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耶努霧司星際體育場面積足有五十萬平方米,放眼整個星系來說,它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場館,加上周邊的配套建築,整個區域堪比一座小城。因此容納區區三萬報名的異能者綽綽有餘。
只是大也有大的壞處,林樂山從提交預約到填寫資料,就換了三個地方,跑了一個多小時。等到正式開始排隊的時候,又得吭哧吭哧跑十幾分鐘,來到另一個區域,開始漫長的等待。
但一想到只要報名成功就有獎勵,他又興致勃勃,一點都不嫌累。
反倒是那個信誓旦旦說要陪他排隊的好哥們兒,才剛在門口杵了兩分鐘,就開始東倒西歪,哪兒哪兒不對勁,半趴在秦招的肩膀上,哀嘆着:“好累,走不動了。”
林樂山當了真:“不是吧雁十,一個暑假不見,你體力退步這麽明顯?!”
雁風浔擦擦額頭的細汗:“好曬,我怕熱。”
“你再看看,你睜開眼仔細看看。”林樂山給他指了指天邊的落日餘晖,在一片溫柔的晚風中質問雁風浔,“你管這叫曬?”
雁風浔死皮賴臉地說:“我要去旁邊那個隊伍乘涼。”
來報名的異能者B級以下占大多數,因此林樂山所在的隊伍大排長龍。不僅他們,圍着場館還有好幾十個報名點,都這麽擁堵。
而唯有他們旁邊的一行隊伍,卻早早地往前行,連尾巴都已經進入了室內,即将結束排隊。場館的裏面為等待檢測勢元的報名者準備了座位,還有茶水零食。
可惜林樂山沒這個命:“那兒是人家A級異能者排隊的點,你過去占位置會被揍的。”
聽到林樂山的話,秦招很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被揍?”
林樂山一頓,随即反應過來,有秦招在,似乎挨揍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雁風浔。
別的不說,秦招光是抱着刀往那兒一站,就沒人敢靠近。雖然沒幾個人認出他是調查局的高層,但光從他的氣場上也能感覺出這人不簡單,異能者們都懂得趨利避害,這種對抗性的比賽,每一個排隊的人都可能是擂臺上的對手,大家都在相互觀察,不動聲色。
就這樣,雁風浔和秦招真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往隔壁隊伍走去。林樂山本以為自己慘遭抛棄,好在雁風浔走了兩步就回頭看他,招招手:“愣着幹嘛,走。”
林樂山嘿嘿一樂,朝他們跑了過去,小聲嘟囔:“還好沒有見色忘友。”
周圍一圈排隊的報名者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林樂山忽然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雖然他和雁風浔都不是A級,但他們有秦招這個關系戶啊,想排哪兒就排哪兒,多牛!
很快,林樂山連隊都不用排,就已經和秦招坐在候檢區的沙發上,和其他幾個A級異能者一起等待做勢元檢測。
原本檢測應該是報名者自己來做,但因為林樂山本身是B級,來這兒屬于插隊,不合規矩,所以只能秦招陪着他,到時候以調查局內推的名義幫他占個名額。
雁風浔則沒有和他們進來,他留在了大廳裏,和上百個A級異能的報名者一塊兒紮堆兒。
候檢區的門一關,外面的熱鬧就被阻隔了,林樂山緊張兮兮地抱着一杯水,左顧右盼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如果有雁風浔陪着他,他還可以淡定一點。
所謂比上不足比下不餘,只要有雁風浔在,他倆就都是異能者中的吊車尾,大哥二哥相互扶持,不覺得如芒刺背。但現在雁風浔一走,整個候檢區所有報名者的勢元都是在6000往上走,林樂山的壓力就來了。
秦招看出他在緊張,便說:“不用擔心,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他們知道你的情況。”
林樂山點點頭,自我安慰了一陣,開始和秦招沒話找話:“你說雁十這小子,幹嘛不進來等?我記得他最讨厭鬧哄哄的地方了。”
“是嗎?”秦招順嘴一問。
“是啊!他巨煩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剛認識他那會兒覺得這人真獨,從來都是一個人,誰想和他搭話得先受他一個白眼。哈哈哈!”
