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宗戒個人檔案·會議記錄——

    【時間】：X28年3月1日，周一，總局大會

    【要點】：

    副局克萊黎恩第三次提出将作戰中心獨立設置為總局五處的提案，被辛局予以駁回。

    辛局認為作戰中心與總局一處密不可分，蕭指揮帶領的見世軍隊永遠是總局一處最重要的異能戰力，是與總局參謀處互為補充缺一不可的團隊，故認為沒有設置總局五處的必要，将不再對此類提案進行讨論。

    又及，蕭指揮第13次拒絕升任調查總局副局長之位，大會不歡而散。[批注]：為何拒絕？

    【記錄人】：宗戒

    【領導簽字】：蕭拂

    【領導建議】：多總結，少提問。

    宗戒個人檔案·武器研發成果彙報——

    【時間】：X27年12月

    【重點彙報】：首次成功研發出多異能融合的武器，已投入使用。觀測中。

    【研發難點】：融合異能的過程需要消耗大量勢元，且失敗率較高。又及，雙異能武器制作成功後，只能契合一位持有者，目前調查局暫無巅峰A級異能者願意配合研究。缺乏更多實驗樣本，研發暫停。

    【領導簽字】：蕭拂

    【領導建議】：事緩則圓，欲速不達

    【時間】：X28年1月

    【重點彙報】：在領導的支持下重新啓動研發，目前所提取的異能主要來自于監獄島重罪犯。階段性成果顯著。

    【領導簽字】：蕭拂

    【領導建議】：拭目以待

    【時間】：X28年2月

    【重點彙報】：監獄島罪犯異能等級不足以支撐下個階段的研發，在領導的大力支持下，将“吞噬”異能與“能量置換”進行融合，制作出了《勢元拘束簿》初版樣本。

    【研發難點】：原本希望通過《勢元拘束簿》，将敵人的勢元轉化為自身能量，然而效果欠佳，研發進入瓶頸期。

    【領導簽字】：蕭拂

    【領導建議】：目前的拘束簿功能已經合格，不可貪心

    【時間】：X28年3月

    【重點彙報】：領導停職……武器制作暫無工作進展

    【領導簽字】：（空白）

    【時間】：X28年3月

    【重點彙報】：收到新的工作指示，暫無頭緒。

    【領導簽字】：練壽夫

    【領導建議】：态度懈怠，任務遲遲沒有進展。建議多作總結，提高個人工作能力。

    【時間】：X28年5月

    【重點彙報】：難以置信，不可理喻。我能力不足，做不出那種東西，恕不奉陪。

    【領導簽字】：練壽夫

    【領導建議】：該員工對待本職工作極其敷衍，對接合作時态度惡劣，已提交停職整頓申請，萬望自省！

    這已經是雁風浔第五遍翻看宗戒的檔案。

    他本來就是過目不忘的人，不管重複看多少次，獲得的信息也是一樣，不會變多也不會變少。

    宗戒的資料已經停在了最後的這一頁彙報上，“練壽夫”這三個字，快被雁風浔盯穿。

    其實X28這一年，不僅是在宗戒的檔案裏顯得特別，對雁風浔而言，也非常重要。

    因為那一年的十一月，他出生了。

    也就是說，按照宗戒的記錄來看，在蕭拂懷孕後不久，她就停職了——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暫未可知——但有一點很明确，蕭拂離開後，練壽夫作為當時的作戰中心副指揮，接過了蕭拂的工作。

    而他趁着蕭拂不在，逼着宗戒幫他做事。不知道宗戒是真的做不出來，還是單純的不想幫練壽夫，總之，那段時間他們相處一定非常不愉快。

    雁風浔翻了很多遍武器制造日志，确實沒有找到練壽夫想要宗戒做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好在，與《勢元拘束簿》相關的內容很詳細。

    關于如何封印勢元，如何加強封印，以及如何解除封印，雁風浔已經大概有數。只是唯一的麻煩是，如果他真的被封印，現在靠他自己，無法解開。

    他看了一眼時間，陳厭青應該快回來了。

    陳厭青其實并沒有第一時間闖進武器庫。

    他光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就花了半個小時，還要研究宗戒的武器樣本放在什麽方位，以及思考萬一被發現以後的逃離路線。在辦公室裏磨磨蹭蹭，就這麽耽誤着，過了一個小時才準備要動身。

