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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蛛絲馬跡◎
江政禹親自為他斟酒:“多虧當年岳父提點。”
王大人王妄大笑, 看向程玉璋:“這官場啊,能力、關系、機會缺一不可,你還未曾見識, 你要多向你岳父學習,能力其實大家差別不大, 重要的就是後面二者, 你岳父當年就很上道,知道借助這些外力, 不然憑什麽能從一個小小的縣官,做到如今四品的位置。”
江政禹面色有些尴尬, 即便是他如今已經與王大人平級, 實權也比他大,但他言語中不可忽視的蔑視仍然刺痛他的心。
程玉璋将這些人的臉色收入心中, 只面上應付幾句。
這些久經官場的地方官, 每個人都在講述自己的心得體會, 無一不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他們只是拿自己的經驗之談, 來掩蓋自己只是新科尾的遺憾, 雖然嘴上說着實力如何不重要, 他們卻深谙其中道理,實力不是不重要, 只是他們的實力, 根本夠不到敲開頂級權力的門。
新科三甲, 注定仕途不會平凡。
酒過三巡,這些人也顯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與程玉璋結親
坐在首位的王妄對此不甚在意:“我那外孫女至今下落不明, 你身邊總要有個女人照顧。”
他這一句話, 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江政禹立馬皺眉看向了王氏, 王氏迅速低頭。
皎姐兒失蹤的事情, 他未對外宣,王大人現在知道了,只能是王氏告訴他的。
其餘幾位準備推自己女兒做妾的官員,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各個像打了雞血一樣,榜眼的正妻之位還空着!
之前無論說什麽,程玉璋還都答應着,只是聽到這件事,程玉璋不再回應。
每個人在推自家女兒時都說的唾沫橫飛,王氏還以程玉璋岳母的身份,仔細聽每家女兒的條件,時不時評價兩句,說的跟真的似的。
宴席一時到達了高潮,江政禹見時機差不多了,笑道:“玉璋,大家都是真心為你,但我了解你,非花花腸子,且挑幾個合适的,我看周大人和錢大人的嫡女就很合适。”
王氏也一臉認真:“玉璋,你岳父說的沒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母親都為你打探好了,周大人的女兒娴靜溫雅、談吐不俗,錢大人的女兒活潑好動、機靈可愛,跟皎姐兒的性子很像,等皎姐兒回來,說不定還能與她玩到一起去。”
江政禹本來是想幫程玉璋結束這個話題,沒料到王氏在一旁拆他的臺,他臉色一凝,舉手一杯白酒下肚。
“岳父大人,衆位大人。”
一直沉默的程玉璋忽的出聲,撩袍起身,向衆位行禮:“請聽玉璋一言,玉璋曾向娘子江府嫡長女江春月發過誓,此生只她一人,各位大人的好意玉璋心領了,納妾的事,我不會同意。”
江政禹臉色緩和了一些,但面對這麽多位高權重、不會輕易登門的官員面前,他不想得罪他們,假做嚴肅,以長輩的身份訓斥:“玉璋,既然入了仕途,就不能貪戀兒女情長,我深知你對我大女兒皎姐兒的深情,我當年也不是沒經歷過,衆位大人是為你好。”
程玉璋看向江政禹,目光涼薄。
那幽深的瞳仁,猶若星空宇宙,深不可測,帶着無形的威壓,讓江政禹一時感到恐懼。
程玉璋一字一頓道:“請衆位大人放心,玉璋一定會找到娘子的。”
滿席的人都能察覺到程玉璋的氣場仿佛變了,分明是個晚輩,氣勢竟這般駭人,一時衆人鴉雀無聲。
這場慶功宴不歡而散。
程玉璋強硬的态度,讓這些本想攀龍附鳳的大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政禹一方面覺得高興,程玉璋對江府是忠誠的,但是他得罪了這麽多同僚,讓他日後也很不好做。
程玉璋還親自找到他,再次保證:“岳父大人,我會找回春月,她是我的妻,您是我的恩人,于情于理,我也必須找到她,請您不要再有勸我納妾的想法了。”
江政禹被狠狠一噎,作為江春月的父親又說不出別的來,只能窩火的讓程玉璋去休息。
等他一走,王氏趕忙上前,奉上一杯清火的茶來,一雙小手為他按揉胸脯,順氣:“玉璋也是重情重義之人,您別生氣。”
江政禹揮開她的手,沒接那茶,怒道:“誰讓你将皎姐兒失蹤的事透露出去的!”
