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情到濃時,李湛又氣喘籲籲放開田恬。
田恬雙手依舊環着他的脖頸,不肯放開他。
她是個好脾氣的人,李湛去而複返給她道歉,她也就順勢原諒了之前的不愉快。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他要離開,實在讓她有些不高興。
“玉兒,且等我半年。”李湛聲音低沉沙啞的厲害。
半年之後,他就回宮,正大光明帶她回去,她不是尋常女子,是他的心上人,他不想就這麽粗粗寵幸了她。
田恬噘着嘴,滿臉不高興,紅唇本就腫了,如今噘着更誘人采摘。
雙腿勾着他的精壯小腿,意思很明顯,不願讓他走。
李湛深深嘆了口氣,大手溫柔撫摸着她的發鬓:“我不能就這麽要了你,若真要了你,那便算是野合,你是我心愛女人,我如何能讓你背上那難聽罵名。”
田恬很無奈:“公子充其量也就是個情夫,這名聲也好聽不到哪裏去。”
李湛臉色漆黑:“是郎君,你這輩子的男人。”情夫也太難聽了,這小婦人什麽話都能出口。
他伸手解開她的小腳,又把她的手從脖頸拿下:“聽話。”
田恬郁悶極了,她好歹長的頗有幾分姿色,他就這麽放過了!
她真的沒有吸引力?不然他怎麽會到這種地步了,還無動于衷?
房間門打開,黃福全見主子爺從裏面出來,心下了然,得了,肯定又沒成事。
廚房燒水的秋穗和墨揚也一臉尴尬。
敢情他們白忙活一場。
李湛把所有溫柔給了田恬,面對衆人時依舊一副清冷姿态。
“回別院。”
話落,他大步離去。
黃福全和墨揚連忙跟上。
秋穗也顧不得燒火,連忙去小姐卧房查看究竟。
田恬已穿戴整齊,除了一臉潮紅和腫脹的唇瓣外,其他地方看起來一切正常。
“小姐,您.....沒事吧?”
小姐臉色不愉,看起來有種暴風雨欲來的架勢。
田恬此時懷疑人生:“秋穗,把燭火亮起來。”
“是。”秋穗連忙拿出火折子,點亮蠟燭,昏暗的房間頓時亮堂起來。
田恬問她:“秋穗,小姐我有女人味嗎?”
秋穗傻眼,不解小姐為何會問她這個問題。
田恬道:“你只管回答便是。”
秋穗仔細打量了主子一眼,她穿着一件清涼的粉色睡裙,肌膚雪白,長相絕美,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自然散下。
身姿妖嬈,起伏有致,哪怕只是氣鼓鼓盤坐在床榻上,依舊風姿綽約,難掩美貌。
“小姐自然是極美極有女人味的。”
她從小伺候小姐,一直都覺得她很美,京都的千金小姐,能和小姐并肩美貌的,不足三人。
田恬氣悶,那為什麽李湛還是在關鍵時刻跑了。
他說的冠冕堂皇,什麽再等半年,但若她真有吸引力,他怎麽可能還有理智抽身離開。
秋穗也猜到一二,安慰道:“小姐,這樣其實也挺好的,這證明太子爺心裏有您,否則他大可以寵幸您。”
她倒覺得是一件好事,若太子爺随随便便就寵幸了小姐,在太子爺心中,小姐份量反倒沒那麽重了。
太子爺是真心想帶小姐回宮,想把她帶到皇上皇後面前。
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不會在婚前發生什麽的。
田恬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只是郁悶她沒有吸引力。
雖然男人是為了她好,但是他太能忍了,還是打擊了她的自信心。
“行吧,你回去睡吧,時辰也不早了。”
秋穗這丫頭也不容易,李湛之前聲音弄得太大,把人生生從睡夢中吵醒了。
“是。”秋穗道:“小姐,您也早些歇息,別亂想了。”
田恬點頭。
李湛回到別院,又是一宿沒睡。
以後還是少和小婦人糾纏在一處,她太纏人,完全招架不住,每次褲/裆都快着火。
也虧的他從小中了暴躁之毒,十餘年中一直修身養性壓制自己,養成了鐵一般的自制力,不然對上小婦人,他早就忍不住上手。
田恬做好早膳端過去,李湛身着一襲墨色衣袍圍坐在八仙桌前,手裏拿着佛珠不停的盤着。
“公子,用早膳了。”
田恬今日做的是梅幹菜烙餅,膳食剛放在桌上,滿室飄香。
李湛拉着小婦人坐下,兩人一起用早膳。
“公子昨夜未曾睡好?”眼眶下的烏青和大眼袋尤為明顯。
李湛點頭:“昨夜失眠了,玉兒睡的可好?”