    傳送前，他讓宗恕守在門口，給了他一個定時器，千叮咛萬囑咐，如果定時器響了他還沒有回來，就讓宗恕立刻去叫雁風浔來撈他。

    宗恕看他嘴上有條不紊地做着安排，實則滿頭大汗，手腳打顫，便說：“我和你一起。”

    陳厭青一臉不可思議：“你這麽大個目标，又不會掩藏自己，跟我一起是想害死我？”

    宗恕：“……”

    最終陳厭青還是自己出發了，帶着雁風浔給他的那些資料，硬着頭皮進了武器庫。

    他在鑽進空間隧道的時候，設想過自己将要面對的麻煩——畢竟武器庫那麽大，裏面的東西琳琅滿目，又有局長親自布下的防護層，十分鐘內恐怕無法保證找到雁風浔要的東西。可是超過十分鐘，陳厭青就沒有辦法隐藏自己了，所以任務艱巨，一切靠命。

    讓陳厭青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面臨的麻煩比他自己設想的要大得多。

    武器庫竟然着火了。

    而且看起來，已經燒了一段時間，完全沒有人來救火的樣子。

    陳厭青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開，但在轉身的瞬間猶豫了：要不是因為他耽誤太久，錯過了最佳時機，沒準兒能在武器庫着火之前搞定一切。

    而且這火災一看就不是意外。

    他們前腳偷走宗戒的檔案，後腳它就着火了，肯定是有人心虛想要銷毀武器庫的東西。那他這一走，豈不是所有的證據都灰飛煙滅？以後宗恕和雁風浔還想再找線索，就難上加難。

    歸根到底一個問題，現在他無功而返，雁風浔會不會找機會報複？

    ……雁風浔看起來就是會報複的人！

    陳厭青莫名的咽了口唾沫，緊張得很。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以最快的速度在心裏做了個決定，然後牙一咬心一橫：“媽的，拼了！”

    他從空間隧道鑽出，一頭紮入火勢中。

    陳厭青的空間能力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抵禦外界的沖擊，但他必須要去找雁風浔想要的武器，不可避免地用血肉之軀在火焰中扒拉那些已經被燒到滾燙的物體，時間緊急，晚一秒都不行，來不及矯情了。

    最初因為擔心被發現，所以他的動作還小心翼翼，後來一想，這兒都全部燒成灰了，鬼還知道他來過？于是陳厭青幹脆放手一搏，他忍着細皮嫩肉被燒焦的痛，把目之所及寫着“宗戒”兩個字的所有武器，不分大小也不分內容，全都扔進自己的空間隧道。

    十分鐘一到，他的防護空間就要散去，在火舌将要舔到他的頭發時，陳厭青轉身就跳回自己的傳送陣，可餘光忽然看到奇怪的一幕——

    在這場越演越烈的大火中，機密倉庫有個小小的角落，竟然沒有被殃及。

    “種子……？”陳厭青喃喃念了句，揉了揉眼睛，仔細又看了半天，最後确定了，“真的是種子監獄……”

    有人将一粒種子監獄藏在了檔案架的角落。

    種子監獄是由練壽夫的異能“空間監獄”制作而成的異能武器，它可以把物體關進一個看不見的空間中。只不過種子監獄每關住一樣東西，需要很強的能量，再次補充能量太麻煩，是個消耗品，所以練壽夫一般情況下很少使用。

    能用種子監獄來保存的東西，必然十分重要。

    現在，它現身在這場大火中，而且被藏得如此嚴密。要不是大火把一切燒光，這枚只有指甲蓋兒大小的種子恐怕不會被陳厭青發現。

    要拿嗎？

    可是他的異能已經失效，現在跳下去，豈不是送死？

    但這個種子監獄出現得也太詭異了，仿佛上面寫着明晃晃的三個大字“快撿我”。

    三秒鐘的極速思考後，陳厭青決定拿。

    他不喜歡浪費時間做無用功，來都來了，至少确保自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吧。

    最終，陳厭青成功地拿到了種子監獄，火燒屁股爬回傳送陣，逃離現場。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分鐘，但姿态極其狼狽。

    他摔回辦公室的時候，一貫少有表情的宗恕都變了臉色，慌忙将他從地上扶起來：“怎麽回事？”

    “武器庫着火……算了，跟你說不清，趕緊找雁風浔，總局一處已經知道我們偷走了檔案，他們燒武器庫肯定是為了消滅證據，說不定馬上就要來找我們對峙了，我們得提前做好應對的……啊！你幹嘛你幹嘛你幹嘛！”

