被这种小玩笑扳倒。

    “如果他们爱着我，相信着我，那他们便不会对我的任何情绪有意见；如果他们渴望的……是我无休止的复仇与陷入悲哀的漩涡，那我也没有任何必要为他们做事了。”

    “很简单的道理吧。我为他们悲戚一天，就是了结了我们为数不多的情分，完成了他们的愿望，那我就彻底与他们无关了。”

    “反倒是他们贪心了，他们对于我来说是人生的过客，而我对于他们来说是唯一的希望，谁应该求谁都一目了然了吧。”仇疯肆意编排着沃普伦德一家，毕竟他也不需要隐瞒自己，坦率说出来就好了。

    “至于清……她唤醒了我对家的感知，我很感谢她，但很明显，一直都是我在为她付出。我会实现她的愿望，这样就结束了我靠近她所给她带来的因果。”

    “甚至……如果我有能力，我可以重新送他们一场生命。”

    “这就是我的意志，我的倒影。”

    “那你如何确认她的愿望呢？仇疯？”倒影默默听着这幅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发言，在适宜之处开口，“你和我，真的不像是倒影间的关系。命运为你编排了所有的结果，将商品的标价向你展现，你却一再讨价还价。”

    “她想要的是家人，我将她的骨灰洒在剑上，若将来能招出剑灵，那极大可能会是她。而且……这有何尝不是一种陪伴？天枯是要跟随我一辈子的剑。”

    “至于命运？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看见过他们的未来，所有人的未来。都不一样。哦对了，你只是个倒影，没有这些记忆也正常，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是个很贪婪的人，什么都想要弥补，什么都想要得到最好。‘大不了就在未来穿越回来嘛’，抱着这样的退路的安慰，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死去，并加倍向命运反击。就像是抽卡上头的赌狗那般，明知道游戏厂商都是些什么不明生物，但还是想得到最好的结果。”

    “这一趟，看来是来对了。”仇疯微笑着，“有个人倾诉的话，还是比闷在心里要舒服。你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和师姐说。”

    但事实上……

    在仇疯提到骨灰时，倒影的手抖了一抖，默默退后了一点。

    在仇疯决定和剑过一辈子时，倒影将面前的虚影桌子变成了实形的木桌。

    在仇疯嘲笑他时，倒影毫无反对的念头，反而觉得“大哥说的对，我要是有那些记忆导致我变成你这样，那我会生不如死的！”

    在仇疯提到穿越时，倒影出现了一丝波折，差点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而在仇疯觉得和他倾诉很愉快的时候，倒影点了点头——真不敢摇头啊，玩意他想出什么绝妙的“来倒影世界尝尝新鲜的东西……”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总之，倒影的心中毫无波澜，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接下来就是我的回合了，抽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