王氏被那熱水燙到一點,十分委屈,立馬落下淚來:“之前老爺找大小姐那麽興師動衆的,父親他早就知道了。”
江政禹回頭瞥她一眼,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責怪。
他長嘆一聲:“他若玉璋是能找到皎姐兒,倒也是件好事。”
沒有江春月,他這個岳父當的也不是那麽名正言順,真讓那些人得逞,将女兒送到程玉璋身邊,說不定程玉璋改叫別人做岳父了,他成為了為他人作嫁衣裳。
王氏不懂江政禹所想,只聽到這句話,心中刺痛不已,同樣是父親,江政禹只關心江春月能不能找回來,那她的瀾姐兒呢,她還活着嗎,會在哪裏,自從失蹤,他竟是連問都沒問過。
王氏捏緊了手絹,恨意蓄積在心底。
江府的望春苑因為發生了去年二小姐的事,已經被重新修整,與江春月的濯纓閣合二為一,成了濯纓閣的廂房,程玉璋被安頓在這裏。
之前曾在二者院門外的那棵柳樹,如今被框在院內,寂寂黑夜,程玉璋站在柳樹之下,仰頭望着一輪月。
夜涼如水,浸透着程玉璋的肌膚,可是再冷,也比不上他此刻心裏的冰寒。
他內心總不由自主的為皎皎開脫,以為她是因為江政禹與王氏的事逃離,可是這個說法有太多破綻。
他給她去了這麽多封信,她為什麽一直沒有回過?
當時她與其他女眷去德陽,大可以與他一起走,離開随州。
即便是不與他一起離開,總可以找個機會見見他,告訴他要去哪……
白天的所有建設在深夜全數崩塌,程玉璋一只手放在樹上,微微用力。
那幾乎可以脫口而出的可能,被他強壓了下去。
不會的,分開之前,他與皎皎感情很好,她不存在要抛棄他的理由。
何況,萬一是有什麽不得已的理由,今日他看透了江府的涼薄,皎皎的日子定不好過。
現在,皎皎只能靠他了。
程玉璋在江府住了三日,江政禹又給他安排了不少宴席,也讓他見了許多人,他應付着,私底下,已經開始調查。
濯纓閣他已經看過了,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那名隐瞞的管事被遣送回鄉,他尋過他,獲知不了多少信息。
江府沒必要再待下去。
程玉璋向江政禹拜別,不顧他的挽留,獨身回了他贈的宅院。
宅裏的下人他一一盤問過了,說的都差不多,也差不多沒用。
有下人呈上來一疊信件,是他從京城給她送來的,原來她一封也沒看到過……
而且看數目,比他寄來的少幾封,他隐約有了猜測。
所有被刻意抹去痕跡的事情都在顯現着,江春月是刻意遠之。
他的皎皎失蹤了。
抑或着說,不要他了。
比起沉浸在傷心難過的情緒裏,他最大的念頭仍然是找到她。
他開始對江府來人不予理會,也拒絕了随州官員的拜訪,閉門謝客,整日坐在庭院裏閉目養神,有時候一整天不說話、不吃飯,他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程府裏的下人以為程玉璋瘋了,私底下議論紛紛。
“我聽說很多新科會太過興奮變得不正常,咱們爺是不是也這樣了。”
“肯定不是,你看他那是興奮嗎?”
那人遙遙的望了葡萄藤底下的程玉璋一眼,搖了搖頭,确實不像。
“哎,爺真是深情啊,也不知道咱小姐到底去哪了?”
“誰知道,最近姑娘失蹤的很多,對面宅子不是住着一位小姐嗎,好像也失蹤了。”
“嗯?你怎麽知道的。”
“聽琪清姑娘說的,她說對面住着一位小姐,後來李氏兄妹入住後,也沒見那位小姐出來過,但是偶爾又會有人進去,像是家丁之類的。”
“我天,不會是裏面住的根本不是小姐,是鬼吧?”
“害,別瞎說,幹活吧。”
兩個人沿着廊道走遠,葡萄藤底下坐了半晌的人也睜開了眼睛,那以往黯淡的目光,今日格外明亮,浮現出的星點情緒,又讓人捉摸不透,很快隐入眼底,消失不見。
不到晌午,程府的下人們就發現程玉璋終于不坐着了,他開始新的一□□問,還清晰的記得每個下人的名字,安排了一些事給他們做。
最莫名奇妙的就是有兩個人被安排去門口,盯着對門,一旦有人來,就去報告他。
程玉璋也偶爾去門口看一眼,他看着對面緊閉的大門,心中感到一絲異常,這種異常來源于之前的經歷,那次他從書院回來,恰逢見到皎皎在拜訪對門一位小姐。
皎皎說是一位小姐,可下人怎麽又說住進來了李氏兄妹?