田恬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睡的不好,公子可有良方?”
“等會再去睡一覺?”李湛沒有別的辦法。
田恬點頭:“可以啊,咱們一起睡。”一想到他昨晚害自己做了一夜纏綿悱恻的夢,她就忍不住逗逗他。
李湛被她吓了一跳:“不成。”
“為何不成?難道公子是嫌棄妾身?”
“和嫌棄無關,我等下還有要事處理,不睡覺。”李湛道。
“妾身想要公子陪着。”田恬美麗的眼睛眨巴眨巴。
“最近政務太多,等以後空了再陪。”李湛哪裏敢陪。
田恬瞧他那慫樣,也不多說什麽,任由他去了。
早膳過後,田恬登堂入室睡了李湛的床,李湛則是去書房待着。
黃福全在書房伺候筆墨,見主子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也很無奈。
既然想,又何必委屈自己,他也服了主子了。
只能說情窦初開的感情,美好而純真,主子是真的對小婦人動了心。
想要小婦人進宮以後榮獲高位,不然随便寵幸就行了。
他幹爹是皇帝陛下身邊的貼身總管太監,每次皇帝出宮巡視,途中只要看到美貌女子,當晚就寵幸了。
伺候的舒心的,帶回宮從答應坐起。
伺候的一般的,或身份低微的,寵幸之後,随便給點賞賜,這事兒就過去了。
根本不會在意。
只有明媒正娶的皇後娘娘,值得皇帝相敬如賓,給予足夠的尊重。
還有貴妃娘娘,是陛下的青梅竹馬,進宮前感情甚篤,進宮後榮寵不斷。
他瞧着主子對小婦人的勢頭,八成是朝着貴妃,或者皇貴妃去的,太寵了。
田恬睡了一覺起來,午時已經到了,她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今兒睡過頭了,午飯怕是快來不及了。
田恬穿戴整齊,連忙往廚房跑。
小貴子及時叫住她:“夫人,稍等片刻。”
田恬頓住步子:“何事?”
小貴子快步過來行禮:“夫人,黃總管讓奴才傳話,今個兒不用做午膳了,主子爺已經吩咐其他廚子做了。”
田恬了然,李湛八成是見她睡得香甜,不忍吵醒她。
心裏滿滿感動:“公子還在書房?”
小貴子點頭。
田恬徑直朝着書房走去,她不用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自從和李湛在一起後,她就有了特權,別院裏任何地方,她都可以不用通傳直接進去,包括李湛的書房。
剛一進去,就看到李湛坐在椅子上揉太陽穴,很是疲累的樣子。
黃福全站在一旁候着,一動不敢動。
黃福全倒是想幫主子按按,但主子習慣了小婦人的按法,完全瞧不上他的。
田恬心疼了,原本李湛早上該補覺的,她鸠占鵲巢睡了他的床榻,他不敢挨着她,這才堅持處理政事。
她走過去,輕輕幫他按着腦袋。
李湛見她來了,眉眼溫柔:“睡醒了?”
“公子也該睡會兒的,等會用過午膳,就好好去睡一覺,妾身回淩雲峰歇息,晚點再過來。”
李湛沒有拒絕,若是小婦人在別院裏,他心裏想着她,肯定也睡不好。
田恬邊按邊運轉龍訣,試圖讓他舒緩下來。
黃福全道:“主子,現下可否傳膳?”
