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九裏不識字，也不會填寫報名資料。他本來想請工作人員幫忙，奈何今天現場報名的人太多了，根本沒人顧得上他。他滿頭大汗，比遇到吃人的變異生物還要緊張。

    “要不要我幫你寫。”

    雁風浔無聲無息地走過去，靠牆站着。

    九裏擡頭看到是他，傻了好久，然後終于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啊的叫了一聲後，跳起來一把抱住雁風浔。

    雁風浔：“？？？”

    他有點想推開，但又覺得傷了這小孩兒的心，只能保持着一種要推不推的動作問他，“幹嘛呢？咱倆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誰知九裏竟然哭了，嗚咽着在他懷裏甕聲甕氣道：“姐姐……”

    雁風浔愣了愣，蹙着眉：“你好好說話啊，我是哥哥。”

    九裏說話聲音一抽一抽的：“是我姐姐，她回來了！嗚嗚！”

    “回來了？”

    如果換作之前，雁風浔還真不在乎他姐姐回沒回來。

    而且對于這種闊別重逢後過于誇張的相擁而泣，雁風浔也不太能共情，他頂多回以一種“雖然我和他不太熟但也不能表現得太冷漠”的禮貌。

    但現在不一樣，雁風浔本就居心叵測，想打聽千鄉的事，聽到九裏自報家門他當然樂意：“那，今天是你姐姐帶你來報的名？她在哪兒呢。”

    “不是，她說怕調查局抓她，所以最近都不敢出門，只能待在家裏。報名是我自己來的。”

    “你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兒，就敢自己來這種地方啊。這麽想參賽？”到處人山人海，一不注意就能把九裏給淹沒。

    九裏撓撓頭，傻樂：“上次從折疊空間出來大家都要接受詢問上交罰款，我交不上，而且又被查出來是黑戶，就被調查局拘留了。幸好秦招哥哥把我放了出來。他跟我說讓我回家了解一下守勢大戰，要是感興趣，就可以報名參加，如果能進入初賽，就聯系他，他會幫我辦身份證！我……我想要身份證，想上學，所以就來報名了。”

    雁風浔的表情愣了一瞬，然後笑出了聲：“噗。秦招叫你來的？”

    九裏呆呆看着他：“嗯。怎麽了嗎？”

    “沒事。”

    雁風浔随口敷衍，心裏卻在想，調查局有秦招真是幾百年修來的福氣。

    秦招這人看起來冷漠，實際上相當耿直，骨子裏有股認定什麽事就一定會負責到底的勁兒。

    表面上天天跟雁風浔追查練壽夫這個局長有沒有犯什麽罪，好像一點不在乎調查局的死活，其實背地裏，人家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在給調查局湊大賽報名人數，只為保住調查局那點稀薄殘存的顏面。

    多可靠的一個人啊，雁風浔覺得自己要是調查局局長，一定要打一尊秦招的雕像供在總部大樓門口，不然不足以表達對秦招的欽佩和喜愛。

    “你姐現在在家裏？”雁風浔收回思緒問九裏。

    “嗯，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我就想着，要是比賽打進初賽了，我就和秦招哥哥商量一下，能不能不要抓我姐姐。她膽子小，這幾天連點外賣都不敢去開門。”

    “是嗎。”雁風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很随意地拿走了九裏的報名表，一邊幫他填寫個人資料，一邊又問，“你們也住在耶努霧司？”

    “不是不是，我們在殼洲。一個很偏僻的小海島，可能你沒有聽過，但是是很漂亮的地方！每年七八月的時候會有很多旅客去看海，但就是離耶努霧司有點遠，這次為了來報名，姐姐拿了好多錢給我。我都說了不需要那麽多……”

    九裏對雁風浔有種莫名的親近，總想和他說話，但一不小心就說多了，于是閉了嘴。

    雁風浔填到他的出生年月的時候問了他一句，九裏就乖乖報上生日。等到寫完資料，雁風浔說：“距離比賽還有一周，你報名晚，估計得等第二輪，算下來也有小半個月的時間。要住在這兒？”

