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去機場的路上，盛璟戎閉目休息，而腦海裏卻再一次跳出應虞康那句——第一次在劇組這麽開心，這麽多人對我好。

    應虞康說那句，他知道是為了寬慰他，不想要他擔心，可他聽着，卻只覺得難受。

    他和陳宇睿在機場會和，陳宇睿比他早到一些，一見到他，陳宇睿便道：“盛總，禮物正在采購，預計今天下午四點到五點會送到劇組。”

    這些禮物是給劇組每個人一份的，其中有幾樣是剛才和器械組的人聊過之後記下的，他覺得反正價格也不高，要送就劇組一起送了，器械組工作人員看到裏面的東西，自然會知道其中的心意。

    盛璟戎“嗯”了下，又想到應虞康說大家教了他很多，他本想讓邱敏查下劇組主創團隊每個人的喜好，每人備一份不同的禮物，但想了想，又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讓應虞康自己去弄比較好。

    陳宇睿跟盛璟戎跟了這麽多年，偶爾私下不聊工作的時候，也會和盛璟戎閑聊些其他的，甚至開開玩笑，這會兩人說着說着，陳宇睿不由地道：“老板，其實我從見虞康哥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你們還會在一起，沒想到最後真的在一起了。”

    盛璟戎只當他又在拍馬屁，漫不經心道：“嗯，為什麽？”

    陳宇睿道：“我忽悠虞康哥去你家的時候——”

    話還沒說話，就收到了盛璟戎不鹹不淡的眼刀警告，陳宇睿讪笑：“請，我請虞康哥去您家的時候。”

    盛璟戎：“嗯。”

    陳宇睿：“虞康哥問我是不是一直跟着你，剛開始的時候累不累，那我們剛開始的時候确實很累啊，我就如實跟虞康哥說了，老板你知道虞康哥回了我什麽嗎？”

    盛璟戎心中微動，陳宇睿頓了下，以表示後面的話很重要，他道：“虞康哥回我，謝謝你，我當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後面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在謝我創業的時候跟在你身邊，這肯定是心裏還有老板你，才會跟我說謝謝的，這種一般都是家人才會這樣說的。”

    盛璟戎微怔，斂了斂眉眼。

    确實，一般“謝謝你、辛苦你”這種話，都是父母家人會說的，應虞康當時跟陳宇睿說這句“謝謝你”，是以什麽心态？是覺得當初分手對不起自己嗎？還是以曾經“哥哥”的身份？

    應虞康心裏，難道一直把他當家人嗎？

    他回想了下那時候自己對應虞康說過的話，好像挺過分的，正如告白那天應虞康說的——我當時問過你喜不喜歡我，你說不喜歡——好像就是那段時間說的。

    陳宇睿瞅着盛璟戎，心想老板心裏肯定在暗暗開心，原以為自己單向追人的，沒想到是雙向奔赴，能不開心嗎？

    沒想到盛璟戎默了下，冷飕飕道：“你當時為什麽不說？”

    陳宇睿欲哭無淚：“……老板。”

    盛璟戎收回視線：“沒有怪你的意思，下次早點說。”

    陳宇睿：“是！一定！保證第一時間跟您說。”

    兩人進了安檢口，盛璟戎突然問道：“胡楊最近怎麽樣？”

    陳宇睿：“胡楊總挺好的啊，就是最近加班很多，不過關鍵時期，大家都加班很多。”

    盛璟戎沉默了幾秒，道：“他有問過你應虞康的事情嗎？”

    “問過幾句。”陳宇睿說着，觑了盛璟戎一下，又道：“但我也回答不上來什麽，我就說虞康哥人挺好的，然後你和虞康哥相處的也挺好的，胡楊總也沒多問。”

    胡楊不太喜歡應虞康，陳宇睿感覺得到。

    盛璟戎“嗯”了下，應虞康之前說好久沒見到胡楊了，應虞康和胡楊以前關系其實挺好的，胡楊甚至經常護着應虞康，幫着應虞康說他。

    他們兩人總有一天會要見面的，他并不希望應虞康在胡楊那裏感受到排斥。

    找時間還是要和胡楊聊一聊。

    -

    海外出差這段時間，兩人有時差，應虞康有時候又要拍夜戲，休息時間不穩定，但即便如此，還是每天都能忙中抽閑視頻一會，有時候是晚上臨睡前，有時候是在片場休息的時候。

    在片場拍戲，雖然有時會拍到很晚，但也不是全程都拍，中間會有很多時間候場等待。

    候場等待的這些時間，應虞康以往都是琢磨戲和跟大家玩樂逗趣對半開的，但現在更多時間都用來琢磨戲了，不是在背臺詞，就是在和副導演或者武術指導交流，力求時間利用率最大化。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想把戲中的東西，在片場就都解決了，等回了酒店，就可以抽空看看書。

    他對自己認知很準确，買的都是經濟社科類的科普書，等手頭這些基礎的看完了，再買其他的。

    他覺得要學習的東西太多，明日複明日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始了，不如每天能看一點是一點。

    他的這點變化，辛昊汀感受很明顯，畢竟他們兩人對手戲是最多的，在片場相處的時間也是最多的。

    對戲認真當然是好事，但辛昊汀隐隐覺得，應虞康把自己繃的有些緊了。

    好像就是盛璟戎來探班之後，開始變了的。

    出差七天後，盛璟戎回了國內，他先回了一趟YK總部，處理了一些事情，然後晚上飛去了應虞康那邊。

    本來是打算明天早上再飛過去的，因為這會過去時間有點晚了，但結束完工作後，他又實在想見應虞康，不想等到明天了，于是又改了行程，從YK總部出來後，沒回家，直接去了機場。