“嗯,他以前确實喜靜。”秦招想了想,他其實從雁風浔共感的少年記憶中看見過這些片段,只不過記憶重重疊疊,太多也太雜,如果不是林樂山提起,他都快忘了這些細節。
“你也知道他以前啊?那他肯定跟你講過和我是怎麽認識的?”林樂山有點期待地看着他。
秦招本來想說沒有,但他又覺得,如果這麽說,林樂山可能會失落。于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只說他知道,也沒說是他自己從雁風浔記憶裏看到的。
林樂山自然會以為是雁風浔和秦招聊過他,于是激動地支棱起來:“是嗎是嗎?他會和你聊我?”
秦招看他那副樣子,覺得有些眼熟。忽然想到街邊偶然看見的小狗,餓了好幾天後突然被人喂食,就會瘋狂搖動自己的尾巴。林樂山就像那樣。
“他和我說過,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這句話不是秦招瞎編,雁風浔的确這樣提到過。
雁風浔并不吝啬于用“最”字來形容林樂山,因為嚴格說起來,除了林樂山,他其實沒朋友。
“嘿嘿,是嗎?這小子還是有良心的嘛!”林樂山搓了搓自己的後腦勺。
其實作為好朋友,林樂山一直覺得自己是高攀了雁風浔。
從家境來講,雁風浔是聯盟軍部上将之子,而雁家除了手握軍權,同時也是坐擁億萬産業的真豪門。雁家幾支裏,有從商的從政的從軍的,他們共同構成了這個龐大牢固的家族勢力。
就算當年有不少謠言,稱雁風浔在雁家不受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受寵的小少爺也是小少爺。
而林樂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裏出生的小孩。他和雁風浔天然的就有一道分界線。
他小時候父母離異,跟着母親生活,前幾年還挺快活,結果人生不如意,十二歲那年他母親身患重病,不僅無法再養活林樂山,反而還增添了林樂山的生活負擔。當時林樂山年幼,別無他法只能去找他親爹依靠,也想湊錢治他媽。
可他爸那時候已經再婚,又生了個孩子,一門心思放在新的家庭裏。後媽是個心眼兒頗多而且極其陰狠的人,她拒絕接濟林樂山,也不願意拿錢給前妻治病,想方設法要把林樂山趕出家門。
林樂山他爸是個慫炮,耳旁風一吹,他就動搖了,問了醫生,确定自己前妻的病就算是治了也沒兩年可活,于是心安理得地把兒子拒之門外,不肯出錢。
一年後,林樂山的媽媽去世了。雖然這一整年他都在為此做心理準備,但真正迎接這個結果的時候,他還是難以承受。最讓人難受的事,他媽去世之後,他爸就出現了。他想把林樂山的監護權拿回來,表面上忙裏忙外地準備後事,實際是觊觎那套房子。
那一年林樂山十三歲,失去了最親的人,還被親爹算計,自己又沒什麽能力反抗。
某個午休的時間,大家都去食堂吃飯了,林樂山只能抱着昨晚給自己炒的蛋炒飯跑到天臺去吃,可是飯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吃不下去,也活不下去。
他放下盒飯,突然就一個沖動,想往下跳。
雁風浔救了他。
或者不是說救了他,而是抓住了他。
雁風浔問林樂山:“你想死?”
林樂山哭得滿臉淚水,說:“你別勸我,說什麽都不管用。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讓我死吧。”
雁風浔點點頭:“行,那你死吧。”
林樂山:“?”
雁風浔一邊檢查自己的裝備,然後爬到天臺圍欄上坐着,一邊反複問林樂山:“确定想死了嗎?不想死還有機會後悔。”
“你要和我一起跳?”林樂山不知道這年頭自殺還有組隊的,他茫然中又帶着一些欣喜,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他突然就鼻子一酸,把自己家裏那點破事兒一股腦地都宣洩了出來,說到最後,已經哭得看不清眼前,“……你說我怎麽活?這世上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活着太痛苦了,我不想活了。”
雁風浔遞給林樂山一個東西,說“戴着”。
林樂山乖乖聽話戴好了,問雁風浔:“這是什麽?”
雁風浔說:“好東西。”
說完,他拉着林樂山直接一步躍下教學樓天臺。
對林樂山而言,上百米的距離,摔下去就是個死,沒有別的可能。他愣了幾秒種後,終于意識到他是真的要死了,于是在空中驚聲尖叫:“啊啊啊啊!!”