正思索着,江府又派人來了。
程玉璋每次遇到江府的人,總是會盤問許多事,可對于江府的邀請,他又都拒絕。
這導致請姑爺成了一件苦差事。
這次,被派來的人是李值。
果不其然,又是一頓問話。
程玉璋幾個簡單的提問,就掌握了江府最近的動态。
而今天,又一個新的變動,令他生出興趣。
李值提道:“今日少爺回來了,他剛考過了秀才,老爺說想請你過去,鞭策鞭策少爺,讓他繼續努力。”
江聽淙,皎皎的同母弟弟。
這位小舅子對他的态度算不上好,他能感受到他的敵意。
就在李值以為今天又會被姑爺拒絕,正想着如何回去複老爺命時,沒想到程玉璋突然開口答應了。
“請先回去告訴岳父大人,稍後我會去拜訪。”
李值愣了片刻,大喜,笑的一臉褶子,回去複命了。
李值一走,程玉璋站在門口,負手而立,盯了一會對面的漆門,忽的走了過去。
在程府下人奇怪的目光裏,程玉璋像是在欣賞風景一般欣賞對面的大門。
這門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看了一會,程玉璋心裏有了點數,讓人牽馬來,去往江府。
——
随州的産業不少,不可能離開人,一般由江碩、江延二人在随州、竹溪兩地跑。
餐館與肉鋪都是照常經營,只有江政禹送的店被轉賣了,也斷了江政禹找到她的線索。
這日江碩如往常一般忙完之後想回小宅子裏休息,沒想到剛進胡同,就見一男子站在他們小姐宅子門口打探,他先是以為是哪個膽大的賊,正要沖過去,忽的意識到不對,“嗖”一下就收回了跨出去的腿。
這不是賊,這是小姐的冤家!
江碩雙手和背脊都貼着牆,緊張的不行,程姑爺竟然回來了!
小姐不是說他不會回來嗎?
不管如何,小姐吩咐了,絕不能被他發現。
別說小姐,他自己想想都覺得可怕,為什麽平日裏小姐與姑爺那麽好,卻在姑爺出人頭地時跑了。
就剛才那一眼,姑爺那眼神、氣場,都與之前完全不同,只覺得好像此刻若是讓他找到了小姐,怕是要吃了她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這月鋪子的事已經打理完了,等想辦法給小姐的弟弟送了信,他就立馬回竹溪去,快點告知小姐,姑爺回來了。
這幾日他隐約聽說随州來了個榜眼,不會就是姑爺吧!
來到江府,程玉璋對岳父江政禹恭敬行禮、問候,這讓江政禹心裏的擔憂松快了不少,沒有江春月,他們這岳父女婿的關系算不得牢靠,最近他還總推辭自己的邀請,今日來了,态度也仍如以往,打消了江政禹的疑慮。
他也識趣,沒再提大女兒的事,只是跟他聊起江聽淙。
“自從她長姐走了,淙哥兒長大了不少,學習更勤奮用功,還非要學武藝、騎射,倒也有點天賦,我不求我兒達到你這種地步,只要能入仕,我就滿足了。”
程玉璋心底微訝,從江聽淙對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他姐姐江春月是相當依賴的,他姐姐失蹤了,他倒越發勤奮起來。
“小婿許久未見小舅,離宴席還有一會,我先去看看他。”
“也好,你若有空,就指點他一二。”
“定然。”
程玉璋只讓一個人跟着,給他帶路,尋到了江聽淙的院裏。
下人要通報,被程玉璋攔住。
他在院外站了一會兒。
院子裏有動靜。
細聽,正是江聽淙。
“墨文,我讓父親幫我做的弓箭好了?還不快快拿出來給我看。”
“好了好了,小的這就去拿。”
“快去,這些日子可憋壞小爺我了。”
沒多久,院子就傳來箭矢“嗖嗖”之聲,程玉璋走了進去。
他一進來,江聽淙就發現了他,拿着手中那把弓,對準了程玉璋的方向,随着他移動,還将手中的弦逐漸拉滿。
墨文看的膽戰心驚,雙手招呼着圍着江聽淙低呼:“使不得啊少爺,這是姑爺,自己人!”