    九裏點點頭：“來回一次要花好幾萬，太貴了，我就在這裏找個小賓館住，半個月也才一千多索特。”

    “姐姐不擔心你？”

    “她說比賽的時候會有很多警察和軍隊巡邏，要是逮到她就完了。她不肯過來。”

    “哪有這麽可怕，被抓到了也不過就是交點罰款。”

    “但是……但是要把之前賣獸魄的收入也上交，她……”九裏說完立刻捂住嘴，睜大了眼睛看着雁風浔，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哦，所以你姐姐是不想交罰款，也不想把自己的收入拿出來，所以躲起來？”

    “對不起！”九裏沖他鞠了一躬，“請不要抓她！”

    “別怕。”

    雁風浔把填寫好資料的報名表遞給他，摸摸九裏的腦袋，“我不抓她，但是呢，我也和秦招哥哥一樣，對你們提出一個小小的條件。”

    九裏一聽說不抓他們就趕緊追問：“什麽條件？”

    “我想帶你姐姐也來參賽，要是她能贏，我就跟你秦招哥哥說，不收她罰款，怎麽樣？”

    “好，好！”九裏狠狠點頭。

    雁風浔佯裝思考：“可是這件事只有我和秦招哥哥知道，其他警察不知道，要是你姐來的路上被抓了，我都沒辦法去保釋。”

    “那……那怎麽辦？”

    “不如我親自去接她？”

    “可以嗎？”

    “當然。”雁風浔沖他笑了笑，“你告訴我，你們住在哪裏？”

    九裏一點不存疑心地告訴了他一個地址，對雁風浔連連道謝：“謝謝哥哥！”

    “不用。”雁風浔拍拍他的肩，“是我謝謝你。”

    林本桦既然已經被練壽夫控制，那麽千鄉也極有可能會遭到毒手，她躲着不肯出來多半也是察覺到自己有危險。雁風浔不指望請她出面，他可以親自去找。

    九裏拿着報名表去提交的時候，雁風浔沒有再陪他，只是原地沖他揮揮手。九裏看起來有些失望，但還是努力扯出個笑：“哥哥再見！”

    雁風浔看他瘦瘦小小的一抹身影，擠入了人潮人海中，忽然覺得九裏有些可憐。

    因為他随時都有可能再次失去他的姐姐，他的快樂是短暫的。

    雁風浔看了一會兒，收了目光，準備往候檢區走去，結果正好看見秦招帶着林樂山推門走出來。

    他迎上去，習慣性地牽起秦招的手：“這麽快就搞定了？”

    秦招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說話，旁邊的林樂山很激動，代替秦招回答：“搞定了搞定了，你都不知道多好笑，那些工作人員聽說我是B級的時候，人都傻了，以為我想渾水摸魚，要把我趕出去。結果秦隊往那兒一站，說了句‘調查局的人’，他們馬上換了态度，嬉皮笑臉地給我錄入資料，這是我平生第一次當關系戶，好爽！”

    雁風浔聽他說着，目光卻一直放在秦招身上。秦招也大大方方回看他，眉梢一揚，顯然是有話想問。

    “大佛，餓了嗎？”

    “餓！賊餓！”

    雁風浔說：“你拿我的卡先去找個餐廳訂位置，我們晚半個小時到。餓了你可以先吃。”

    “怎麽不一起？”

    “哦，剛才跟我男朋友分開了半小時，太過思念，現在得補上。”雁風浔沖林樂山微微一笑。

    林樂山：“我他媽。”

    雁風浔：“別嫉妒。”

    林樂山：“這世上幸福的人那麽多，怎麽不能多我一個！”

    雁風浔：“怪誰？”

    林樂山氣笑了：“難不成還怪我自己？！”

    雁風浔冷冷看他，一口氣說道：“每次和喜歡的女生擦肩而過的前兩秒都用異能把自己存在感降低的人是沒有資格獲得愛情的。”

    秦招聽後很驚訝：“為什麽要在喜歡的人面前降低存在感？”

    雁風浔：“你問他。”