雁風浔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地提醒他:“安靜,別讓人知道我們跳樓。”
兩個人急速往下落的時候,飛行裝置自動檢測出高度,在最适宜的距離觸發了噴氣及傘翼保護,林樂山鬼吼鬼叫了好久,才發現他沒有摔死,而是飄在在空中。
雁風浔看着手裏的微型屏幕,調整數據:“啧,還是不行。”
他已經試飛過十幾次,但每次都還是只能緩緩下落,不能達到自由飛行的狀态。于是得出結論,人類要靠輕型機甲飛行,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做提升技術。
事後,林樂山趴在地上吐了好一會兒,哆哆嗦嗦地看着雁風浔:“你差點殺了我!”
雁風浔面無表情看着他:“是你想死,我只不過拿你最後的人生幫我做一次雙人飛行測試,算你死得其所。”
“我要報警抓你!瘋子!”
雁風浔盯着他半晌,忽然說:“你媽的房子在哪兒?”
“關、關你什麽事……!”
雁風浔收好自己的設備,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個長得像打火機的東西,遞給林樂山。
林樂山接過,迷茫不已:“幹什麽?你要抽煙?我不會……”
“是僞裝成打火機的炸彈。”雁風浔沖他挑眉,似笑非笑地說,“把它送給你爸試試。”
林樂山錯愕不已:“這、這……這是殺人,是犯法……”
“誰讓你痛苦,你就讓誰痛苦百倍。誰把你逼死,你死的時候就得拉誰墊背。”
林樂山第一次聽見這種言論,腦子裏咻的一下炸開了,毛骨悚然地看着雁風浔,不知道該說什麽:“你簡直是個……”
“我簡直是個哲學家。”雁風浔聳聳肩,又問他,“房子在哪兒,幾棟幾號。”
林樂山呆呆地告訴了他自己家的小區和門牌號,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嘛要告訴這個瘋子家住哪兒?再說了,那很快就不是他家了……
雁風浔點點頭,道:“就作為你幫我試飛的報酬。”
林樂山當時還處在精神恍惚的狀态。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所謂的報酬,是雁風浔替他拿回了他和他媽媽的家。
“後來你真的把打火機給你父親了嗎?”秦招問。
“沒有……嘿嘿。”林樂山撓撓頭,“我沒有雁十那麽瘋……咳,那麽厲害。他膽子大的要命,我有點慫,怕出事就沒給。雁十還笑話我,說我的恨其實都是假的,我連報複回去的心都沒有。”
“不管怎麽說,至少你沒有再想自殺。”
“可不敢再跳樓了,你都不知道,往下墜的那一瞬間我差點就靈魂出竅了!人還真是不能沖動,你以為自己想死了,其實可能骨子裏還有求生欲呢。”
“那之後你們就成了朋友?”
“哪能啊!”林樂山一想到這個就樂,“我起初很怕他。你是沒見過小時候的雁十,他眼睛裏有刀子……秦隊長你別見怪啊,我不是說他不好,但是雁十小時候和現在,變化挺大的。”
秦招沒有說什麽,只是很輕地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他什麽都看見過。
“雖然我們沒有立刻成為朋友,但是我努力地在接近他。”林樂山說,“他和我同齡,但是他比我高一級,那時候他都初三了,馬上就要考高中。你想啊,這人長得又帥,腦子又好使,三觀還超……不怎麽正,但獨特。反正我覺得他酷斃了。”
最初的那一年,他不覺得自己和雁風浔是朋友,總是下意識覺得自己是個跟班,對雁風浔唯命是從,讨好逢迎。
雁風浔一開始就煩他這個勁兒,還刻薄地形容他為“哈巴狗”,一天天就知道搖尾乞憐。
雁風浔被他纏得煩了,某天就直接扔了一大筆錢給林樂山,說:“想要錢我給你,以後離我遠點兒。”
林樂山當時就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他确實是在巴結雁風浔,但巴結的原因,是他想要和雁風浔做朋友,而不是想要雁風浔的錢。于是他氣勢洶洶地把錢塞回了雁風浔懷裏,很有出息地說了句電視劇裏常聽見的臺詞:“有錢了不起啊!誰稀罕你的錢!”
