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嗯了声，又问：“其中有个叫葛玥的鬼，我想再和她聊聊。”
至于聊什么，姜笙自己也有点茫然。
以前抓鬼，哪里会管三七二十一，秉公办事就完事儿了。
她和葛婆婆也说不上是很熟，可当看到葛婆婆几乎要走到尽头的生命线时，突然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她的心，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软了许多。
白无常道：“我也得找找，鬼太多了，我认不清。”
“行，你找吧，我就在这等你。”
白无常走后，姜笙给霍楚洲打了个电话。
“七爷，好久不见。”
霍楚洲今日和客户在农庄庭院围炉煮茶。
手机一响，他就走到一旁。
“嗯，我们已经10个小时没见了，确实够久的。”
“10小时？”
姜笙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
！！！
燕城的时间流速和娘子岭一模一样？？
那给陈雨菲报仇的时间跨度可不止一天啊。
姜笙道：“帮我查查兴盛公司的邵辉是不是因为杀了妻子陈雨菲被举报坐牢即将执行死刑。”
“这两人有问题？”
姜笙简单地和霍楚洲说了下过程：“我需要确认一下。”
“好，我马上让人去查。”
聊完这事，姜笙又让霍楚洲派俩安慰人比较有经验的过来葛婆婆这，有点事要处理。
“好，马上来。”
挂断电话后，霍楚洲对一外国人用英语聊了几句，然后将助理留下，自己先走了。
上车后，他打了个电话喊人，然后让司机先把他送过去。
小神棍大概率遇到了麻烦，因为她的语气，不太对。
……
片刻后，白无常拎着葛玥的鬼魂出现在姜笙面前。
“是不是这个？”
“对，大哥辛苦了。”
姜笙对他抱拳道谢，葛玥原本死灰般的眼睛再次亮起一丝希冀。
“这是我家，姜笙，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对不起啊，刚刚是我太激动误会你了，我去见见我奶奶，我想念她做的油炸糕了。”
葛玥开心地往里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又穿过了门，就看到奶奶坐在沙发上，拿着她的照片轻轻地擦拭。
“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也不知道玥玥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回来我说什么都不让她走了，不然她再走，我可能就见不到她了，咳咳咳……”
葛婆婆剧烈咳嗽，苍老的手捂着嘴，咳出一摊血，染红了眼。
“我没多少时日了……”
葛婆婆年岁已高，这些年又过度操劳，落下一身病。
她所有的积蓄又被葛玥全部拿走，别说看病了，就是吃饭都差点成问题。
但好在她吃得少，节俭，应该还能熬一熬。
只是以后，没钱给玥玥做嫁妆了。
“是奶奶没能力，真想看玥玥找到个好人家有个伴，这样我才放心。
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葛婆婆每天都看着照片呢喃，发呆。
到点了，又弄点吃的，吃饱早早睡觉。
她不会玩触屏手机，丧葬店又给关了，没事做，日子过得总是格外漫长。
“奶奶。”
葛玥红了眼眶，在她的记忆里，奶奶应该是精神矍铄的样子才对。
为什么奶奶会突然老了这么多？
葛玥想抱住奶奶，告诉她：玥玥回来了。
可她扑过去，又扑了个空。
她抱不到奶奶了。
葛玥慌张地出去，白无常已经离开了，只剩姜笙靠着墙淋着雪，手里拿着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用指腹不断摩挲。
“姜笙，你不是来帮我的吗，为什么我还是魂魄状态？
奶奶想我了，她为什么看不见我，你说话呀！”
姜笙抬头，眼神冷清。
“还需要我重申多少遍，你已经死了。
你如果想和奶奶好好道别的话，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先起誓，若是胡说八道，忘恩负义，那就要下十八层地狱。”
“你！”
葛玥正想骂人，姜笙直接甩了一道消音符过去。
葛玥骂得很激动，姜笙掏了掏耳朵，语气随意。
“我时间宝贵，只能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三分钟后若你还这样，那就直接去投胎吧。”
葛玥骂得很累，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活不了了。
三分钟一到，她就说要和奶奶好好道别。
但，她心里依旧有小九九。
当姜笙让她暂时凝出实体，葛婆婆可以拥抱她后，她马上向葛婆婆告状。
奶奶上次能把她救活，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结果葛婆婆却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玥玥，你怎么了，你说话怎么没有声音？”
葛玥瞳孔猛地收缩，转头对上姜笙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感觉自己突然从温暖的屋子里被扔进冰窟般，浑身冻僵硬。
姜笙薄唇轻启，她听到她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小师傅，玥玥这是怎么了？”
姜笙道：“奶奶，你知道的，不是吗？”
葛婆婆擦的照片，是黑白色的。
那是葛玥的遗照。
当初那个红灯区被端了后，所有的受害者包括已经遇害的全都被安排送回国。
自然，也有人联系上葛婆婆。
葛婆婆早就知道孙女死亡了，但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她每天都在欺骗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葛婆婆的神色更苍老憔悴了，她跌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对，我知道，她死了。
都怪我，要是我能阻止她出去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不，我没死，我没有，我只是一时选错了而已，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葛玥剧烈咆哮，但是她的咆哮，却再也无人能听到。
姜笙的怜悯之心很有限，很可惜，葛玥已经将她所有的怜悯之心耗光了。
霍楚洲到来的那一刻，姜笙就将所有的事交给他来处理。
葛婆婆灯尽油枯，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个未知数。
雪越下越大了，姜笙摩挲着手里的黑石头，一路上都在发呆。
霍楚洲没有打扰她，只是拿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又将她抱在怀里。
若是以往，姜笙又该咋咋呼呼了。
但这一次，她安静得有点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突然问：“七爷，你了解人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