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犄角的过程过于惊心动魄。
以至于许知言第二天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 看到手里的东西，他下意识就想丢出去。
还是系统及时阻止了他。
[别别别宿主！别扔！]
握着已经重新变为冰冷的犄角，许知言拍了拍脑门, 小声询问：“昨天最后怎么了……”
他只记得自己被甲方抱着，怀里还塞了一根烫手的黑色犄角。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 久到他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久到……他睡着了。
果然, 从系统的视角看也是这个流程。
[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等鬼神大人冷静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凌晨四点多, 宿主睡着了, 睡得很香。]
过程过于纯爱, 它不知道要夸一句恋爱脑还是要骂一句恋爱脑。
许知言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 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刚开始还很紧张，但后来被鬼神的体温煨的昏昏沉沉，在发现对方真的没有乱来之后，他莫名觉得安心，忍不住睡了过去。
……咳，谁家正常人凌晨四点还不睡觉！
不过昨天折腾的太晚，今天许知言醒来的时候, 天光大亮, 他一觉睡到下午。
等许知言洗漱完毕, 草草解决了早午饭时, 噩梦小区派来取犄角的怪物,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此时已经站在矮桌上等他了。
“吱——”
脆嫩的红色枝叶来回摇摆，是许愿树。
许知言挑眉询问。
“唷？已经这么忙了吗？你这小不点都被派来了？”
他很想吐槽两句，鬼神明明可以自己把犄角送去噩梦小区, 可对方偏偏不，反而让他抱着这根犄角睡了一晚上。
啧，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不过心情复杂不妨碍手贱。
纤长指尖在许愿树顶搓了几下，眨眼的功夫，许知言就把小树苗顶上的叶子打了个结。
“吱——”
愤怒的小许愿树发出了可爱叫声。
许知言把犄角往它挥舞的树干上一丢，小树苗又立刻闭了嘴。
总算是拿到了东西，许愿树松了口气，顾不上头顶打结的树叶，一板一眼地发出了充满感激的叫声。
“吱吱！”
叫完，它摇摇晃晃后退几步，身上的藤蔓开始不断蔓延，拼成一个圆圈形状。
圆圈上方的空气波动一瞬，一道影影绰绰的缝隙打开。
“吱……”
费力抱着犄角的许愿树苗对着许知言点点头，带着点少年老成的味道，随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空间裂隙。
一番操作看的许知言目瞪口呆。
“我还以为它只会虚空索敌，没想到竟然还能当搬运工。”
想到许愿树的属性，他的眼神都亮了不少，忍不住兴奋道：“以后能不能让小树苗往副本送东西？”
破开空间缝隙，锁定指定对象，这能力简直像BUG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安全屋还可以开设特殊送达任务，支持场外观众给游戏里的玩家送钱……不，我觉得可以再刺激一点。”
许知言一股屁坐到沙发上，内心开始畅想起来。
“如果不是这个主系统太垃圾，我真的觉得其实可以发起合作申请，反正现在直播间已经有了，再多一点打赏系统也无所谓吧？还能让玩家的表现更具有观赏性。”
游戏直播不盈利，所以玩家们在副本中，根本不在意节目效果，每每到了紧张时刻哪管什么形象，能活就行。
如果真的能够开启直播打赏系统，玩家就能得到更多场外援助。
不过许知言转念一想，这主系统常年不当人，这种利好玩家的事情，九成九不会干。
“不和主系统合作，也不是不行。”
他摸着下巴，从矮桌抽屉里翻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们可以自己开安全屋投送业务，玩家有喜欢的NPC或者是想要资助的玩家，安全屋就代为投送，礼物起送价1w，这业务比较危险，我们每次抽成一半……”
系统听着自家宿主的赚钱计划，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那这样的话我们每次最少赚五千？这样的话我们投送业务岂不是很快就能比其他基础项目赚钱？]
许知言下意识伸手摸着左手的指环。
明明应该是储存甲方情绪的黑色指环，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安全屋就会变的金灿灿。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主要还是收取打赏的一半，因为场外亲友投送的道具一半都是比较有针对性的东西，未必值钱。”
