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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第27章

    夜幕降至。

    烤羊宴持續的時間足夠長久, 同事間的情感八卦早已聊得差不多。酒足飯飽但志趣未酣的同事們從桌邊移步,進到屋子裏去唱k。

    校園裏的消息總是傳播得很快。初澄在首秀課上獻唱的事被很多老師都知曉,免不了要在這種場合裏起他的哄。

    而初老師在這件事上表現得更是大方不扭捏, 只要是被同事們點出名字的歌曲, 他幾乎都可以嘗試。

    初澄一連唱了幾首。

    雖然那些歌曲風格不同, 但都被他演繹得各具韻味。

    又一曲結束,他有些疲累, 用兩條長腿抵着牆壁,把瘦高漂亮的身形搭坐到了沙發邊緣,随手從茶幾上拿了瓶果酒潤喉。

    “你們語文組和英語組可真是麥霸啊。”

    “誰說不是呢, 一員又比一員強。”

    “等會兒是不是該輪到數學組來一首了?”

    有心的同事們細數了剛剛演唱過的歌曲, 本着公平原則, 開始cue那些還沒上過場的人。

    “得了吧, 誰不知道我們組裏的藝術細胞貧瘠得很啊。”

    年年文藝晚會排名倒數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在場的數學老師們幹脆自嘲起來,互相推诿,誰也不願意再去做對照組。

    “哎?喻老師是不是數學組裏唯一沒上過文藝晚會的人啊?”

    若是在平常, 大家可能不會如此大膽地去招惹喻司亭。但今天有喜事和酒局助興,難免會有老師興奮過勁,開了備受期待的頭。

    坐在角落裏的喻司亭原本正在玩手機, 聽到有人cue自己,淡定婉拒:“我五音不全的。”

    “沒事, 我們又不錄視頻,聽聽而已。”

    “共事這麽多年, 我們還真都沒聽過他唱歌。”

    “難得出來團建, 喻老師要不要來一首, 就當是送給新婚小夫妻的。”

    “……”

    同事們紛紛附和, 但喻司亭沒有再搭話。

    “你們不覺得喻老師的聲音特別好聽嗎?他的那道低音嗓如果拿去唱情歌, 那沈老師和周老師的婚禮是不是都不用請人了?”

    “可人家婚禮表演都得是兩人合唱吧。”

    某女老師的評價引發了新話題,大家都參與了這種可能性的讨論。

    一位同事當即舉薦了還在一旁看熱鬧的初澄:“這裏不是還有一道溫柔嗓嗎?讓他們倆搭夥上臺,至少也該是1000塊一場的演出水準吧。”

    圍繞于此的說笑聲持續了許久。大家嘴上雖鬧,卻也都了解喻司亭的性格。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別人激将的。所以各位都以玩笑置之。

    直到一位性格豪放的數學老師如此開腔:“別異想天開了各位。你們知道喻老師是什麽身家嗎?如果一千塊就能請到他上臺獻唱,那我立刻轉賬。”

    喻司亭卻道:“轉吧。”

    方才還滔滔不絕的同事瞧見了他那張情緒極為穩定的臉孔,頗為詫異地向其他人尋求答案:“是我聽錯了,還是他真說話了?”

    周圍同事們的表情都是:不确定,我再聽聽。

    在剛剛各位說嘴時,喻司亭的目光一直落在點歌器前。初澄正百無聊賴地撥弄着觸屏,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唱什麽歌好。

    喻司亭看了他幾秒鐘,重複表态:“這個醜我可以獻。”

    唱歌房內安靜了片刻,而後爆出肆無忌憚的笑聲和慫恿聲。

    “哈哈哈哈哈快打錢給他!這首歌我必須要聽。”

    “沒想到吧?喻老師這麽勇。他五音不全都敢唱給你聽。”

    “無所謂,數學組會出手!只要他唱,這錢我們衆籌。”

    在大家的歡笑中,熒屏上播放到一半的歌曲剛好被人切掉,按歌單順序換成了一首《promises》。

    這是初澄點的歌。

    當事人忙着圍觀熱鬧,扭頭看向喻老師,順勢詢問:“要唱嗎?”

    你先。

    喻司亭擡手示了意,然後俯身從旁邊又拿了一支麥克風。

    初澄便也當那人是在開玩笑了,自顧自地看向歌詞屏。這首歌的前奏很短,幾秒鐘後就是浪漫的旋律和歌詞。

    初澄好聽的嗓音依舊,對着話筒操着優美而緩和的英文語調。伴奏中幾聲點睛的鋼琴音後,歌曲進入了間奏。

    就在第二part開始時,喻司亭準節準拍地擡麥接上。

    “I make no promises. I can't do golden rings. ”

    [我無法做出承諾,也無法為你許下婚姻。]

    “But I'll give you everything tonight.”