    宗恕本來只是好心想要幫他查看一下傷勢，結果陳厭青的身體到處被燒傷。他使勁踹了宗恕一腳，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衣服褲子已經在大火中融化，黏在他的皮膚上，稍微扯一下就是鑽心的疼。

    “不是吧……”陳厭青作為高級異能者，這種燒傷當然不至于要命，但痛也是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啊啊啊啊啊！我的頭發！”

    他發現自己的長發已經被燒焦，齊腰的發尾現在已經亂七八糟地炸成一片，有一半都被燒得只剩耳後的部分。陳厭青張着嘴，叫着叫着就安靜了。眼淚奪眶而出。

    他把自己拿到的東西全都摔在宗恕跟前，抹了一把眼淚，蒼涼地說：“你自己去找雁風浔吧。”

    說完他就要走，宗恕拉住他，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安慰，只問他：“去哪兒？”

    “關你屁事！”陳厭青怒由心頭起，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我真是活該倒黴，遇上你就沒好事！我仁至義盡了，滾吧，再也別和我說話！”

    他說完就準備砸門而去，先找療愈師給他治療燒傷，以免留疤，然後就是去拯救他的一頭長發。

    然而有人先陳厭青一步打開了門，他的怒火還沒來得及消退，就和迎面走來的雁風浔面面相觑。

    雁風浔眉毛一挑，頗為震撼：“嚯，油鍋裏泡澡了？”

    陳厭青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沖雁風浔惡狠狠地一笑：“我現在就要去自首，告發你們兩個人，還要把你逼迫我同流合污的事情告訴所有人。別想攔着我，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雁風浔把門一關，再上了鎖，對他純真無害地眨了眨眼。

    “你想幹嘛？”陳厭青往後退了一步，充滿戒備。

    雁風浔忽然朝他伸手去，被宗恕攔下：“他是為了幫我們才受傷，你不能——”

    話音未落，雁風浔已經把宗恕輕描淡寫地推開，徑直走到陳厭青跟前，手落在陳厭青的腦門上，言笑晏晏：“你應該拿到了不錯的東西，辛苦了。”

    “……你想殺我滅口？”陳厭青感受着一股劇烈的能量從雁風浔的掌心被過渡到自己的身體裏，只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人用拍腦門的方式殺人，緊張驚恐之餘，不免好奇地擡眼看雁風浔。

    片刻後，雁風浔收了手，向他攤開掌心：“給我看看。”

    陳厭青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來，不知道雁風浔究竟對他做了什麽，有些無措地望向了宗恕。然而宗恕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對他做了什麽？”陳厭青臉色蒼白。

    雁風浔想了想，說：“應該是限制行動了吧，時效大概三分鐘？這個異能好像叫‘原地止步’。”

    “你到底有多少異能啊……我真服了。”

    陳厭青失語了片刻，盡管他已經努力地把雁風浔當作世外高人看待，但還是對于雁風浔身上的異能感到一次又一次的困惑。

    而更讓陳厭青驚訝的是，在他低頭摸兜裏的種子監獄時，他順滑黑亮的長發忽然垂落。

    “嗯？”陳厭青一頓，猛地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後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我的傷好了？不是，我的頭發怎麽也好了？你幹什麽了……？”

    雁風浔保持着他的笑容不變：“厭青哥，先把東西給我。”

    最後兩個字咬得又重又沉，帶着威脅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陳厭青不敢再耽擱，剛才的憤怒也已經在雁風浔給他的驚吓中煙消雲散，他把種子摸出來給雁風浔，說，“武器庫着火了，我想應該是我們上午的動作打草驚蛇。還好我去的時候，最裏面的區域還沒有完全燒毀。我把能夠拿出來的東西都拿出來了。但我不能确保是你想要的。”

    “這個種子是怎麽回事？”雁風浔用兩根手指捏着它，仔仔細細地看，也沒看出個名堂。

    “種子監獄，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上次邢谶思就打算用它把我們關起來……”陳厭青言簡意赅地給雁風浔解釋了一下這個武器的作用，說，“我懷疑有人用種子監獄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所以把它撿回來了。”

    “怎麽打開？”

    “一般來說，武器持有者可以輕松打開。而非持有者，則需要用高于它的勢元從外部打破。我記得以前邢谶思給我們做，武器理論科普講座的時候提到過，制作一枚種子監獄，需要灌注差不多5000勢元的能量。”

    “所以，用超過五千的勢元攻擊它就行？”