    他沒跟應虞康說，直接飛過去的，等他到Z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應虞康今天收工的早，這會已經洗好澡在房間休息了。

    十一點左右，他敲了敲應虞康的房間門，過了會，應虞康開了門。

    應虞康透過貓眼看到他的時候，愣了下，立即開了門。

    “你不是說明天過來嗎？”應虞康雖然詫異，但眼裏的光亮騙不了人，他明顯是開心的。

    盛璟戎看着他，眼底欲望微深，他很想現在就抱住應虞康，親吻他，他目光在應虞康唇上停留了下，但最後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帶上門，噙着些笑道：“想見你，就過來了。”

    戀愛中的人，誰不愛聽這樣的話，應虞康聽着，耳朵微紅，唇線揚了揚。

    “進來吧。”

    兩人走了進去，應虞康這才想起自己前面在看書，現在書還擺在床上。他想起來的時候，盛璟戎已經看到了他攤在床上的書和筆，書上有些頁面貼了彩色便簽條。

    盛璟戎本以為他是在看《清幽權舞》的原著，沒想到走了過去，略略一掃，發現是講國內外芯片發展歷程和目前局勢的。

    “怎麽在看這個？”盛璟戎問道。

    “就好奇，想看看。”應虞康咬了咬唇角，将書合上。

    盛璟戎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眸光微沉，再一掃，發現床頭櫃上還擺了好幾本書，大部分都是經濟類的，還有一本是能源相關的。

    盛璟戎很輕地蹙了下眉，想到了上次和宋知吃飯的事情。

    是因為上次吃飯的事情嗎？應虞康很在意這件事？

    這幾天他們每天都有視頻，可應虞康從沒有跟他提過他最近在看這些書。

    再結合應虞康剛剛的動作，他感覺應虞康并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他不由看了下應虞康，應虞康也知道盛璟戎剛剛看到了自己放在床頭櫃上的書，不由抿了抿唇。

    一種很微妙的心情，介于不好意思和不太想要盛璟戎知道之間。

    他本來想着晚上把書放起來的，至少把那本講能源貿易的書放起來，沒想到盛璟戎提前過來了。

    他看了看盛璟戎，盛璟戎也在看着他，他嘴巴動了動，道：“你這樣看着我幹嘛？”

    “虞康哥，你在意宋知的話嗎？”盛璟戎問道。

    應虞康默了下，道：“還好，一點點，不是主要原因。”

    宋知怎麽想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盛璟戎。

    盛璟戎靜靜看着他，想了想，把應虞康按到床邊坐下，然後在他跟前蹲下身。

    盛璟戎握着他的手，擡頭看着他，溫聲道：“那是什麽原因？是感興趣，還是因為其他的？虞康哥，我想聽實話，我們之間不需要不好意思。”

    應虞康其實也沒有很想瞞着他，拍完戲後回到家，他們住一起，盛璟戎肯定會知道的，這會只是有種偷偷努力被撞破的小尴尬而已。

    他軟唇輕動，道：“沒有什麽其他的原因，就是想和你多一些聊天話題，你和你朋友聊天的時候，我希望我能參與。”

    盛璟戎微怔，接着笑了笑：“為什麽一定要聊這些，我們可以聊其他的，你不需要為了跟我多些聊天話題去看這些，我下了班也沒有很想聊這些的。”

    應虞康打斷他：“盛璟戎，我希望自己能懂一些。”

    我不想跟個白癡一樣，什麽都不懂。

    盛璟戎看着他，眸光斂了斂，道：“我不是勸你不要看不要學，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你聽我和別人聊天有沒聽懂的，或者你對我的工作有什麽好奇的，都可以直接問我，我會給你解釋的，你要是感興趣，後面也可以報商業課程，或者念個mba，我都支持。”

    盛璟戎說着，輕輕捏了下他的手：“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我不希望你覺得，我們一定要聊某些話題，你一定要懂某些東西。你不懂宋知說的儲能，可是宋知也不懂你擅長的舞蹈，大家所精通的東西不一樣而已，他沒有資格有優越感，你也不應該為此覺得不好意思，好嗎？”

    應虞康心中微動，盛璟戎又道：“我在公司遇到什麽事情，自然會跟你說，時間久了，你就知道我每天在忙什麽了，我們不會沒有話題聊，至于很專業的那些部分。”

    盛璟戎親了親他的手，道：“虞康哥，我跟你是戀人，不是同事。”

    應虞康看着他，鼻尖微酸，但心底暖融融的。

    說實話，他這幾天又是拍戲又是看這些書，确實覺得挺累的，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讓他覺得心累的是他越看，越覺得自己不懂的東西好多，一種心理上的累。

    盛璟戎看着他眼眶突然紅了，愣了下：“怎麽了？”

    應虞康搖搖頭，伸手拉了下盛璟戎的手，盛璟戎順着他的示意起身，接着應虞康就把他拉到了床上，然後抱住了他。

    “抱一下。”應虞康低聲道。

    盛璟戎垂眸看了看窩在自己懷裏的人，低低“嗯”了下，抱住他，手掌在他後背輕拍輕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