    林樂山不肯說：“……”

    秦招追問：“我不理解，你有什麽苦衷？”

    最後林樂山逼于無奈，主動承認：“因為我每次都沒做好準備啊……有時候穿的衣服太土，有時候頭發太亂，有時候沒睡好有黑眼圈，有時候……反正就是狀态不行。我女神每天都美美的，我卻邋裏邋遢，所以就，不想讓她看見。”

    秦招聽後無話可說，走過去拍了拍林樂山的肩：“加油，會有那一天的。”

    林樂山一喜：“你的意思是，我遲早有一天會以最完美的狀态和我女神相見嗎？”

    秦招搖頭：“我是說，遲早有一天你會習慣單身的。”

    雁風浔：“噗嗤。”

    夕陽下，雁風浔和秦招手拉着手揚長而去，背影被落日餘晖拉得很長。

    林樂山在他們身後含恨看着雁風浔的那張黑卡，拿手機找出了耶努霧司最貴的一家雲頂餐廳，看着裏面巨貴無比的餐食，眼淚從嘴角流出：“哼！看本饕餮今晚吃窮你倆！”

    可惜最後這頓飯誰也沒有吃成。

    林樂山坐在餐廳裏接到一通電話，說他的報名資料有問題，他的勢元檢測雖然只有五千多的數據，但異能屬性的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同級別選手。

    林樂山的異能使用出來後，相當于對手根本就無法對他進行攻擊，他有整整十分鐘的時間是可以對自己的對手單方面攻擊的，所以組委會希望再對林樂山進行一次更加細致的檢查，看看是不是勢元數據出了問題，好确定到底把他放進A級以上的高級賽事，還是A級以下的中級賽事。

    林樂山挂了電話以後就給雁風浔撥了過去，告訴了他和秦招這件事。秦招的回答很果斷：“告訴組委會，檢查可以，但只要你的勢元最終沒有超過6000，你就依然是以B級異能者身份參賽，堅決不進入高級賽事。”

    秦招嚴重懷疑這次的報名工作人員裏混進了軍部的人，知道林樂山的異能屬性不錯，在中級組別裏打進初賽的可能性高，所以故意卡林樂山。

    林樂山應下，懷揣着重任，重新回到了體育館做檢查。

    這一邊，秦招和雁風浔本來正在體育館外面的一條河道邊散步。

    雁風浔跟秦招說了九裏的事，他們準備第二天一起去殼洲找千鄉。

    正事談完，秦招問雁風浔“學”了多少異能。

    雁風浔心情大好，掰着手指頭跟他算，一口氣說了十來種古裏古怪的異能後，着重強調了一個人：“那個分身異能者，最初我以為他是精神系能力，以制造幻覺來形成分身的假象。結果他卻告訴我他其實是物理系，所有的分身都是真實的他自己，擁有本體百分之百的意識和記憶，每一個分身都能夠知道另一個分身的思想，預判它們的行為。”

    “而且我認為他最厲害的一點在于，他可以選擇讓任何一個分身最後成為本體。換句話說，不管對手殺了他的哪個分身，他都可以活下來。想要贏了他，必須要要一口氣打敗所有的他。”

    秦招點點頭：“那很好。”

    他忽然朝雁風浔張開手。

    雁風浔不理解他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是為了什麽，但還是下意識地抱了上去。然後就聽見秦招說：“為什麽要抱他們。”

    雁風浔笑出聲，胸口微微顫動，想松開秦招，卻被用力抱住。他只能摟着秦招，愛不釋手一樣撫着秦招的背：“吃醋了啊。”

    秦招：“嗯。”

    “宗恕下午幫我打破了那張收錄頁以後，我現在一閉上眼就能看見別人身上的能量場，一旦我靠近他們一定的距離，這些帶有異能的能量場就會變成我手裏的一團團小光球。我如果把它們吸收，就能學會他們的異能。如果把光團掐滅，就能奪走他們的異能。”

    秦招平靜地問：“碰一下就可以，那為什麽抱他們。”

