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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3·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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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3·劫

    後腦勺被他掌着, 只能順承他的力道向上仰,纖細的頸拉扯出一道滿弓般的弧,緊繃的, 脆弱的, 呼吸着他襯衫領口沾着的香氣,那樣幽淡, 彌散在鼻息中,像是喂她喝下一口冷萃的龍井。jsg

    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但不喜歡他用這樣冷厲的目光咬着她, 像是要把她拆解,吃進腹中。

    秦佳苒無奈極了,想着應該是給Chole和Lucy兩人說的那番話被他聽了去,但的确不知道那番話為何能将他惹怒,只好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不想讓大家議論我們, 這也會影響你在公司的形象, 謝先生, 你是當老板的人,應該不喜歡被你的員工私下編排吧。”

    一番話有理有據邏輯清晰, 只可惜,不怎麽帶感情。

    “我是不喜歡被人議論。”謝琮月明顯不喜歡這個解釋,很輕地擡了下眉尾,一張清隽的面容帶着三分笑意, “不過和你一起被議論,還挺有趣。”

    “...........”

    “所以到底是哪種關系?”謝琮月還是繼續掌着她後腦勺, 溫熱的掌心密實貼着,發絲被摩挲, 發出淅瀝沙啦的聲響。

    秦佳苒拗不過,只好含含糊糊說:“就....是那種關系.....”

    “哪種。”

    “就那種!”

    她撇了撇嘴唇,不服氣。

    “哪種。”

    秦佳苒瞪他一眼,還沒有說,臉就通紅了,“可以做/愛的關系,好了吧....”

    她真是語出驚人。

    做/愛一詞驟然出現在這間嚴肅板正,宛如冰冷神袛俯瞰人間的辦公室,有種極強的割裂感。

    謝琮月一時怔了。

    什麽是可以做.愛的關系?

    情人可以做.愛,戀人可以做.愛,但床伴也可以做.愛,炮友也可以做.愛,甚至是不認識的陌生人發生一夜.情也可以做.愛。這風月場不外乎男人和女人,誰和誰不能做.愛?

    話落,秦佳苒也覺得自己失言了,怎麽能在這種地方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只覺得害臊極了,臉也越發燙紅,像一顆熟透的糜爛的野漿果。但她話也沒錯,不是只有和喜歡的人才能做那種事嗎。

    她只能說這個答案,其他的似乎都不太合适,戀人嗎?還是情人?她不敢說,畢竟先說分手是她,現在又好似沒事人一樣要和他回到從前,難道不是一種恬不知恥?

    “謝琮月.....”她心虛地偷瞄一眼男人的臉色。

    謝琮月只是神色淡淡,看不出陰晴,但總有種灰沉沉的陰霾罩着他的眼。半晌,他輕描淡寫:“你真是會針砭時弊,切中要害。”

    他調整情緒,又恢複成矜貴持重的商界精英模樣,最後瞥她一眼,然後轉身朝辦公桌走去。

    秦佳苒感覺他又生氣了,來不及複盤剛剛說了什麽,只能先跟上去,高跟鞋走得步步謹慎,唯恐踏出什麽動響,她咬唇,生怯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原來這裏就是他辦公的地方。

    這是一間嚴肅,整潔,有序的辦公室。

    一眼望過去只覺得空曠,挑高四米的空間縱深感極強,又用了無主燈設計,辦公桌,牆壁,沙發,書櫃,茶臺.....一應全是白色。整間辦公室顯得空空蕩蕩的,從落地窗往外望去,天空是一片蔚藍的海,而這間辦公室像海邊的白色沙灘。

    倒是出乎秦佳苒的想象,她以為他的辦公室會和他在石奧半島的別墅,或者那間高空公寓一樣,是有色彩沖擊的,即便是內斂低調的品味,也總會在細節處透出一種不經意的豪橫和奢靡。

    但這裏真是半分奢靡也沒有。

    辦公室和家好似他的兩面,對外規矩方圓,整齊有序,私下,自有他的松弛,輕佻,一擲千金的放縱和淺嘗辄止的堕落。

    “謝琮月,你讓我來這裏到底是做什麽。”秦佳苒見謝琮月壓根就不搭理她,居然坐下開始辦公了,完全把她晾在一邊,她這才忍不住了。

    謝琮月慢條斯理地從西服內側口袋抽出随身攜帶的鋼筆,手指一頂,将筆蓋打開,神情古怪地看一眼秦佳苒。

    他發現,她現在不怎麽叫謝先生了,一口一個謝琮月,調子酥酥軟軟的。

    “怎麽不叫謝先生。”他問。

    秦佳苒眨了眨眼睛,“不能叫你名字嗎。”

    “可以。”謝琮月微笑,她那嫣紅柔軟的嘴裏吐出他的名字,不亞于一種調情。

    “但這裏是辦公室,你脖子上挂着工作牌,我是你的上司。”

    “哦。”秦佳苒耷拉着眉眼,不情願地喊他,甕聲甕氣地:“叫你老板總可以了吧.....”