    [但我今晚會為你付出一切。]

    在他的聲音發出的一瞬間,初澄被驚豔得怔愣住,然後下意識地回頭去看。

    喻司亭倚靠在沙發上,大半個身體都埋在陰影裏。唯獨一道晶藍色的屏幕光投向他的側顏,晦明晦暗間,映亮他高挑的鼻梁,還有優越的下颌線。

    他的聲音磁性而憂郁,不僅沒跑調,而且音準出色,每一個英文單詞的咬字都帶着孤獨的深情。

    實在是過耳難忘。

    “這是五音不全?那我簡直先天失聲!”

    “我之前沒聽過這首,還以為突然開了原唱呢。”

    初澄還未回神,已經聽到同事們的驚嘆聲從四周響起來。他只顧着看喻老師,甚至在自己的段落錯過了拍子。

    喻司亭便接替着多唱了幾句,然後在下一段的切入點停下。

    初澄接唱:“I'm speeding up. My heartbeat's dancing alone.”

    [我心跳加快,一顆心情難自抑,怦然跳動。]

    老師們在歌曲bgm下暢飲閑談,讨論着這首歌是否因為太火熱而不适合在婚禮上演唱。

    他們此刻已經分不清是原曲躁動,還是兩位老師的即興合唱更躁動,只是聽着一道溫柔撩人、一道磁性抓耳的歌聲,竟然覺得真花一千塊也不算太冤。

    喻司亭:“Soe get your everything.”

    初澄:“tonight.”

    歌曲尾聲,兩人的分詞演繹無比默契。

    初澄沒想到喻老師唱歌會這樣好聽,微笑着對他舉了舉沒喝完的氣泡酒。

    開了車來的喻司亭只能遙遙地用蘇打水回應,但同樣耀目的笑意卻穿過衆多同事和吵鬧的樂曲,暢通無阻地傳送了過來。

    歡鬧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很晚。

    夜色闌珊,盡了興的衆人慢慢散去,各自打車或者叫代駕。

    喻司亭滴酒未沾,可以像來時一樣載着初澄回去,順帶把沈老師和喝醉的周瑾送回新房樓下。

    “老公醒醒,我們到啦。”到達目的地後,沈楠楠輕輕拍了拍周瑾的臉頰,把他叫醒。

    喻司亭降窗詢問:“需要幫忙送上樓嗎?”

    “不用,我沒醉得那麽厲害。”周瑾揉着太陽穴,在沈老師的攙扶下迎風醒了醒酒。

    初澄不放心,解開安全帶下車攙扶了一把。

    “沒事,我能看住他。太晚了,你們也都回去吧。”沈楠楠說完又彎身在駕駛位的車窗邊,致謝道,“感謝喻老師,回去開慢點。”

    喻司亭點頭應了聲“好”。

    園區圍欄內亮着點點白光,不刺眼,但足夠照亮通向樓門的路。初澄站在街邊,目送沈老師和師兄緩緩走進去。

    喻司亭見他送完了人還遲遲不上車,輕輕敲了敲另一側玻璃。初澄又流連不舍地朝着朦胧光亮瞧了幾眼,然後才坐回副駕駛。

    “張望什麽呢?”喻司亭循着他的視線,只隐約看到了新婚小夫妻相攜的背影,試探性地詢問,“你羨慕啊?”

    初澄答:“怎麽不呢。”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把手肘搭在車窗邊緣,感受着從外面吹進來的夜風,綿長地嘆謂:“看起來多溫馨啊。馬上就可以列入我的人生規劃了。”

    喻司亭偏過頭,看着他沉靜安逸的側顏,還有額頂那幾根被風拂動的碎發。

    “不覺得有點早嗎?”

    對于沒有戀愛經歷的人來說,應該很少會有22歲就把結婚列入規劃的吧?

    初澄聞言似乎是真的在仔細思考,接着道:“不早吧?這裏的地理位置還不錯,就算沒有升值空間也不會貶價太多。早付些首付,貸款也好慢慢還。”

    喻司亭一頓:“你說的,是他們的新房啊。”

    已見有些困倦的初老師收回視線,反問時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不然呢,你說什麽太早了?”

    “啊。”喻司亭接道,“我的意思是這片樓盤過幾年還會開二期。”

    初澄輕嗯了聲:“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喻司亭抿了抿唇角,沒再說話,默默地調轉車頭,送他回去。

    *

    周五的另類團建之後,迎來了難得的周末。

    在新到來的日子裏,一向視懶覺為假期任務的初澄,卻沒能像想象中那樣睡得好。

    “嘔——”天還沒亮,運城家園某戶的衛生間內傳出接連的幹嘔聲。

    初澄抱着馬桶喘息半分鐘後,爬起來按了下沖水鍵,雖然他什麽都沒吐出來。

    他走到客廳喝了口水,然後疲憊地栽倒在沙發上。大概是不長時間前喝了酒的緣故,他的上腹部此時被脹痛的不适感充斥,而且有逐漸加劇之勢。

    在長達半個多小時的心理鬥争後,初老師不得不選擇面對現實。他摸出手機,半睜着一只眼,打開了亭州醫大的智慧醫院小程序,在上面挂了個腸胃科的預約號,然後摸索着倒回床上等待天亮。

    幾乎是同時,梵天景苑平層區的某一棟中響起更為激烈的嘔吐聲。

    鹿言已經吐到沒有半點力氣,整個人跪趴在茶幾前的地毯上,虛弱地吐出一個字節:“jiu……”

    “你是叫我還是叫救護車?”喻司亭的臉上冷得幾乎沒有表情,只有眉宇間染着幾分難掩的憂慮。

    “叫你。”鹿言的嗓子嘔得發啞,艱難地幾字一頓,“我是個病號,你能不能,對我,有點耐心?”