雁風浔頗為無語地把錢收回:“随你。”
然而當天晚上,林樂山就苦哈哈地來找他借錢:“對不起,大少爺,上午是我不知好歹不識擡舉……”
雁風浔:“多少?”
林樂山:“三百……”
“三百?”雁風浔有些驚訝。
“多、多了?那兩百也行。一百也可以!實在不行……你看着給?”林樂山尴尬地解釋說,“我網上兼職的那個人是個騙子,我忙了一周,不僅沒給我發工資,還……騙走了我三百塊生活費,我沒錢吃飯了。”
“真行。”雁風浔都快笑了。
最終,雁風浔借給他五百。不是不想給更多,是給多了林樂山就跟他急,又要講出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
雁風浔一聽他說什麽“你們有錢人不能踐踏我的尊嚴”就覺得渾身難受,他奉勸林樂山:“少看偶像劇。”
這些記憶,秦招其實都在和雁風浔共感時,或多或少地看到過,但從林樂山口中再一次聽見,又是另一種感覺。
林樂山在雁風浔那兒得到的,其實并不只是經濟上的救助,更多的是一種精神扶持。
雁風浔對什麽都滿不在乎的灑脫和随意,也讓林樂山潛移默化地學了幾成。每次林樂山覺得人生完蛋了,跑去和雁風浔哭訴,雁風浔都是那副懶懶的模樣:“就這事兒?”他總能三言兩語把林樂山的心結給解了,再告訴他:“天沒塌就活着吧。”
林樂山忍不住感慨:“我就發現雁十這個人吧,真的很神奇。他有段時間在雁家也過得挺不如意的,但是他絕對不會像我這樣成天哭哭唧唧怨天尤人,他會反擊,而且一定是十倍百倍地反擊。總之你找不出他的弱點來,他作為天生沒有勢元的人,在我們這個時代明明是弱小的,但卻好像什麽都不怕。”
秦招忽然想到什麽,驀的笑了。
林樂山直接吓呆。
他發現秦招笑起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氣場十分溫和。
“其實秦隊長,其實我也有個好奇的事兒……就是,你倆怎麽……那個……”林樂山又糾結又掙紮,但是控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比劃了半天手語,漲得滿臉通紅,“就是你懂我意思吧?”
秦招當然懂,但他說:“不懂。”
可能也和雁風浔待久了,學了些愛逗人的壞毛病。
“我這樣說吧,雁十這個人現在看起來好像特別好相處,但其實他骨子裏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對誰都不待見。只不過藏得深了,沒讓人察覺出來。他說他有潔癖這事兒,最開始就是用來打發人的。他表面上可以裝得和人特好,但打心眼兒裏煩,誰一靠近他他就渾身難受,所以就說自己有潔癖,不跟人挨着。”
林樂山說了半天,才繞回重點,“但是啊,他跟你待着的時候,別說潔癖了,都恨不得長在你身上。而且,他好像突然收起了尖銳的那部分,變得溫和了。你是用什麽方法馴服了他啊?”
秦招看着林樂山,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打聽這個做什麽,你想學?”
“不不不!”林樂山趕緊擺手,“我不問了,我不想學!”
天地良心,他只是從來沒有見過雁風浔在誰面前這樣過,感到大為震撼,他絕對沒有要馴服雁風浔的意思。他怕死!
這時,其中一間檢查室的門打開了,裏面走出來一個工作人員:
“下一組報名者請拿好資料,做好準備,兩分鐘後可以進來進行勢元檢查。”
秦招站起來,林樂山也跟着站起來,亦步亦趨。
随即,他忽然聽見秦招說:“我沒有馴,他也不用服。他依然有他的尖銳,他對世界的态度,他性格裏溫和與強硬的部分我都見過。我覺得都好,我都喜歡,也不想改變任何一點。你說過他像瘋子,巧的是我也不太正常。就這樣彼此适應了,不需要方法。”
林樂山張了張嘴,好像十三歲那年自殺未遂的心情死灰複燃了。
他從秦招身上見識到了和雁風浔的性格異曲同工的地方。他們對外界都充滿了不在意,這是一種坦誠的傲慢,骨子裏的灑脫。
“真酷。”林樂山嘿嘿一笑,“聽起來像天生一對。”
秦招看他一眼:“我喜歡這個詞。”
候檢區的報名者開始陸陸續續往檢查室走的時候,大廳的門忽然拉開,從外面又走進來一隊,準備候檢的A級異能者。
他們倆往檢查室走的這兩步,聽見那些人叽叽喳喳地在聊天,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真的很帥啊……可惜不知道他究竟看上誰了。”
“他也跟你握手了嗎?”