    雁風浔真的很想看看秦招現在的表情，但是秦招把他抱得死緊，一點都分不開，他只能哭笑不得地埋在秦招頸窩，跟他解釋：“我今天觀察了很久，發現每個人的勢元聚集最多的地方好像都不同，絕大多數異能者的勢元聚集在四肢，尤其手臂。或許是為了方便他們作戰時随時調度。”

    “異能屬性單一的人，我只要和他們握手一瞬，就能夠感知到對方的異能并且吸收他們的屬性。但還有一部分人的屬性非常複雜，甚至出現了精神系和物理系雙屬性，他們的勢元有一部分聚集在四肢，但還有很大一部分則彙聚在大腦和心髒。我總不能握了手之後又摸人家頭，甚至摸人家的胸……那就只有抱一抱了。”

    秦招聽完他的解釋，還是沒說話，仍舊抱着。

    雁風浔用手指輕輕捏秦招的後脖頸，不輕不重地揉着，弄得他有點癢，縮了縮脖子，才說：“以後不抱別人了，手也不給握。好不好？”

    秦招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忽然直起身，對雁風浔道：“你把我的異能也學一學。”

    雁風浔卻做出為難的表情。

    “不想學？”

    “嗯。”

    “為什麽？我的異能屬性比他們都強。”秦招覺得這一點還不夠有說服力，于是強調，“你到現在為止使用的所有異能，都可以做到無視勢元高低，無視屬性等級。我的共感給你用，也許可以發揮更加強悍的作用。”

    秦招現在雖然已經很強，但還是有一定限制。最明确的一點就是，只要對方勢元超過他，他就很難以正常狀态去共感對方。

    他認為，如果是雁風浔，也許可以無視這種限制。

    然而雁風浔還是拒絕了他：“事實上，目前為止關于封印和我的異能，都還只是推測，不管這些可能性有多高，始終沒有一個明确的證據來解釋我的異能是什麽。所以我擔心，我對別人使用這種方式來學習他們的異能，也有可能會留下副作用。”

    雁風浔稍稍一閉眼，秦招周身的能量場化作一片耀眼的光暈，所有屬性加在一起，超過了四種顏色。

    只要他想，他可以把這些都吸收。但他不打算這麽做：“我不會拿你冒險。”

    秦招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再強求：“看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弄清楚真相。不管是《異能收錄檔案》，你的封印，又或者是二十年前失蹤的那些人，歸根到底一切都指向練壽夫。”

    雁風浔看他渾身緊繃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說到底，一切都因雁風浔而起，秦招是為了他才把自己卷入這場深不見底的風波。他給秦招撫了撫心口：“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歇一口氣，今晚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考慮吧。”

    秦招滿腦子都是抓練壽夫，審練壽夫，根本無法放松下來：“吃了飯我先聯系一下副局他們——”

    話音未落，就聽見手機響了。

    但不是秦招的手機，因為他常年靜音。

    雁風浔看到來電人，直接按了免提。對面是陳厭青，張口就急切地說：“你們倆跑哪兒去了？整個總部大樓都找不到你們，急死人！趕緊回來，緊急情況。”

    雁風浔和秦招相互看了一眼。秦招開口問：“什麽事？”

    陳厭青聽見是秦招的聲音，就直接交代了原委：“下午那個入侵者的能量場信息捕捉的檢測結果出來了，你根本猜不到誰！竟然是——”

    “練壽夫。”秦招比他先一步說出了答案。

    陳厭青噎在那兒，好半天說不出來話。還是雁風浔幫他把話接了下去：“都有誰看到了結果？”

    “三位副局，及總部所有機要部門部長，總之除了總局一處外，所有二級以上領導幹部全都開過會，知道了這件事。”陳厭青聲音沉下，肅聲道，“一個小時前，古局帶着人去一處了解情況，結果……人還沒趕到，一處的作戰中心直接一場大火，全都沒了。”

    雁風浔凜眸問道：“裏面有屍體嗎。”