田恬道:“傳吧。公子用完膳好歇息。”
“是,夫人。”黃福全連忙出去了。
田恬繼續給他按着,直到膳食全部端上來,兩人才去用膳。
晚間,田恬剛剛沐浴完進入房間,見李湛又來了,正大刺刺坐在床邊。
田恬很無奈,今晚她想讓他睡個好覺,他又自己送上門來,到時候他又忍的難受離去,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公子,這可是您自找的。”田恬穿着一襲白色綢緞長裙,頭發微濕,進入房間之後,整個房間都是她沐浴過後的清雅香氣,她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栀子花,不僅迷人,還馥郁芬芳。
“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麽東西過來。”李湛指了指桌上的一個食盒。
田恬走到桌前,打開食盒,裏面赫然放着一大碗顏色鮮紅的荔枝。
食盒四周還放了不少冰塊,專門給荔枝保鮮。
她湊近一聞,還能聞到荔枝的清香,伴随着涼涼冰塊鋪面,沁人心脾。
這可是好東西,雖然在現代很常見,但大元朝的荔枝千金一粒。
荔枝産量不高,運輸條件極為苛刻,且季節性強,必須快馬加鞭運送,若是慢了一點,半道上就壞了或者不新鮮了。
這麽大一盒子,最重要的是非常新鮮,怕是價值萬金。
也只有李湛這等身份尊貴之人,才能享受的起荔枝甘美。
“呀,這是荔枝!公子,您待妾身真好。”田恬心中感動,臉上笑顏如花,兩只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大晚上送荔枝過來,肯定是剛收到荔枝,又怕荔枝不耐放壞掉,所以才緊趕慢趕送過來。
“你竟然還吃過荔枝,倒是有福氣。”荔枝貴重,他倒是沒想到小婦人竟然認得。
田恬笑:“妾身小時候曾随爹爹游歷過一段時日,曾有幸嘗到過荔枝。”
李湛颔首,表示明白。
“嘗嘗!”李湛眸中含笑,寵溺非常。
田恬也不客氣,當即拿起一顆撥開,嫩白嫩白的果肉,一掐就能出水,她先剝了一個喂給李湛:“公子先吃。”
李湛很是受用,張嘴任由小婦人送進嘴裏。
田恬又給自己剝了一顆,甜絲絲的汁水在口中爆開,滿嘴清香甘甜,讓人口齒生津。
“好吃。”
李湛笑:“這盒子都是你的。”
“公子給妾身這麽多,您自己還有嗎?”
每年進宮的荔枝也是有數的,李湛身為太子,他雖然能吃到荔枝,肯定也沒有多少。
“有的,放心便是。”
田恬這才滿意了,又連着給李湛剝了好幾個,兩人黏糊糊的,空氣中的甜蜜氣氛比那荔枝還要甜上三分。
兩人今夜很規矩,只是簡簡單單吃荔枝。
李湛是不敢親她,一親就怕收不住、。
田恬是心疼他沒睡好,若是讓他又難受着回去,今夜肯定又要輾轉反側。
兩人待了大半個時辰,李湛瞧着時間不早了,起身離去。
田恬親自把人送到院子門口,目送主仆三人離開,她才進屋。
碗裏還有十幾顆荔枝,田恬直接敲響秋穗房門,把剩下的荔枝拿給她吃。
秋穗已經睡着了,硬生生被她喊醒。
田恬也不想擾人清夢,但荔枝是精貴玩意兒,又不能長時間久放,現下才是最好吃的,放到明兒一早,味道肯定就變了。
秋穗感激涕零,小姐真好,有什麽好東西都不會忘記她。
翌日一早,田恬趁着用早膳的功夫,在飯桌上給李湛告假。
“公子,還有幾日便是妾身娘親三十三歲生辰,妾身想回去看看她。”
自從将軍爹爹戰死沙場後,娘親大為悲痛,自請去邙山守陵三年,如今是第二年。
原主承諾每年都會去邙山陪娘親過生辰,今年她也必須去。
除此之外,她也想回京都看看忠勤伯府陳洛修,和離書送回去快半年了,一直沒有音信,她要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現在已經和李湛好上了,之前的男人自然要清理幹淨。
她不是那種藕斷絲連的人。
李湛聞言,也恨不能和她一塊出去,但他不能,政事太多,且過段日子皇後要來護國寺祈福,順便看他。
這段時日,他不能外出。
“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回來?”李湛話裏透露着不舍。
田恬想了想:“快則半月,慢着二十日,妾身盡量快些趕回來。”
李湛只覺得碗裏的飯菜索然無味,時間太長了,一想到将近大半個月見不到小婦人,渾身不得勁。
但小婦人是回去看望娘親的,大元朝以孝治天下,他不能不讓小婦人回去。
“就你和你那小丫鬟一起回去?”