時隔半年之久,江聽淙又長高了不少,原來還有點嬰兒肥,如今是全沒有了,下颌線也更加突出,少年散發微光,意氣飛揚,風流如畫,如今挽着一把大弓,頗有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氣魄。
江聽淙微眯眼眸,抿着薄唇,盯着程玉璋,在他看來,自己好不容易被長姐接納,卻又不得不與長姐分開,全在這個男人。
他有什麽好,一看就是小白臉。
“他才不是自己人,我長姐失蹤,等他娶了哪家小姐,誰知道是哪家的。”
程玉璋毫不畏懼,直面他的弓箭,一步步向前走去,“我不會娶別人,我的娘子是江春月,即便是她永遠不回來,我也不會再娶。”
江聽淙冷哼一聲,他剛回來,就聽到不少下人閑言碎語,說程玉璋要納妾。
“對,你可以不娶,你還可以納妾。”
程玉璋走到他身邊,與他的箭只隔兩個拳頭的距離,聲音卻很堅定,絲毫不受影響:“也不會納妾,我曾向你姐姐宣誓過,絕不會納妾。”
江聽淙看了他一會,沒見他露出半點怯意,覺得沒意思,收了弓,交由墨文。
“你來幹什麽?”
江聽淙轉身,衣袍帶出風聲。
“看望你,順便問問你,關于你長姐的情況。”
“失蹤了,下落不明,我以為是你把她拐走了,看來不是,你真沒用。”
程玉璋沉默,垂下眼眸,睫毛微顫,眼底有不明的情緒在流動,“确實是我沒用,沒有能力護住她,不知道她在這個家裏過的艱難。”
江聽淙在門廊下站住,也不請他進去,抱胸靠在柱子上,望着他。
他以前就不喜他,總覺得他沒什麽情緒,看着就心機叵測,但現在他看着他,竟覺得他單薄落魄,渾身透着濃重的落寞。
他好像,是真的想念長姐了。
他扭頭,冷淡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那次長姐去德陽,我以為她去看你,誰知道就一去不複返,帶他們去的管事說她随你進京了,結果後來你來信,才知道我姐她根本沒去。”
程玉璋:“那名管事現在在哪?”
江聽淙不想再多說,他怕多說一句,會被套出話來。
“不知道。”
程玉璋沉默一會,低聲道:“怎樣才能告訴我,我想找到她。”
“你煩不煩,我要是知道不早就找到她了,我比你更想知道她在哪裏,都怪你,若非她嫁給你,也不會跑了。”
江聽淙今年也不過十三,做不到毫無破綻。
程玉璋仔細咀嚼了他說的“跑了”二字,江聽淙還是如從前一般對他十分抵觸,但這反應不對,如果他真的找不到江春月了,不會攔他去找人。
除非,他是知道江春月的下落。
江聽淙,果然是個突破口。
被江聽淙驅趕,程玉璋也不走,甚至低三下氣的說:“求你告訴我。”
江聽淙也是沒辦法了,他看着遠處的靶子,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這樣,你與我比箭,若是你中的比我多,我就告訴你怎麽樣?”
程玉璋看了一眼,沉思一會,“沒問題。”
江聽淙很喜歡射箭,教他功夫的師父說他很有天賦,他甚至可以連中十環。
“就那個靶子,你我一人一個,每個人十支箭,誰中的多誰勝。”
“好。”
江聽淙讓墨文拿來兩把一模一樣的弓箭,頗為鄙視的看了程玉璋一眼:“怎麽樣,會射箭嗎?”
“一般。”
江聽淙輕蔑笑了,反正他答應了,自己比不過他,他不再纏着自己就是了。
墨文在一旁喊了程玉璋那個小厮,帶他往柱子後躲了躲,小聲道:“姑爺不會射箭,可別射到我們身上。”
江聽淙先射了兩箭,一箭中靶心,一箭稍微偏離,很不錯的成績。
程玉璋只在一旁提着弓看着。
江聽淙自信心更加膨脹起來,程玉璋是榜眼又怎樣,還不是射箭比不過他。
他再次提弓,射出第三支,仍然微微偏離靶心,但還是很不錯的。
他好整以暇的看向程玉璋,“怎麽,連射都不敢射了嗎?”
程玉璋聽言,也不說話,似乎在學他的樣子,慢慢提弓,拉弦,模樣有些滑稽。
江聽淙哈哈大笑:“你說謊了吧,你根本就不會射箭。”
一箭射出,程玉璋的那支箭果然沒射中。
江聽淙更是大笑不止,程玉璋再次停下來看他射箭,似乎想偷學。
江聽淙也不小氣,給他示範,只不過心境已浮躁,連續幾箭都沒有再中靶心,甚至有的都飄到環外。
江聽淙不覺得有什麽。
程玉璋毫無威脅。
江聽淙百無聊賴的随便将剩下的箭放完,一支中,兩支二環,五支三環,兩支靶外。
他将弓箭丢給墨文,眼皮都不擡,轉身就走:“你輸了,你回去吧,別來煩我。”
程玉璋沒喊他,他只抽出一支箭來,再次挽弓,箭矢飛出,破風發出聲響,直到射中,發出暗沉的聲音。
正中靶心。
【作者有話說】
程玉璋:叮~已開啓千裏追蹤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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