    “是，但我的能量消耗太多，現在估計不夠。”

    雁風浔臉色古怪地笑了笑，陳厭青沒看明白他這個表情的意思，只是提醒他，“我雖然不行，但宗恕可以。他勢元很高，打開這個沒問題。”

    “我還有別的東西，本來也是想讓他幫我‘打開’的。”雁風浔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異能收錄檔案》的收錄頁。

    那上面還有當初引誘別人簽字的內容。

    陳厭青好奇地伸手去拿，雁風浔卻沒給，只是笑說：“現在我得抉擇一下，到底先讓他打開哪個呢……”

    此時，正好宗恕恢複了行動力，他擡頭臉色黑沉地望着雁風浔。

    雁風浔很快做出決定，他把收錄頁遞給宗恕：“我這裏有一張封存了他人勢元的‘紙’，單純從物理上破壞它好像沒什麽用。宗戒的檔案裏提到只能以超過它封存力量的勢元，從外部摧毀，才能釋放裏面的力量。所以只好請你幫個小忙。”

    雁風浔最終選擇，先破壞收錄頁。

    雖然在收錄這些異能以前，雁風浔一直是沒有勢元的狀态，但他猜測，正是因為封印會慢慢衰弱，需要随時增強，所以對方才會在十八歲那年，把檔案袋送到他手上，引誘他自己收錄簽名。

    好在雁風浔一直不太依賴于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收錄的簽名也寥寥無幾，所以封印沒有那麽快加強。相反，他最近明顯感覺到自己對于各種異能越發上手，恐怕是歪打正着，正在逐步打破桎梏。

    在這種時候，如果借助外力将這些帶有勢元力量的簽名毀掉，雁風浔猜測，就有一定希望加快封印的解除。

    “這是什麽？”宗恕問他。

    雁風浔有求于人，因此也并不吝啬于分享信息：“你哥做出的武器，《勢元拘束簿》。他在武器研發彙報中提到，拘束簿可以封印他人的力量，而在上面簽字，相當于貢獻出自己的勢元，用來提升封印的強度。”

    宗戒在武器研發彙報中，把《勢元拘束簿》的功能和用途都做了記錄，比秦招偷出來的那枚标簽上的內容要詳細得多。

    雖然雁風浔到最後也沒能找到《異能收錄檔案》的相關信息，但他嘗試着把拘束簿當作檔案袋，找到了其中關于解開封印的方法。

    和打開種子監獄異曲同工，需要用與拘束簿相同的勢元，從外部摧毀掉已經簽了字的部分，這樣一來，屬于簽字者的勢元将會被釋放出去，拘束簿的封印能力也就會随之削弱。

    但不巧的是，雁風浔身上沒有任何勢元。他嘗試着用異能去摧毀檔案袋裏單獨的收錄頁，但沒有任何成效。就算是把收錄頁用毒藤給戳穿，腐蝕，或者用帶火的異能燒掉，雁風浔也并沒有感到所謂的封印解除。

    宗恕聽到這是他哥做出來的東西，即便心裏有些疑惑，但也忍不住伸出手，拿了過來：“你之前說，你好像被封印……是指這個？”

    “是的。”

    “破壞它，可以解開你的封印？”

    “按理說是這樣。不過，現在有兩個問題。”

    雁風浔掰着手指頭給他數，“第一，我不能完全确定我手裏的東西就是《勢元拘束簿》，所以我被封印的可能性只是百分之八十左右。第二……這樣簽了字的紙，我還有好幾張，加在一起大概有超過三四萬的勢元吧。所以就算我真的被封印，光破壞這一張也沒什麽用。”

    陳厭青在旁邊倒抽一口冷氣：“用這麽多力量來封印你？你……”

    雁風浔沖他挑眉：“別細想。”

    雖然他這麽說，但陳厭青還是忍不住細想：如果雁風浔說的是真的，那他究竟有什麽了不起的異能，竟然需要如此大費周章才能壓制？

    “等等，你現在分明就有異能，怎麽會是被封印的狀态？”陳厭青按照邏輯推理了一下，“你自己已經快要沖破封印了！”

    其實雁風浔心裏也是這樣想的，但他并不急于點頭，而是對宗恕說：“先動手吧。”

    宗恕看了一眼手裏的收錄頁，表情複雜。

    “……你。”宗恕不知道如何委婉，所以單刀直入地質問他，“你就是通過這個，奪走他人異能？”