田恬點頭:“對。”
“我派人沿途保護你們。”就她們兩個上路,他不放心。
小婦人顏色好,若是半路被有心人盯上,發生危險可如何是好?
田恬有些遲疑:“公子,妾身和您之事,家裏人還不知曉,您派人跟過去,恐怕會讓娘親多想。”
“扮作車夫即可,他只保護你安全。”
田恬點頭同意。
她若是不同意,以李湛的性子,恐怕在護國寺吃住不好。
“你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妾身想明日就出發。”田恬早就打算好了。
之前和他吵架鬧矛盾,也是想看看他在那種刺激之下,會不會發病,事實證明他比之前好多了,連着大半個月都沒事。
她出去回來一趟也是大半個月,她能走的放心。
“我這裏還有兩盒血燕,明日一并給你娘親帶去。”
田恬搖頭:“公子好意,妾身心領了,只是血燕價值千金,極為貴重,若真給了娘親,反倒讓娘親懷疑。”
李湛無奈,只能随她,等以後帶她正大光明進宮,就可以堂堂正正給她娘親賞賜,不用像現在這般躲躲藏藏。
翌日一早,田恬帶着秋穗下山。
李湛安排的車夫在山腳下等她們。
田恬剛走到山腳,遠遠就看到道路上停放一輛馬車,一位黑衣短打年輕男子手持缰繩,站在馬兒旁邊,他二十歲出頭,英氣勃勃,渾身散發着不容小觑的氣場。
“奴才墨染給夫人請安。”黑衣短打男子抱拳行禮。
田恬含笑點頭:“不必多禮。”她在別院見過墨染,也是李湛的貼身侍衛之一,和墨揚一樣是李湛心腹。
“夫人,請上車。”墨染擡了一條小凳子放在馬兒旁邊。
田恬颔首,在秋穗的攙扶下,進入車廂。
秋穗随後進入。
待主仆兩人坐定,墨染跳坐上馬車,勒緊缰繩,駕車離開。
田恬走了六天的路,終于到達邙山腳下,三人疲累不已。
抓緊時間趕路上山,終于在天黑之前到達目的地。
娘親住在墓園附近,為了給将軍爹爹守墓,特意在墓園不遠處修建一棟青磚瓦房。
她只帶了一個老嬷嬷在身邊伺候。
田恬按照記憶裏的路線走去,敲響房門,不一會兒,大門打開,是老嬷嬷來開的門。
“大小姐,您可總算來了,夫人日日記挂着您呢。”老嬷嬷高興道:“快快請進。”
“袁嬷嬷,娘親這一年來還好吧?”
“還好,夫人比去年好多了。”剛得知将軍戰死消息,她眼睛幾乎哭腫,如今時日長了,情緒穩定多了。
田恬點頭,随即道:“勞煩嬷嬷幫忙安頓一下這位駕車師傅。”
“好。”袁嬷嬷點頭。
田恬進屋之後,第一時間給娘親請安。
娘親正跪坐在佛前敲木魚,嘴裏念念有詞,好像是在念經。
她穿着一襲素色衣裙,鬓上戴了白色絨花。
聽到女兒的聲音,連忙轉頭看她。
母女倆視線對上,田恬能從娘親臉上依稀看到她們相似的眉眼。
娘親今年三十三歲,正是風韻俱佳的好年齡,只是她經歷喪夫之痛後,整個人看着很是憔悴,雙眸暗淡無光,頭上也生不少白發。
可以想見這幾年她過的很不好。
“玉兒,就你一人過來嗎?”她沒看到女婿過來。
田恬點頭:“洛修最近手頭有緊急事,過不來,我就一個人過來了,等他有空了,女兒再帶他過來給娘親請安。”
田恬不敢把實話告訴娘親,她經歷喪夫之痛已是大悲,若再讓她知道陳洛修把她趕到淩雲峰,若是氣出個好歹來,太不值當。
娘親作勢起身,袁嬷嬷連忙去攙扶她,坐在主位上首。
“咱們家遭逢大變,女婿他對你可好?你可不能騙娘親!”