    她聽Lucy和Chole都這樣叫他,還有些員工會喚他謝董。

    謝琮月眸色微微一暗,不動聲色捏緊手裏的鋼筆,“可以。不過請你語氣正經一點,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在勾引上司。”

    秦佳苒表情頓時就變得奇怪,瞪他:“您可別胡說!!”

    謝琮月嗤笑,心情好得很,秦佳苒看着他愉悅地把玩着那只精致的白金材質鋼筆,筆蓋頂端的藍寶石閃爍微芒。目光自然又掃到他帶着腕表的手腕,這才發現有哪裏不對勁。

    “你的珠子呢?”

    謝琮月動作一頓,閑閑道:“菩薩面前供着呢。這次沒個七七四十九天,回不來。”

    易思齡對這事向來深信不疑,認定了是那珠子被陌生人碰過的原因,才讓謝琮月丢魂失魄遭此一劫,于是把珠子又拿去了南因寺。

    秦佳苒咽了咽,“為什麽需要這麽久.....”

    “不知道,大師說要淨化,我不懂這些迷信。”謝琮月輕描淡寫,把大師說的原話掩了過去。

    那南因寺的主持拿到那串珠子,什麽也沒說,只平淡問,最近是否有無緣之人碰過。

    謝琮月忘不了他當時的心情,像是被一把利劍正刺心髒,流出涓涓的,鮮紅的血液,流滿他全身。

    無緣之人。

    他從未這般無助過,好似在和一種他掌控不了的巨大的命運做對抗。命運不許他執迷不悟,靈頑不靈,命運在告訴他,他和秦佳苒也許沒有緣。

    何必強行續一段緣,續下來的,難保不是孽緣。

    謝琮月止住思緒,是不是孽緣,他都續了。縱使這果子吃到最後是苦的,他也會吃。

    他這一生享的福夠多了,富貴名利權勢什麽都有,就吃秦佳苒這一顆苦果,他心甘情願。何況秦佳苒不是苦果,她是甜蜜的毒。

    “對不起,我知道了那串珠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別人是不能碰的。一定是我碰過的原因,以後不會了。”秦佳苒垂着眼,那麽乖順那麽懂事也那麽平靜地認錯。

    謝琮月心裏驀地一痛,手中的鋼筆緊緊嵌在掌心,聲音沉得發暗,好似窗外藍悠悠的天空都晦暗了下來,“不是你的錯,秦佳苒。別說對不起。是我非要送給你。”

    他深深凝視着她低垂的臉,眼中是清醒的執迷,他溫柔地笑了笑:“你只要乖乖留在我身邊,什麽珠子不珠子,命不命,緣不緣,都不重要。那些都虛無缥缈。”

    秦佳苒久久沒有說話,就那樣沉靜地站着,讓謝琮月一度以為她這是在用沉默當作抗議。

    “會的。謝琮月。”

    秦佳苒忽然擡起眸子,勇敢的撞上去。

    視線相交的那一瞬間,謝琮月的心髒震了下,他用強大的克制力來維持虛僞的平靜,嘴角輕勾,“會什麽?”

    “我會留在你身邊,只要你需要我。”她說得很認真,連帶着眼睛都明亮,如一對閃爍的星辰,“謝琮月,我不會再那樣不負責的一走了之,請你相信我。”

    她其實很緊張,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地攥緊,她都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時,眼睛有多亮,像在乖巧等待聖誕老人派發禮物的小朋友。好怕聖誕老人走到她面前,遺憾地告訴她,禮物派完了,只能明年再來。

    她的話落下,空空蕩蕩的辦公室裏,氣氛陷入了安靜。

    秦佳苒不懂謝琮月為何不說話,那雙讓她無數次看不懂的眼睛,想一頭蟄伏在叢林中的獵豹,正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審視,探究。

    手心的潮意一陣一陣湧。

    謝琮月盯她看了許久,直到把她盯得頭皮發麻,這才松弛地笑了聲,眼中晦暗褪去,手指重新把玩鋼筆,他其實是想抽一根煙,“秦秘書,不要光說不做,我可以看你表現。”

    -

    秦佳苒郁悶地坐在自己的小小辦公室裏,雙手支在桌子上,托腮看着窗外。溫軟的奶油白羊毛呢子染上淡金碎光,兩只腳在辦公桌下抻直,探出一截黑皮鞋的方圓頭,若是有人走過來,就能看見那兩只腳尖互相頂着,說不出的幽怨。

    真是氣憤jsg。

    她說了那麽多,就是讓他不要再想着監視她,可沒有半點用處。看見自己的辦公室時,她人都麻木了。

    說是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對也不對,準确來說是套在謝琮月辦公室裏的隔間,用一道開放式無門設計的隔斷牆隔開,連接處就在謝琮月辦公桌的側方,他甚至不用走動,只需悠閑地坐在辦公椅上,輕輕往後滑,就能清楚地看見她在裏面幹些什麽。