    雁風浔早就預料到宗恕會遲疑，他并不直接解釋，反問道：“你知道宗戒為什麽會做出這個武器嗎？”

    “為什麽？”

    “拘束簿是宗戒成功制作出的，第一個由兩種高級異能融合打造而成的武器。它裏面的灌注的兩種屬性，出自當時調查局裏異能最強的人，以及……你哥自己。”

    宗戒臉色一變：“你是說，拘束簿是我哥的武器？”

    “不。雖然它裏面有兩種異能，但持有者只能有一位。”雁風浔彎着眼，笑說，“而第一本《勢元拘束簿》的持有者，是我母親，也是你哥誓死效忠的上級。當初宗戒提出這種創新時，整個調查局只有蕭拂支持他。而他最終的回報，就是想制作出一個最強的武器，送給她。”

    “啊！”陳厭青忍不住叫了一聲。

    宗恕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大到有些可怖：“可如果這是你母親的武器，為什麽……”

    “對啊，為什麽最後會用在我身上？”雁風浔微微往後靠了一些，收斂了笑意，目光淡定地看着宗恕，“還請副隊幫忙，和我一起确認一下真相吧。”

    收錄了他人異能的那張紙，在宗恕充滿勢元的暴力一擊後，隐約有了要破碎的趨勢，雁風浔和陳厭青都死死盯着它，終于，在一陣小範圍的爆破下，它在宗恕的掌心徹底粉碎成末。

    而與此同時，雁風浔一直關注着自己身體的變化。

    辦公室安靜了兩分鐘，誰也沒有說話。

    “沒用。”雁風浔露出了幾分遺憾。

    簽名被毀，雁風浔并沒有感到自己變強了。甚至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

    “會不會是你搞錯了？”陳厭青問。

    “也許吧。”雁風浔揉了揉眉心，他不是無法接受失敗，只是，他搞不懂怎麽會失敗——宗戒的檔案應該是沒有亂寫的，拘束簿要減弱封印，唯一途徑就是毀掉簽名。

    所以如果眼下沒有感覺，就說明，《異能收錄檔案》和《勢元拘束簿》也許不是一種東西。

    “別難過，小雁，慢慢來吧。”陳厭青安慰了他一句。

    雁風浔還是嘆氣：“早知道，就先打開種子監獄了。沒準兒能有更多信息。”

    “等秦招回來吧，他可以打開。”

    “也只能這樣了，唉，沒想到我的好運也有用完的一天。”

    雁風浔伸手抹了把臉，仰頭嘆息，然而剛一閉眼，他就猛地坐了起來，“什麽玩意兒……？”

    陳厭青就坐在他旁邊，被他一驚一乍地吓了跳：“什麽什麽玩意兒？”

    雁風浔又一次閉眼，這回，等了很久，久到宗恕和陳厭青還以為他睡着了。

    等他再睜眼的時候，他忽然忍不住笑起來，笑聲在十幾平米的辦公室裏蕩氣回腸：“哈……！”

    陳厭青在旁邊毛骨悚然：“雁啊，冷靜點，我知道你和宗恕一樣很着急。但也不能發癫啊。”

    雁風浔停下笑，忽然朝他們伸出手。五根修長的手指指尖忽然亮起淡淡光芒，每一簇都是不同的色澤。他越看越覺得有意思，把另一只手也舉起來，十根手指，骨節分明，漂亮地轉了幾圈。

    陳厭青瞧他那副沉浸的模樣，小聲對宗恕說：“完了，瘋了一個。”

    宗恕沒說話，走到雁風浔旁邊，出聲安慰道：“雁風浔，陳厭青從武器庫拿了不少東西出來，也許會有新的線索。我們去看看吧，不要着急。”

    看來他也覺得雁風浔瘋了。

    雁風浔忽然雙手握拳，只伸出一根食指，上面亮着淺綠色的光，他問陳厭青：“能看見嗎？”

    “能啊。”陳厭青點頭，“你的手指。”

    雁風浔又問：“然後呢？”

    陳厭青猶豫片刻：“呃……很長？”

    雁風浔雖然早就猜到了，但聽見答案還是覺得樂，他勾了勾食指，笑說：“你只看見我的手指，看不見這上面……有屬于你的異能。”

    “……啊？”陳厭青大驚失色，沖過去抓住他的手指細細端詳，“沒有啊，你別吓我。”

    雁風浔忽然又伸出中指，說：“這是宗恕的。”