    “我猜你已經心裏有答案了。”陳厭青嘆氣，“裏面暫時找不出一個能夠被稱之為屍體的東西，雖然也可能已經被燒成灰，但我們現在認為，練壽夫帶着他的人跑路的可能性更大。”

    “還有一周就是守勢大戰，到時候需要局長出面的場合很多。練壽夫一逃，我們就不可能瞞過聯盟政府。”秦招也說不出現在是什麽心情。

    練壽夫暴露，有一定的好處。至少他們接下來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捕這個古怪的局長。

    但守勢大戰不僅是一個比輸贏的賽事，更是一個強權争霸的契機。

    如果因為這件事，調查局不戰先敗，那麽恐怕九月過後，軍部和議事會那邊就會開始準備削弱調查局在全星際範圍內的政治權利。甚至幹脆把調查局取締——

    如果他們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出足以服衆的局長，那麽取締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別擔心。”電話那頭的陳厭青竟然難得地表現出了一絲興奮，“叫你趕快回來，就是有好消息要通知。”

    雁風浔和秦招都忍不住發出質疑：“好消息？”

    都這個節骨眼兒了，練壽夫堂堂局長快要變成通緝犯了，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辛霍辛老局長，他受溫局和古局多次的請求後，終于答應在如此危急存亡之際，回到調查局。聽說，在我們處理好練壽夫的事情，以及拿下守勢大戰冠軍穩住聯盟政府之前，辛老願意出山，暫代局長之位！”

    陳厭青難掩激動，“他已經從殼洲出發，不出意外的話，明晚就能到總部。”

    秦招不免驚訝，但他的心情也确實松了一口氣：“那就好，辛老願意救場，看來調查局氣數未決。”

    “所以啊，現在就是等你回來提前開一個準備會議，将這些年所有的工作和近期遇到的難題整理一下，明天統一彙報給我們這位新局長——哦不，是老局長，哈哈哈。”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只有陳厭青一個人在傻笑。

    調查局的年輕一輩，雖然沒有經歷過辛霍那個輝煌的階段，但他們都聽說過，很多年前，由辛霍帶領的調查局是令軍部和聯盟政府都必須敬讓三分的存在。他們希望重回那樣的時代。

    秦招揉揉鼻子，佯裝鎮定地說：“我在外面，可能回去需要一點時間。”

    “兩個小時內能回來嗎？現在所有人都在等你。”

    “兩……兩天吧。”秦招不是故意說這麽保守，主要是因為雁風浔今天已經很累了，空間傳送又是極其消耗力量的能力，他不想讓雁風浔受累，所以就按照最快的星際航行時間說了個數。

    陳厭青：“？”

    他不可思議地笑了，“以前一說起工作最勤快的就是你秦招。現如今談了戀愛，連調查局的最大危機都可以往後推兩天了？哼哼，秦招，你變了，你——”

    “陳厭青。”雁風浔在旁邊幽幽地喊了一聲，“你對我們隊長說話的态度，是不是有點太随意了。”

    陳厭青明明已經慫了，還要死鴨子嘴硬地嘟囔一句：“……我真讨厭這種因為打不過只能被迫閉嘴的感覺。”

    雁風浔：“呵呵。”

    “我确實離得太遠，但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這樣吧，二十分鐘後，我先和你們視頻會議。”

    “也行，我去跟副局他們說一聲。”

    挂了電話以後，秦招嘆了聲氣，對雁風浔說：“抱歉，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還有……明天本來說好要和你去殼洲。”

    “千鄉那邊暫時不知道能不能打聽出有用的信息，兩個人去本來也太浪費精力，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早我送你回總部。”

    雁風浔摸摸他的頭，順便摸出手機給林樂山發了條消息，讓他結束檢查以後自己去吃頓好的，別等他們了。

    秦招想了想，問他：“你明天要自己去殼洲？”

    “你不放心？”

    “千鄉如果真的知道什麽，那練壽夫肯定已經盯上了她。”