所以他觉得应该设立礼物最低投送线。
“这是双赢。”
[没错！]
一人一统畅想了半天。
说到后面，不用许知言开口，系统就主动跑去噩梦小区寻找Asa，讨论什么时候开安全屋新业务。
研发室里，银色面板上堆满了各种画面。
Asa明明只是个系统，结果最近太忙，它被逼的不得不给自己在噩梦小区换了个一个有着六条机械臂的临时容器。
【……】
听完系统激动的解释，它只觉得一张芯片两张大。
最让Asa震惊的是，现在距离树苗回来才多久，系统就拿来了详细的项目计划表……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它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咳，项目很不错，但你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小树苗的能力。】
这个计划一旦开启确实能够赚取更多利益，但一切的基础——愿望树树苗还很弱小。
【它现在只能在安全屋和噩梦小区范围内发动传送。】
[唉？这么弱吗！]
系统语气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银白色长桌上，正在对鬼神犄角进行测量的许愿树晃了晃头顶的叶子。
【……倒也不会一直这么弱。】
Asa想反驳，但最终也只是干巴巴回答。
毕竟物种不同，有的怪物一出生就很强大，但有的怪物需要成长。
许愿树现在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搬运什么的，它已经很欣慰了，要知道这小东西之前在安全屋大厅摆着的时候，被其他怪物吓的直接停止生长。
【具体生长周期，等过段时间我会向许先生提交报告。】
【麻烦你转达一下许先生，新道具大概两天后会好，届时鬼神先生会来取。】
大厅里，正在看队友直播的许知言，很快收到了‘噩耗’。
他看着系统反馈回来的画面。
顶着两片叶子的红色树苗，正在办公室上蹿下跳，很努力。
和系统的嫌弃不同。
许知言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怜爱，系统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快点长大，我的小发财树……”
白收钱的愿望过于美好，以至于他把许愿树的名字都给顺口改了。
……
傍晚。
屋外冷风萧瑟，屋内温暖如春。
许知言稍稍坐直身子，看着视频里的队友直摇头。
这是个以废弃游泳馆为基的副本，年久失修再加上时不时暴涨的水位，以及水里的怪物，让玩家们很是狼狈。
大概是想调整郁休的进副本时间，江槐鹧这次把两人都带了进去。
作为坚定的肉/体强化流选手，游泳、潜水、水下打怪什么的，对江槐鹧来说是小菜一碟，郁休的屏障可以储存氧气，意外的合适这个副本。
唯一快不行了的是金盛。
游泳馆的水满上后，上空根本没有空间让他飞，哪怕有小一牌狗刨马达，他也累了个半死。
好在这只是个四星副本，怪物并不算强。
当三人离开副本后，许知言身侧亮起了游戏面板，里面出现了新的内容。
【恭喜公会[氪金改命，在线接单]完成100000积分任务，获得特设副本进入资格，接下来将为您就特设副本做出说明。】
【由于终焉副本可容纳人数有限，所有达标的公会将进入资格角逐阶段。】
许知言挑眉望过去。
对于这次的奇怪设定，他倒不是很意外。
系统这次把限制卡的这么低，显然是想要多一些玩家去竞争。
但如果把所有能参与的公会玩家，都投放到同一个副本，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估计会非常混乱，显然也不行。
【钥匙数量根据公会数量给出。】
【钥匙可以抢夺。】
“……抢夺。”
有竞争，就有伤亡，怪不得江槐鹧之前留言说还要抢钥匙，这家伙肯定是事前都打探好了。
许知言抿着唇不再开口，继续望向剩下的信息。
下一条设定却让他眉头紧皱。
【总积分高的公会，可在争夺副本中，指定其余公会。（这里建议可以指定较弱的公会，这样更方便夺得首名奖励）】
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越强的公会，越能够指定其他竞争公会，以确保必定能够拿到钥匙。
不等许知言再细看，被指定的信息就跳到了他脸上。
【公会[理想国]指定公会[氪金改命]，一同进入下轮游戏。】
【检测本轮积分最高的公会，已指定八个公会，副本[怪巢岛]现在对相关公会开启招募。】
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系统的尖叫声。
[救命！怎么回事！宿主您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副本通知？唉？这次的好奇怪……]
它扒拉了一会，发现这次的后台通知和以往不同。
[我懂了！因为要以公会为单位，所以信息只是给到了这里……呼，吓死我了。]
许知言瞄了一眼公会对话栏。
【副本[怪巢岛-特设]开启进入招募。】