她心裏大致清楚,将軍府沒落,女兒在婆家待遇也會變化。
這些年她一直在為丈夫守墓,忽略了女兒。
今兒見女兒一人過來,她才後怕起來。
以前女兒和女婿焦不離孟,感情極好,去年兩人也是一起過來的。
今年好像無形中一切都變了。
田恬不敢把事實告訴她:“娘親,女兒真的挺好的,您別多想,您若不信,可以問問秋穗。”
秋穗連忙點頭附和小姐的話,幫她打圓場。
娘親又仔細看了看女兒的氣色,見她紅光滿面确實不錯,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但願是她多慮了。
“你連着趕路幾日辛苦了,快去歇息吧,明日咱們母女再話家常。”
田恬乖巧點頭。
她已經困的不行了,如今這般,只是在強打精神。
田恬一共在邙山住了三日,陪着娘親一起念經,每日去墓園給爹爹掃墓,日子過的也充足。
三日後,娘親就開始趕人。
“你出來好幾日了,趕緊回去吧,你現在是忠勤伯府世子妃,是一家主母,萬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女婿忙于公務,你要多照顧關心他。”
将軍府已今非昔比,唯有讓女兒處處妥帖周全,日子才能依舊如往昔。
田恬點頭,她出來這麽久,也确實有些想李湛了,叮囑娘親好生照顧自己,她收拾收拾下山。
臨走前,娘親又拉着她說了一籮筐的話:“你和女婿成親已有兩年,還是要盡快生下孩子,才能真正在忠勤伯府穩定下來,回去之後,定找大夫開些求子湯藥。”
田恬乖巧應是。
下山路上,墨染問:“夫人,咱們現在是直接回去,還是?”
田恬道:“先去一趟京城。”
墨染點頭,沒有多問什麽,但心裏明鏡似的,夫人之前的身份也不簡單啊。
又坐了兩日馬車,田恬一行人終于到了京城。
田恬叮囑秋穗:“你悄悄去忠勤伯府打聽一下陳洛修是否在府中,切記,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回來了。”
秋穗點頭:“小姐放心,奴婢去找将軍府的趙嫂子打聽,趙嫂子的妹妹趙欣兒是小姐的陪嫁,趙嫂子去忠勤伯府不會讓人起疑。”
“好,此事務必快些辦好,我們出來已經很多日了。”
秋穗知道小姐是想太子爺了,笑着道:“奴婢明白。”
一日後,田恬得知消息,陳洛修于半年前去了外地,至今還未回京。
田恬終于松了口氣,陳洛修應該還沒看到她寫的和離書,所以一直未曾回信,等他回來,此事應該就會有結果。
他并不是不願意。
主仆三人又急匆匆往淩雲峰趕。
馬車內,秋穗見小姐心情很好,忍不住打趣:“小姐,何事讓您如此高興?”
田恬也沒瞞着:“我剛開始還擔心陳洛修不願和離,現在得知他這半年沒在京中,心中擔憂散去,自然開心。”
七日後,田恬三人終于到達淩雲峰山下。
墨染抱拳行禮:“夫人,奴才就送您到這裏,奴才先回去複命了。”
田恬點頭,說了一番感謝的話,帶着秋穗上山。
氣喘籲籲到了山上,田恬趕緊燒水沐浴一番,去別院找李湛。
出去将近二十日,她想他了。
“小姐,您一路奔波,真不打算睡一覺再過去?”秋穗心疼主子。
田恬換上一身紅石榴衣裙:“我先去一趟別院再回來歇息也行。”
秋穗只能随她了。
田恬興高采烈去了別院,剛到別院門口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守門小厮增加了一倍不止,原先有四人守門,如今有六人守門。
“奴才給夫人請安。”六人抱拳行禮。
田恬微微颔首,邁步進入別院。
這個時辰是上午巳時,李湛一般在書房處理政事,田恬徑直往書房方向走去。
墨揚見到田恬過來,抱拳請安:“屬下參見夫人。”
田恬道了聲免禮,随即問道:“公子可在書房?”