    抛開這一點,的确是無可挑剔的地方與環境。

    電腦是全新的最高配置,和她的手機為同品牌,也不知是不是特意的,還有配套的平板電腦,打印機,數不清的顏料畫筆整齊擺放在櫃子裏,在落地窗邊劈出專門一小塊地用來畫畫,還有一個單獨的茶水區,咖啡機、冰箱都是新的。

    “這裏采光好,視野開闊,也安靜,你是畫畫還是寫論文都不錯。”謝琮月謝琮月閑散地靠着隔斷牆,雙臂環抱着,手臂肌肉群在襯衫之下鼓脹,緊實地撐開那一點放量。

    “你找資料可以用我們公司和京大、牛津、還有WL合作搭建的數字信息庫。”

    WL是全球最大的會員制學術信息圖書館,收錄了幾乎各國所有知名期刊、名校學位論文,書籍等等,內容涵蓋各個學科領域,非常全面。

    秦佳苒張了張嘴,有一種被學霸支配的恐懼,“本科論文而已....知網就夠了吧.....”

    謝琮月眯了眯眼,那身質感考究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溫潤矜貴的氣度,優雅大方的談吐,精英式的氣質,裏裏外外,一看就知是從全球頂級名校畢業的學子。

    “秦秘書,我寫本科論文時若是你這種态度,大概畢不了業。”

    秦佳苒癟癟嘴,“你讀牛津,我讀濱大,能一樣嗎。”

    謝琮月笑了聲,不知為什麽,突然想到了小妹豬這個稱呼,真是适合她,聰明時聰明得厲害,笨起來也讓人牙癢癢,勤奮起來可以撲在畫室幾天幾夜不出來,懶惰的時候可以一覺睡到中午一點。

    秦佳苒不懂他為什麽表情古怪,只是繼續打量這間辦公室,她欣喜地走到那一整櫃的顏料前,有種明知故問的欣喜:“都是我的嗎?”

    “借你用,表現不好就沒收。”

    秦佳苒輕哼一聲,走上去拿起一只顏料,念出上面的品牌,她驚喜地叫出聲:“啊!這牌子我知道!德國的,號稱顏料中的愛馬仕!不過這種包裝我沒在網上見過,是新版嗎?”

    謝琮月看她這般高興,嘴角不由勾了勾,腦中忽然閃過什麽畫面,那一點弧度又緩緩消弭,聲音淡淡:“不知道,可能是本土版,那次在德國出差時跟你買的。”

    秦佳苒拿着顏料的手輕輕顫了顫,指甲摳着顏料管,沒有再說話,又看了看,這才愛不釋手地放下,然後走到她那張有着漂亮紋理的藍翡翠奢石辦公桌。

    一眼就看見那上面放着的一只擺件。

    黑檀木底托,纖塵不染的水晶罩子,裏面停着一只流光溢彩的藍色蝴蝶。那樣恬淡,安靜,一動不動地展翅,像睡着了似的,不知做着什麽美夢。

    是一枚光明女神的蝴蝶标本。

    “這是真的蝴蝶。”秦佳苒屏住呼吸,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看着。

    “是你在港島看見的那只。”

    “是你養在石奧半島別墅的那只蝴蝶?”

    “嗯,死了,我讓人做了标本。”

    “死了.....”她吞咽了下,不知為何聽到這兩個字,就是有莫名的傷感。縱使這只是一只蝴蝶,那樣一片輕而飄渺的生命。

    謝琮月很輕地笑了聲,“不用傷心,蝴蝶的壽命本來就短暫,能活幾個月已經很長了。”

    “你養過很多蝴蝶。”秦佳苒看着他。

    “是。記不清了,幾十只是有的。”他邊說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着腕表,左手不太習慣戴那串珠子以外的東西。

    “都做成了标本嗎?我好像沒見過其他的。”秦佳苒看着這只蝴蝶,還是不敢相信就是那一日,誤闖他的花園見到的那只蝴蝶。

    那一日,這蝴蝶還是翩翩飛舞。

    如今,定格在了玻璃罩中,擺在她桌上。

    “只有這一只留下了。其他的死了就埋了。”

    “埋了?”

    “嗯,埋在謝園的柿子樹下面。”謝琮月看過去,眼眸中有很微妙的情緒在流淌。

    他以後不會再養蝴蝶了。這是最後一只。他養蝴蝶的原因很簡單,一是海倫娜太過美麗,二是蝴蝶的生命短暫,他不必投入過多的情感,看着那一只又一只親手養大的蝴蝶死去,不亞于一種修煉內心的方式,讓自己再淡一點,無所謂一點。

    他只是沒有想到他已經修得喜哀無形,波瀾不驚的內心也會被一只蝴蝶輕輕點一點,蕩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最後引爆一場蝴蝶效應。

    蝴蝶的翅膀很小,但足夠扇起一場風暴。

    “那這只?”

    “這蝴蝶是送你二十二歲的生日禮物。”

    謝琮月站直身體,走過來,看着她的眼:“秦佳苒,我想讓她永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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