    陳厭青翻了個白眼，然後面無表情把中指給他卷回去：“你有點不禮貌了。”

    “我是說真的。”

    雁風浔站起身，忽然往後退了兩步，一直到距離陳厭青有好幾米的距離後，他突然伸出手，五指消失在空氣裏。

    下一刻，陳厭青覺得自己的頭發被揪了一下，他啧了一聲，轉頭一看，吓了好大一跳——雁風浔的手掌憑空出現在他的腦袋旁邊。

    “哇啊啊啊吓死人！”陳厭青直接把他的手拍走了。

    雁風浔收回胳膊，笑道：“你不是經常這樣？有什麽吓人。”

    陳厭青一愣，終于反應過來，這他媽還真是他的異能！

    他驚恐地調度自己的勢元，立刻重複了雁風浔剛才的動作，利用空間異能遠距離戳了一下雁風浔的腦門，然後使勁拍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我的異能還在……”

    “你得到了我們的異能。”宗恕眉頭緊蹙，看着雁風浔。

    雁風浔并不隐瞞：“是。”

    他本以為收錄頁被破壞後，他的身體沒有變化，但實際上，當他一閉眼他就發現，陳厭青和宗恕的能量場仿佛變成了一團觸手可及的光團。

    雁風浔仿佛可以在腦海中觸碰到他們的能量場，他甚至可以通過色澤的不同，判斷他們的異能屬性。

    之前他和秦招在折疊空間試驗過，想要獲得他人的異能，必須要接觸到對方的勢元。但這并不簡單，因為多數情況下，接觸勢元的方式都是遭受攻擊。

    但能觸摸到能量場以後，習得他人的異能這件事，就變得格外簡單。

    之前他只習得了宗恕的基因進化，而沒有獲得涅槃，現在，他發現宗恕身上有好幾種不同的顏色，于是他都去抓了一遍。他能感受到這種力量被吸收的過程。

    太神奇了，雁風浔很難形容那是什麽感覺——沒有什麽明确的方法步驟，就好像，整個空間都在他的掌控當中。他能夠調度這一切，也能夠決定是否從這個空間裏獲得一些什麽。

    但這還不是最讓雁風浔新鮮的事。

    他忽然将手虛虛一握，屬于陳厭青的那團光芒忽然就滅了。

    然後他就理所當然地聽見了陳厭青的尖叫聲：“啊啊啊啊！你幹了什麽！”

    宗恕急忙走近：“怎麽了？”

    陳厭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覺突然之間……用不了異能了！”

    “雁風浔，你做了什麽？”宗恕轉身朝他怒目而視。

    雁風浔啪的一下張開手掌，把那團光還給了陳厭青：“不好意思，我應該跟你們提前說一聲。”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後，陳厭青的異能回來了。

    這一刻，沒人再說話。

    陳厭青顫顫巍巍地扶着宗恕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雁風浔走去，走到距離他還有不到一米的時候，他停下，對雁風浔鄭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說：“如果之前我有什麽得罪過您的地方，請您海涵。我一生行善積德，除了愛上直男真的沒做過什麽壞事……”

    雁風浔忍着笑，看他跟這兒演苦情戲。

    陳厭青抹了抹眼淚，說：“看在我今天拼死拼活幫你偷東西的份上，你毀滅世界的時候，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你怎麽就覺得我要毀滅世界了？”

    “我就是這麽一說，你別生氣。”陳厭青縮着脖子，躲到宗恕身後，伸個腦袋跟雁風浔求饒，“你現在封印都還沒解除完就這麽厲害，以後要是封印解完了，我就怕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炸個星球玩玩。”

    雁風浔本來正笑着，聽到陳厭青的話以後，嘴角的弧度忽然落下。

    他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也許，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她才會封印我嗎？”

    雁風浔還沒能為自己這個念頭找出一個答案，總部的警報忽然響起。

    和上次cain一樣，這次的警報竟然也是有人利用空間異能，闖入審訊室。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他們三個的思緒，雁風浔想也不想，就沖出了辦公室。

    宗恕緊随其後：“秦招在審訊室。”

    他正要追上去，卻被陳厭青一把拽住：“你剛耗費了大幾千的勢元，這會兒去了只能拖後腿。更何況……”

    陳厭青望向雁風浔離開的方向，啧啧感嘆，“有雁風浔和秦招在，你不如擔心待會兒血濺總部大樓的時候，誰去拖地。”

    陳厭青：我一生尖酸刻薄，但遇到比我強的我就會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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