【副本进入人数：（0/2）】
【备注：每个公会只允许最多两名成员进入，如无人进入，则视为放弃特设副本。】
【奖励：钥匙（终焉副本进入资格）】
【接受】【放弃】
许知言瞟了眼内容，二话不说就点了接受。
紧接着，公会对话框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同时点了接受。
【玩家[许知言]应召】
【玩家[江槐鹧]应召】
系统急的要跳脚了。
[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反正接下来也会有其他公会指定，我们换个公会去打不就完事了吗？！]
它不明白自家宿主为什么要应下。
“这次不碰上，下次也跑不掉。”许知言对此倒是很想得开。
“公告只说积分高的公会，可以指定其他公会，理想国那么多人，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指定更多……”
这是最坏的假设。
许知言有些不明白，系统这样设立完全就是把理想国架在火上烤，由他们来指定公会进行争夺战，必然要得罪其他公会。
纵然以现在理想国一家独大的实力来看，他们可能并不害怕这些。
可这次是八个，下次呢？
要知道还有小丑等人的组织，似乎正在针对理想国的玩家进行屠杀。
进入终焉副本的钥匙看起来不像是拿到一次就不再参与。
规则给的很模糊。
如果后续所有特设副本都要由目前积分最高的公会来指定的话，那么理想国必然要次次参与……
线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许知言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他觉得主系统在针对理想国，可他又没有证据。
毕竟优先指定，看起来确实是优待。
但他不觉得主系统会把所有权利交给理想国，如果对方不指定公会，或者总是指定小公会，大概率会被随机分配……
这可不见得是好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知言想到了暗巷。
“这么看来，小丑和疯狗有可能和主系统有关联。”他犹豫着开口。
[啊？]
由于无法捕捉到自家宿主的脑内信息，系统冷不丁听到这个结论，CPU温度蹭蹭飙升，显然是没理解自家宿主到底从哪得出的这条结论。
因为信息并不确定，所以许知言没有再跟系统说什么。
“没关系，暂且波及不到我们。”
他只想做个中立商人，然后赚一点小钱而已。
“更何况，这次有白烬在。”
……
翌日。
才下午五点，天就黑透了。
许知言伸了个懒腰站在虚虚出现在安全屋中央的大门前。
而他身边，是表情有些许沉闷的鬼神。
和青年轻松自在的表情不同，每每到了心上人进入副本之前，鬼神的心情无法避免的跌入低谷。
感受到不断散发的低气压，安全屋的怪物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有刚刚从噩梦小区紧赶慢赶取回特殊道具的曲季，硬着头皮站在一旁做讲解。
“许哥，这个就是特殊道具了。”
它咽了口唾沫，小声说：“使用方式在面板上，备注您不用在意，但Asa说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没能做改良提升……”
听着曲季越来越小的声音，许知言蹙着眉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鬼神的腰。
“你别拉个脸，把我的田螺管家都吓着了。”
他可看出来了。
因为指定公会导致研发时间不足，Asa都不敢自己来交货。
瞬间，安全屋的怪物们全都噤了声。
尤其是曲季，它冲着许知言挤眉弄眼，生怕等对方走了自己被鬼神摁在地上摩擦。
好在鬼神并没有生气。
心上人亲昵的举动，意外让祂心情好了不少。
“咳……抱歉。”
祂温声开口，收敛了低气压。
许知言一把抓过道具，往包里一塞，安抚似得拍了拍鬼神的手臂。
时间逼近，门也已经凝实了，他伸手拉开通往副本的门，在进去之前转回头来，眯起眼睛挥了挥手。
“白烬，我们副本里见。”
虽说犄角盲盒可能会开出什么奇怪东西，但只要一想到能和甲方一起进副本，许知言就觉得这次有得赚。
他没能拿到相关进入副本的名单，但江槐鹧已经打听过了。
理想国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第一次特设副本指定中，选的全是实力强劲的公会，氪金改命竟是里面最弱的。
在许知言的概念中，排名越往前，就代表着玩家越有钱。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收钱了！
鬼神愣怔片刻，随即低声笑了起来。
祂能感觉到心上人言语中的欢喜与兴奋，看起来对方是真的很想和祂一同进入副本。
这个认知让鬼神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好，副本见。”
祂也很想和许知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