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娃沈公子心里十分委屈。
不过这时候也敢怒不敢言。
他以为自己平常性格阴晴不定的已经够神经病了,但直到现在头破血流,才明白在这世界上,比他神经病的人其实还大有人在。
不过心里这么想,沈公子嘴上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天知道那个刚消停下来的煞星会不会又翻脸无情。
李欣睡着了。
头枕在恬恬的腿上。
精神过度紧张后又骤然放松,几乎掏空了她的全部精力。
看着她睡着后都紧皱着眉头的样子,江小楼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现在很想为这个间接被自己影响才最终导致厄运的女孩做点什么,比如让她枕在自己更宽厚的腿上睡觉。
只是被恬恬那护食的小眼神一瞪,才讪讪的没有开口提出要求。
不过江小楼也没有就此灰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眼珠就开始在还穿着会所制服的李欣身上乱瞄。
“你干嘛?”恬恬虎着小脸。
“干!”江小楼一点都没有犹豫。
于是茶几上的啤酒就又被拿起了一瓶,只不过这一回江小楼成了那个挨削的人。
“别别别,别扔,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吗。”江小楼赶忙赔笑讨好。
恬恬哼了一声,才把酒瓶放下。
不过江小楼也没捞到便宜,接着还是被一个橙子给砸的眼冒金星。
“心情好点了吧?”一边揉着生疼的脑门,江小楼一边嘻哈着问道。
恬恬赌气的把头瞥向一边,但嘴角还是憋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明白江小楼跟自己插科打诨,除了是想占点口头便宜之外,更多还是不希望自己被他刚刚那凶恶的大人模样吓到。
一旁的沙希,这时候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看着江小楼和恬恬之间轻松愉快的互动,他心中突然就莫名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暖意。
这种朋友之间没有丝毫杂念的嬉闹氛围,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江小楼一个橙子还没有吃完,外面走廊尽头,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音。
紧接着,一伙气焰彪炳的男人,便毫无顾忌的闯进了包厢。
这伙人并不多,只有七八个,穿着打扮也远没有先前那群会所打手的清一色黑西装整齐,都是些很时髦款式的高价名牌。
不过当他们一进入包厢里之后,就向四周散发出了一股无形的庞大气场。
江小楼放下吃了一半的橙子,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边咀嚼边抬头观望。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个站位在最中间,四周被人拱卫着的矮瘦中年男人。
穿了一身得体板正的衬衫西裤,脸上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慈眉善目就好像一个成功的商界企业家。
江小楼看向矮瘦男人的时候,那人也正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下,江小楼心下登时升起了一丝明悟。
确认过眼神,就是要找的人。
这矮瘦男人应该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沈进山沈六爷了。
而对方也已经大抵明白了江小楼的身份。
沈进山周围,还跟着五名手下。
其中四个人都是一副膀大腰圆的健硕模样,脑袋上清一水都剃着板寸,身上的T恤不是阿玛尼就是范思哲,满脸横丝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社会人形象。
至于剩下的一个,只落后沈进山半步的位置。
形象倒是没有其他几个人那么凶悍威武,穿的也是普普通通的运动服,个头比沈进山稍高一点,正常人的水准,身材比较匀称,没有大腹便便或者满身的腱子肉。
然而已经咽下了饼干的江小楼却知道,这个人才是沈进山真正依仗的王牌保镖。
虽然模样看起来不如其他人那么唬人,但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宛如一干笔直的标枪,神光内敛的眼眸中,也隐含着一缕蓄势待发的锋锐神意。
是个高手练家子。
这是江小楼在看过那名保镖后,心里面给出的评价。
沈进山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估摸这个人在当中就起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尽管是这样,江小楼心里却仍然八风不动稳如泰山。
今天哪怕来的是天王老子,他也一定要替险些遭了毒手的李欣讨一个公道。
沈进山进门后,打量了江小楼半晌,却没有说话。
江小楼这边也是同样不曾开口,并且人还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面,并没有起身严阵以待。
倒是趴在地上装了半天死狗沈公子一见自己老爹赶到,情绪就顿时激动起来,虽然被江小楼一顿酒瓶砸的满头是伤,但还是两只手拼命挣扎着朝沈进山那边慢慢挪动。
“爸,爸你可算来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一边挪蹭着身子,沈公子就无比凄惨的哭嚎起来。
沈进山原本还想要拿捏一下派头,可是被儿子这好似死了亲爹一样的哭声干扰,浑身气势顿时就一下泄了大半。
“闭嘴!”
沈进山眉头微皱,恨铁不成钢的沉声呵斥一句。
随后他也不让手下人去搀扶沈公子,就任由自己儿子在地上爬行,只是重新看向江小楼,眼神里却已经暴露出浓郁的杀机。
“就是你砸了我的场子?”
“不是,绝对不是!”江小楼连忙摇头否认。
这么大口黑锅他可不想随便背,于是就指了指四周地面和还在缓慢爬行的沈公子,解释说道:“我可没砸你的场子,话说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沈进山冷冷一笑。
听了江小楼的话,这位龙江省最大的土皇帝,眼中就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目光。
而他周围那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这时候看向江小楼,神色间除了狰狞之外,也全都带上了一抹不屑的意味。
敢做不敢当,被堵在房内了才想要否认,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这样想着,沈进山就一直沈公子,寒声问道:“难道说我儿子不是你打伤的吗?”
江小楼坦然点头:“是我打的啊。”
沈进山又问:“那这一地保安呢?”
江小楼再答:“也是我打的啊。”
“那你还敢说不是来砸我场子的?”沈进山的嗓门,陡然间就提高了八度。
可是江小楼却仍旧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声音中带着点委屈的倔强说道:“那你也不能说我砸你的场子啊,我就是打了几个人敲碎了几个酒瓶,你这会所里的硬件我可半根手指都没有碰过啊。”
“莫非,你儿子的名字就叫做‘场子’?”
一边说,江小楼就扭头瞥了眼地上爬着的沈公子,随后一脸鄙夷,带着十分嫌弃的语调继续说道:“噫,谁给他起的这个倒霉名字啊,怕不是八辈祖宗的棺材板都快要压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