墨揚遲疑片刻,搖頭。
田恬瞧着墨揚神色有些不對,正欲問他,這時黃福全匆匆從門外趕了過來。
他得知夫人回來,第一時間往這邊來找她。
“夫人,咱家終于見到您了。”
黃福全聲音裏都帶了哭腔。
田恬轉頭看他,他雙眸紅腫,頭發亂糟糟的,衣裳也髒兮兮的,他快步朝她跑過來,兩人離的近了,她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酸臭味。
田恬大驚,這還是她之前認識的黃總管嗎?
只大半月不見,他怎麽成這樣了?
他神色痛苦,雙眼腫脹,說話帶着哭腔.....田恬心裏咯噔一下,能讓他這般狼狽的,唯有李湛!
一定是李湛出事了。
下一刻,黃福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夫人,您快去看看主子吧,他出大事了。”
田恬聞言,臉色煞白:“仔細說來,公子到底出了何事?”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身子搖搖欲墜,踉踉跄跄的後腿好幾步,直到墨揚眼疾手快扶住她,身子才穩下來。
她離開之前,明明還測試過的,她和李湛鬧矛盾二十多日,他沒有發病,她才敢走的!
為何她才走了十八日,李湛就出了事?
不應該的,怎麽會這樣?
黃福全如實道:“前段日子皇後娘娘來護國寺為國祈福,又特意看了一下主子,給主子帶了不少吃食過來,主子就是吃了皇後娘娘的東西,中了毒!”
田恬大驚,皇後娘娘可是李湛的親娘,怎麽會.....
黃福全話還沒說完,又道:“皇後娘娘斷然不會害主子的,是有人借了皇後娘娘之手,把毒送了進來,主子中的毒是暴躁之毒,新毒加舊毒,主子如今已神志不清,請了太醫無用,最近這段時日連續重傷無數下人,護國寺方丈大師也束手無策,如今只能把他關進了鐵牢裏,防止他繼續害人。”
“皇後娘娘備受打擊,醒來又昏迷,連續好幾次,怒火攻心吐了血,前日才被送回京好好将養。京中陛下也得知此事,大怒,下令徹查。如今就公子一人在鐵牢裏,誰也不能近身,咱家雖有心伺候,但主子連咱家也認不出來,咱家只能在鐵牢外看着他.....”
田恬連忙道:“黃總管,快帶我去公子所在的鐵牢。”
“是。”黃福全連忙帶田恬過去。
鐵牢就在別院裏,在一座比較偏僻的小院裏,田恬還是第一次知道。
“這鐵牢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修建很多年了吧?”田恬邊走邊問。
黃福全抹了一把淚:“鐵牢是十二年前修建的,那時候主子剛中毒,方丈也是下令把他關在鐵牢裏,一直關了兩年,主子情況好轉許多,才把他放出來。
此後一直居住別院修身養性。
十二年過去了,主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計劃還有半年就回京都的,沒成想京中有些賊子賊心不死,又害了主子一次,如今主子想要回京,怕是難上加難了。”
黃福全說到此處,已泣不成聲,他們主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皇後娘娘此次也要自責死,被心腹背叛,那毒是在銀針試毒以後才下的,心腹把毒藏在指甲蓋裏,給主子布菜時灑進去的。
主子毒發後,那心腹也毒發死亡,如今幕後主使是誰還不清楚。
不過陛下已經下旨嚴查,此事肯定會水落石出。
鐵牢周圍有十幾個下人把守,圍的水洩不通。
田恬快步上前,看着鐵牢裏使勁扒牆體的男人,心痛的滴血。
他頭發亂糟糟的,遮擋了臉頰,臉上也是胡子拉碴,看不出原本面容。
雙手黑漆漆的,扒牆體的緣故,十指沒有一塊好地,鮮紅的血不斷染在牆上。
看上去甚是可怖。
若不是認識他身上那件又髒又染血的青色衣袍,她都不敢認他!