    喻司亭居高臨下看着他狼狽的模樣,平靜地哼了聲:“我說沒說過,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別給我亂吃東西。”

    鹿言沒耐心地連扯了許多張紙巾,邊擦拭自己的嘴角,邊控訴他:“喻大少,我已經夠難受了,你這人怎麽……”

    “忍着。”喻司亭剛要開口說別的,掌心握着的手機響起來,他只能把已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先接聽電話,“張院長您好,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對,他現在不發燒,只是腹痛,吐得也比較厲害,其他症狀和之前那次完全一樣。”

    一旁的鹿言本就痛苦煩躁,再被舅舅兇兩句,更覺得委屈,索性也不要形象了,橫倒到地毯上:“忍不了,啊,我太難受了,嘔——”

    “是,他的确又吃壞了東西,怪我沒看住。那您看我是現在帶他去挂夜間急診,還是說可以等到天亮?”喻司亭說到一半時把電話稍稍拿開,沉嗓要求,“閉嘴,我聽不見了……哦,您說。”

    “……”鹿言見他是真的生氣,也不敢太放肆,只好收斂起自己的情緒。

    片刻後,喻司亭挂斷電話,冷眼看向作到沒電,一邊嘔還一邊大喘氣的外甥:“起來吧,我不罵你。”

    鹿言的目的已經達到,稍緩和後乖巧地爬到沙發上去,把在雷區蹦迪的分寸拿捏得淋漓盡致。

    大半夜被這小子壓着脾氣折騰,喻司亭又氣又笑,用掌心抹掉他額頭的冷汗,嘆了口氣:“堅持一下,醫生說了沒那麽嚴重。大半夜的,再鬧就把你撒潑的樣子錄下來發班級群裏了。”

    “發吧,到時候我讓你在教育界名譽掃地。”鹿言已經完全沒力氣,閉上眼俯趴着,靜靜休息。

    周末的公立醫院注定人流擁擠,而且效率較工作日相比明顯更低。

    睡醒後的初澄沒有吃飯,早早地過來排了隊,獨身做完一系列檢查後仍是将近中午。和預想中的分毫不差,經歷醫生的詳細問診後,他果然被開出了一張胃鏡檢查單。

    趁着醫院午休,初澄去取了各種藥和體檢結果,剩餘的時間就都坐在內窺鏡的等候區做心理建設。他打開百度,搜索了胃鏡檢查的一系列流程,仍感覺不安,緊張得來回走動。

    “初老師。”

    一聲沒有心理準備的呼喚讓初澄背後一涼。他以為是檢查室裏的醫生在叫自己,慌忙擡頭,看見的卻是喻司亭的身影。

    也是,醫生叫不出這個稱謂。

    “喻老師,你怎麽會來這兒?”初澄覺得自己的血液溫度慢慢回升,焦慮的狀态也緩解了些。

    “鹿言腸胃炎犯了,在樓下打點滴。我上來給他拿病例。”喻司亭答話時,注意到他手裏拿着的檢查單,又看了看身後內窺鏡的牌子,不确定道,“你要做胃鏡嗎?”

    初澄點頭。

    喻司亭看了看四周:“一個人來的,怎麽沒叫朋友陪着?”

    “普通胃鏡,做完可以自己走出來的那種。”初澄雖說得輕松,指尖卻不自覺地捏了捏手中的單據。

    喻司亭察覺到他可能是在害怕,疑惑道:“怎麽不做無痛的啊?”

    初澄坦白:“全麻需要家屬簽字嘛。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不想讓他們提前跟着擔心。”

    就在兩人談話間,科室外的顯示屏一閃,初澄的名字排在了下午檢查的首位。

    一名端着記錄板的藍衣護士迎面走過來,向患者交代等會檢查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不适反應。

    喻司亭看着身旁人依舊緊張的樣子,主動詢問道:“需要我在外面等你嗎?”

    “不用了。”初澄聽說鹿言也生病,不想太麻煩喻老師。

    “确定?”喻司亭再次問。

    初澄肯定地點點頭,活躍氣氛式的同他開玩笑:“嗯,萬一我下次還要做無痛的,再請喻老師來陪同。畢竟麻醉後沒有意識,到時候麻煩你幫忙提個褲子。同事一場,別讓我太難看。”

    “初老師。”喻司亭目光灼灼地注視着他,回應得一本正經,“胃鏡管是從嘴裏進入的,你不用脫褲子。”

    作者有話要說:

    【鹿言向初老師發出“一起打滾”的邀請。】

    喻司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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