“他跟我朋友握手了,但是只對我笑了一下。”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哪家媒體的記者,來暗訪參賽選手?”
“有可能,要不然他幹嘛對我們的異能問得那麽仔細,而且還只和那種屬性最強的參賽者握手。有個自然系的異能者,控風控雷,屬性特別強,是決賽種子選手。他和人家擁抱了呢!”
“也可能是那種搞地下賭博的!每年都有人拿參賽者下注,他可能在選潛力股。”
“哪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我倒覺得他只是單純的健談,愛交朋友。我和他握了手的,他手指又長又有力,哇,我簡直不能想象如果他抱我是什麽感覺!”
檢查室的門一關,外面的閑聊聲被隔絕開。
林樂山看着秦招一臉沉思,輕聲問了句:“秦隊長,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秦招目光淡淡,聲音低沉:“我在想,有些人的潔癖是不是好得太快。”
“本末倒置?這個異能聽起來好特別。”
“當然特別!特,別,強。”
“哇,厲害。”雁風浔鼓掌,對面前這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男人致以崇高的敬意,“所以看具體是什麽能力呢?”
“只要我對一個物體——不管是死是活,是靜是動——使用本末倒置的異能,瞬間就可以讓他們的某個屬性産生颠覆。打個比方,如果有人正在朝前走,使用異能後他就會倒退。光這一點就很強了!”
“……哇。”雁風浔很捧場地笑了笑,然而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誇贊。
旁邊的人都捂嘴笑了起來:“媽的,什麽鬼異能。”
“二臂吧哈哈哈,倒退?!誰在擂臺上靠倒退打贏比賽啊!”
小個子男人被衆人嘲笑,瞬間怒發沖冠,跳起來指着衆人大罵:“不識貨的蠢驢們!擂臺上遇見我你們可別哭!”
然而當一個人的外表看起來足夠弱小的時候,他的狠話根本激不起半點波浪。
現場完全沒有人理他,排隊排到精疲力盡無所事事的異能者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年輕英俊說話又好聽的小帥哥身上。
“小夥子,我看你一直在打聽大家的異能,怎麽沒聽你說說自己的?”
雁風浔看起來有些羞澀:“實不相瞞,我的異能實在拿不出手。”
“可別這麽說,天生我材必有用!任何異能只要你找好了發揮途徑,都可以大展宏圖!”
“沒錯沒錯。我看你人長得俊俏,以後當個明星也能火遍星際,異能什麽的,哎呀,意思意思得了。”
“可不是嗎,你看看咱們這兒幾百號人,各式各樣的異能,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為了幾十萬的獎金在這兒排着隊。你要是當偶像,出去跳跳舞唱唱歌,幾百萬一下就到手了!異能算什麽。”
那個剛被人群嘲過的小個子男人嘀嘀咕咕道:“媽的,你們對我可不是這麽說的……”
雁風浔笑着應付衆人的搭讪,目光在周圍逡巡一圈,基本确認這裏面有用的異能都已經被他學了個遍,大功告成,就準備收工,進去找秦招玩。
這時,他的餘光忽然看見一個身材瘦小的家夥,正拿着報名表,坐在角落抓耳撓腮,下不去筆。
雁風浔一頓,他認出了那個小孩兒。
是九裏。
折疊空間裏的小孩兒居然也來參賽了?他一個人嗎?
雁風浔忽然想起九裏的姐姐,那個和林本桦一樣,被雁飛霄當作工具人抓走的女人。
他眼神一凝,頗有些敷衍地周圍擁擠的人群說:“抱歉各位,我遇見個熟人。回頭再聊。”
一片不滿的聲音響起,都想挽留他。雁風浔頭也沒回,撥開衆人朝九裏走過去。
雁風浔:好耶,學了幾十種異能!
秦招:握了幾十只手。(冷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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