    “你怕我打不過練壽夫。”雁風浔笑。

    “我相信你的力量很強，但是阿浔，我們必須要面對一個事實。練壽夫恐怕從二十年前，就已經接觸獸魄。”秦招想到那個用來打開門橋的方寸盤，他面色不大好，“二十年的時間，我們不知道他的異能究竟進化到了何種程度。我沒有辦法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雁風浔沒有逞強說自己一定比練壽夫強，畢竟他還有封印在身。但他卻很篤定地告訴秦招：“他不會殺我。”

    要殺雁風浔，早在他十八歲以前完全沒有異能的時候，就可以動手。

    可練壽夫寧願用《異能收錄檔案》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來誘哄雁風浔自己增強封印，都沒有在最佳時機殺了他，說明練壽夫要麽是不能殺他，要麽是不敢殺他。

    秦招聽了他的說法，覺得有一定的道理，但還是建議雁風浔：“如果真的遇到了他，不要正面起沖突。回來找我。”

    “好啊。”雁風浔乖巧無比，“我會躲到你身後去的。”

    二十分鐘後，他們回到了雁風浔的公寓。

    秦招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進入了視頻會議。

    雁風浔洗了個澡出來，已經過了許久，秦招那邊連正題都還沒進入。看來今夜他別想睡覺。

    秦招正在彙報前段時間他去總局一處時發現的古怪之處，看見雁風浔進了卧室，就突然說：“抱歉，我失陪兩分鐘。下面請古局先講一下守勢大戰的事情。”

    說完，他就關閉了自己的攝像，然後按了靜音，對雁風浔說：“你先睡覺，我到你的書房去。”

    “還早，我睡不着。你就在卧室待着吧。”

    “你睡不着？亂講。”秦招朝他看了一眼，“已經快睜不開眼睛了。”

    “……”雁風浔無法反駁，他今天确實是累了。

    這一天他用了很多次異能，要不是宗恕後來幫他打破了其中一張收錄頁，給他換回來了一點點的力量，他可能早就已經找個地方呼呼大睡。

    傳送尤其耗費精力，他已經困得不行。

    “你乖乖的。”秦招看他一動不動，堅持不睡的樣子，有些好笑，把他拉到床邊，将人直接搬上被窩，又給他拉好被子，低頭親了親雁風浔的額頭，“我忙完就回來陪你。”

    說完他便起身，卻被雁風浔一把拽了回去，整個人跌倒在床上，雁風浔将他裹進被子裏，雙手雙腳把他纏住，結結實實吻了一通，道：“什麽時候能好好睡一覺。”

    “抓到練壽夫，打完守勢大戰，重新選出局長。”秦招認認真真給他算，然後又被雁風浔壓着吻了一分鐘，舌頭吮得發麻，渾身輕顫，“不行……他們等太久，會問……”

    “那就告訴他們，暴君色令智昏，要與我逍遙快活。”雁風浔從他的唇角吻至下巴，再到脖子，抵着喉結的凸起輕輕咬了一口，“今日不上朝。”

    秦招被他吻得昏昏沉沉，身上也開始有了些熱意，但還是保持着理智：“不行……不要摸了，待會兒下不去。”

    “秦總指揮，我這是在考驗你，看起來你的意志力也不怎麽堅定嘛。”

    “唔呃…停！”秦招悶哼一聲，輕輕拍了一下雁風浔的手背，将人狠心推開了，“你真的很放肆。”

    雁風浔被他推開，幹脆蹭蹭他的手，擡起眼笑眯眯道：“好吧，那你就去開會吧。留我可憐巴巴一個人獨守空床。”

    秦招整理好衣服從床上起來，拿起電腦，看了雁風浔一眼，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我知道你是想聽會議內容，但你現在太累了，眼皮子都掉下來還不知道。現在不要想這個，等明天睡醒我會把重要信息整理出來給你。睡覺好不好？”

    “啊……”

    雁風浔心髒猛地一跳，像是被秦招的目光給輕輕撓了一把，又軟又癢。

    他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用疲勞至極的身體最後一點力氣撐起來抱住秦招的腰，狠狠蹭了一把，然後笑着叫了他一聲：“秦，招，人。”

    雁風浔：我老婆太招人喜歡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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