那還是她認識的谪仙的李湛嗎?
鐵牢前放了一堆吃食,被踢的到處都是。
裏面的恭桶也被踢翻。
鐵牢裏彌漫着一股難以名狀的酸臭味。
他此刻連街道上最落魄的乞丐還不如。
黃福全邊擦淚邊解釋:“地上的吃食都是主子踢的,他現在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公子被關進去那麽多日,他吃喝拉撒都在鐵牢裏?”田恬心酸至極。
“主子發病後六親不認,他又武功高強,沒人敢把他放出來。”黃福全也沒有辦法,一旦放出來,想要再把他關進去,不知道要費多大功夫,要死多少人。
“公子,您還識得妾身嗎?”田恬趴在鐵牢前哭喊道。
裏面的男人好似聽到熟悉的聲音,朝這邊望了望,随後繼續自顧自扒牆體。
好似完全不認識她。
田恬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他可能嘗試過扒鐵牢門,只是鐵牢太堅固,這才改成扒牆體。
那牆體是青磚糯米和石灰制成,雖然也很堅固,但和鐵門比起來,牆體還有一線生機。
他肯定很想出去,想要自由。
雙手血肉模糊也不放棄。
田恬雙手捂嘴,豆大的淚珠不斷往下掉。
“黃總管,勞煩你開門,我要進去。”
她不能放任不管,若是任由他這樣下去,他的手肯定就廢了。
黃福全其實去找她,就是存了這個目的,自從小婦人伺候主子之後,主子再也沒發過病,她又會清心咒,只有她能救主子。
只是真聽到她要進去,黃福全還是遲疑了:“夫人,主子現在神志不清,您進去很有可能......”
會死。
田恬知道!
這輩子的毒比上輩子還要嚴重許多,哪怕她會龍訣,也不一定能保護好自己。
李湛武功高強,殺人如殺雞,片刻功夫,她小命難保。
可李湛是她的任務目标,更是她的愛人,她怎能眼看着他受那樣的苦。
“我知道,我還是要進去。”田恬深吸了口氣:“在場之人,也只有我最合适進去,只要有萬分之一喚醒公子的機會,我們都不能錯過。”
黃福全沒想到小婦人竟有如此大胸襟,他感動不已,噗通一聲朝她跪下。
這一刻,他真心拜服。
在場所有下人齊齊跟着跪下,他們無不為田恬的所作所為動容。
“奴才等感謝夫人深明大義。”
黃福全道:“夫人盡管放心,奴才會在門口守着,一旦發現不對,立刻帶領衆人進來救您。”
夫人不顧危險也要進去,他們又豈能看着夫人死在他們眼前。
田恬點頭,擦了擦臉上眼淚,強迫自己堅強:“多謝了。”随即又吩咐黃福全:“速去拿一套幹淨的換洗衣物過來。”
“是。”黃福全立刻就去了。
不一會兒,墨揚和墨染得知田恬要進鐵牢的消息,也迅速趕了過來。
護國寺方丈不知從哪裏得知消息,也急匆匆趕了過來。
這還是田恬第一次見到方丈,五十多歲的模樣,骨瘦嶙峋卻雙眼爍爍,散發着睿智和慈祥。
“女施主,當真去意已決?”
田恬點頭,雙手合十,非常虔誠:“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上天讓信女與公子相識相知相交相愛,自然有其因果。”
這是她必須經歷的,她推脫不掉。
“阿彌陀佛。”護國寺方丈什麽也沒說,遵從田恬的心願。
黃福全鄭重把幹淨衣物遞給她:“夫人,您千萬小心。”
墨揚道:“屬下和墨染若是見情況不對,會第一時間進去救夫人,夫人放心。”
田恬點頭。
鐵牢門打開,田恬進去,門外所有人再次齊齊跪下。
黃福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田恬看了都不由動容。
她和黃福全算不上交情好,一直以來黃福全都是利用她,如今見他為她哭成這模樣,倒是讓她另眼相看。
晚安,麽麽噠,不知不覺寫到三百章了,嘿嘿,今天繼續紅包,寶子們記得按爪哈,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