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凌子越从山区回来，一张邪魅张扬的俊脸被冻得皲裂，曾经的小狼狗秒变流浪狗。
“哎哟哟，我的小可怜徒弟，你受苦了。”
姜笙动作夸张，凌子越嫌弃地啧了声。
“你要真心疼我，那就教我点真本事！”
“你大师姐都还没学呢，你这二师弟急啥。”
凌子越：！！！
“哪门子的大师姐？”
“我忘记说了吗，凯瑟琳，你大师姐，现在在生生不息帮我做事，到时你也过去，跟着你大师姐好好学。
把公司的破事搞好了，我就有空教你们真本事了。”
哎呀呀，免费劳动力又多了一个，我可真棒。
凌子越问：“薪资待遇多少？”
姜笙歪了歪脑袋，还要谈这些的吗？
凯瑟琳就没跟她谈，她也忘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给多少合适。
“你明儿个去找你大师姐吧，她会给你安排。”
“今日好好休整，晚上8点来找我，我带你去见你妈。”
凯瑟琳那么强，让她谈准没错。
凌子越一周跋山涉水的，确实累够呛，此时要是给他一张床，他能睡个昏天暗地。
但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又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事。
等会就能见到健康的妈妈了，他有点紧张。
也不知道胡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以及他的选择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会觉得他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吗？
凌子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曾经那个桀骜不驯，恣意张扬的少年，早就因为现实的璀璨变得多愁善感，不再勇敢。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虽然肉体很疲惫，但凌子越的精神很亢奋。
姜笙给了他两张符箓：“拿好，等会进去了也别乱喊乱叫，要淡定，知道吗？”
“知道啦师父，你真啰嗦。”
他什么世面没见过，才不会大惊小怪。
姜笙提着他的衣领进入娘子岭。
落地的那一瞬间，凌子越瞪大了双眼。
“这是哪？”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断壁残垣。
咔嚓。
他连忙挪开脚低头看，就到自己踩碎了一节手骨。
！！！
他又仔细地瞧了下周围的地面，隔一段距离，就有各类的骨头。
不像兽骨，更像人类的骨头。
这是哪个案发现场？
他老妈在这？
师父不会把他老妈给噶了吧？
凌子越咽了口口水，就看到姜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怕？可怎么办啊，你师父我杀人如麻，你死活要抱我大腿，就得学会帮师父埋尸。”
凌子越清了清嗓子：“那必须会，师父就算杀人，也是杀该杀之人，我做这事，分分钟熟练。”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要是滥杀无辜呢。”
“你不会。”
姜笙帮他解决了家里的事，虽然翼锡集团要吞噬凌氏，但凌氏的所有员工，基本都没有变动。
而胡瑶的恶果，被转移到凌天鸿身上，遵循了恶有恶报的原则。
那些被凌天鸿蒙骗生子的女人，她也安排人去开解疏导，让她们不至于因此崩溃轻生。
她明面上不着调，实际上，她的心思比谁都缜密。
姜笙啧了声：“不要太相信我，我怕你以后会失望。”
说实话，姜笙有点害怕这样的相信，因为她怕自己会辜负。
当初，她带领众将士去对战鬼王，也保证会带他们凯旋而归的。
可她失约了。
她死无全尸，得以在圣炎大陆重生，那其余人呢？
距今为止，她也只找到了榴榴而已。
她速度，到底还是太慢了。
姜笙抬手一挥，那满地的骨头残骸就随风消散。
凌子越瞪大眼睛：“感情这都是假的？？你是在试探我？”
“哎呀，又被你发现了，你胆子挺大，测试通过啦。”
她在前方走着，凌子越一直骂骂咧咧。
“到了。”
姜笙伸出手指在面前点了点。
随着一圈水波纹荡起，前方的景物出现虚影变幻。
胡瑶已经醒了，坐在那泛着金光的阵法上，迷茫地看着四周。
突然，她的视线愣住。
“子越。”
她踉跄地站起来，凌子越也马上小跑过去。
“妈！”
姜笙将阵法收起，又设了个结界，让他们母子俩能更好地叙旧。
至于她这个姜多余，肯定是先撤了。
她又来到寒潭。
寒潭底部依旧在渗出黑色的液体，已经蓄了小小一汪了。
姜笙又捣鼓了好久，仍旧捞不起来。
她拿出手机拍了个照，打算给霍楚洲看看。
他有自己的科研团队，说不定能拿去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凌子越和胡瑶相拥喜极而泣后，胡瑶终于反应过来。
“我怎么感觉我身体好了？”
她哭了这么久，居然没气喘。
这不科学。
凌子越道：“妈，你就是好了，而且，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妈，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生命，那样的凌氏，我不想要。”
胡瑶瞳孔猛地收缩，嘴巴张了张，眼神黯淡地低下头。
“可凌氏发展得很好，你不要岂不是便宜别人？”
“凌氏已经没有了。”
凌子越拉着胡瑶席地而坐，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妈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那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德芙巧克力，可胡瑶却再次红了眼眶。
“你还记得啊。”
凌天鸿给她弄的那些奇怪的汤水很恶心很难以下咽，她总想有颗糖中和一下嘴里的苦涩。
但凌天鸿觉得吃别的东西会影响效果，坚决不许她吃。
凌子越不在的时候，他会骂她，威胁她。
凌子越在的时候，凌天鸿就会哄她，让她别任性。
有一次胡瑶吐了，嘴里苦得不行。
凌子越当时已经8岁，又是给她递水，又悄悄给她拿了一颗巧克力。
他小声地凑近胡瑶的耳朵说：“妈妈快点吃，别让爸爸知道。”
于是从那时候起，凌子越每次来见她，都给她一颗巧克力。
她快快吃完后，凌子越又把塑料纸带走。
这样的快乐，持续了好多年。
直到后来她浑身痛得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才再也没吃过这巧克力。
今日又看到，胡瑶倍感亲切。
凌子越帮她拆开了包装纸：“我永远都记得，妈，你在乎我，我同样也很在乎你，你要好好的。”
她抽出那一小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甜入心坎。
眼泪又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