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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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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3·深淵蝴蝶

    離開港島的那個下午, 天是朦胧的水青色,下着毛毛雨,絲絲縷縷飄落, 在車窗上留下煙花綻放的痕跡, 極細極輕地斜下來,又被新的雨絲代替。

    是很舒服的天氣, 很适宜的溫度,雨絲拂面, 帶來惬意。

    到機場vip航站樓時, 秦佳苒才知道孟修白的車就跟在後面,來為她送行,一同而來的還有秦佳茜。

    秦佳茜從孟修白的那臺賓利後座跳下來時,實在把秦佳苒驚了下,這兩人怎麽坐同一臺車來的?

    明明八竿子打不着一撇。

    佳茜一如既往花枝招展, 一身前短後長的拖地大擺連衣裙像一枝雨中的大花蕙蘭, 露出兩條纖細的小腿, 在雨中跑過來, 紫粉色裙擺掃過一路灰,她毫不在意。

    如今她的事業算是起步, 拍了一部小成本的文藝電影,網上評價不錯,票房也超出了整個劇組的預期,粉絲有了, 超話有了,人氣也有了, 她是打定主意要在娛樂圈大展身手。

    “二姐,你裙子髒了啊!”秦佳苒走過去, 想把秦佳茜的裙擺牽起來。

    秦佳jsg茜往後一退,“我這可是造型,女明星出街,要時時刻刻保持美神降臨的狀态,你懂什麽啊!笨!”

    秦佳苒癟癟嘴,抗議:“我才不.....明明是你.....”

    “胡說!我比你聰明多了!”

    “哦.......”

    秦佳苒悄悄翻白眼,不與她讨論誰更聰明,這跟和她讨論誰更美一樣,是無解的,免得把她弄炸毛,自己還得哄。

    不過秦佳茜犟嘴歸犟嘴,還是扭扭捏捏地跟秦佳苒說了一句謝謝。

    “細妹,多謝你。”她眼中閃着真誠的微光。

    “不用。二姐,家偉聰明又勤奮,這是他該得的。”

    秦佳茜遲疑地點點頭,不知為何,眼圈居然紅了,“真好,你也有新的生活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秦公館過得那麽苦。”

    她是從孟修白的口中才知道,秦佳彤對秦佳苒做過什麽。

    “沒關系,這與你無關。二姐,你也被她欺負過。我們同病相憐。”秦佳苒反倒寬慰她起來。

    秦佳茜眼淚唰唰地落,手掌掩住鼻子,仰着頭,“嗚——你好煩啊,我妝要花了!嗚嗚嗚嗚......”

    秦佳苒瞪着大眼睛,搞不懂秦佳茜哭什麽,無奈地轉去車上拿紙,好一通哄,秦佳茜這才止住了抽泣。

    謝琮月嫌秦佳茜聒噪,幹脆連車都不下,拿平板回複工作群,只有孟修白走過來時,他才堪堪擡頭,往車外落了一眼。

    孟修白後腳走過來,黑色的沖鋒衣罩着他冷硬的輪廓,寬闊的版型倒是将他那身虬結強壯的肌肉遮擋,人顯得修長又孤桀。

    “哥哥。”

    秦佳苒仰起頭,對孟修白笑,水潤的眼眸亮着,又彎成湖裏蕩漾的月鈎,“你怎麽和二姐一起來的啊?”

    孟修白:“剛好撞上了,她要跟着來。”

    秦佳茜嘴角抽動,極小聲地哼了下,還紅着眼圈,甕聲甕氣道:“就路上碰到了啊,我想着順路來看看你,我和他其實不熟的。”

    孟修白看了秦佳茜一眼,觸到她衍紅的眼尾,停了一秒,然後不動聲色收回目光,把手裏的袋子遞給秦佳苒。

    “拿着,路上吃。”

    “吃的!”秦佳苒發出驚喜的啧聲,她就是很好糊弄,注意力完全被吃的引誘,很快就把這事抛在腦後,

    是一盒蛋撻,一份咖喱魚蛋和半只切好的明爐燒鵝。

    孟修白在過來的路上繞道去了油麻地買的。慶幸,他們小時候吃過的那幾家店都在,擠在日新月異的琳琅店鋪裏,并不算顯眼。走進去,老式的裝潢還是兒時的模樣,灰塵斑斑的鏡子上貼着老板和客人的合照,還有當年紅遍港島的女星寫真海報。

    “在那邊好好的,不用擔心這邊的事,我會留在這裏配合警方做後續收尾工作,等忙完了就去京城登門拜訪,若不是你說他媽媽對你很好,你在那邊住,我真不放心.....你決定了和他在一起,肯定會遇到各種事,不要怕,小妹豬,你現在什麽都有了。”

    孟修白一件事一件事地囑咐,眉頭微微蹙着,那模樣極其有耐心,又嚴肅,長兄如父倒是沒有說錯。

    “倘若他對你提過分的要求,你也不必縱容他,直接拒絕,尤其是那種事,你懂我說什麽,女孩子,不要吃啞巴虧,自己的心情是最重要的。”

    他語氣冷厲,态度嚴肅,提起這事都像是嚴厲的大學教授給學生上生物課,秦佳苒臉上暈開薄紅,眼也不敢擡,拇指緊緊摳着塑料袋的手提處,像挨訓的小學生。

    低垂的視線裏忽然多了一雙和她一模一樣的複古德訓鞋,只是這雙鞋比她的要幹淨很多,幾乎是纖塵不染,往上是質感高級挺括的休閑褲,将那兩條長腿裹得修長。

    她反應過來,頓時擡起頭,越過孟修白的肩膀往後望去,不明就裏就被謝琮月幽暗又危險的目光吃了一通,臉上的紅暈迅速擴大,染深。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從車上下來。

    孟修白還在繼續批評教育:“他對你不好,你就跟我說,我替你出氣,他若是還敢幹出拿我威脅你的畜牲事,你直接巴掌扇他,他還拿捏不住我。”

    秦佳苒:“...........”

    !

    謝琮月明顯地皺了下眉,似乎冷笑了聲,眉眼很快舒展,沒事人一樣,邁着矜貴的步伐走過來,孟修白察覺到背後有人,停了聲,往後看去。

    明明合作調查當年一事時,兩人齊心合力,珠聯璧合,如今合作關系一結束,又回到了互看不順眼的狀态。

    謝琮月走到秦佳苒身邊,手從她背後繞過去,輕輕環住她細柔的腰肢,然後故意挑釁似的,用力把人一圈,秦佳苒肩頭撞上了他的胸膛。

    謝琮月淡淡地瞥一眼孟修白,“孟先生,你話太多,飛機要晚點了。”

    孟修白冷了眸色:“謝先生,我還是那句話,但凡你對她不好,我随時把她接走。”

    兩人你來我往,一口一個孟先生謝先生的,秦佳苒在心裏連連叫苦,不知道該怎麽讓這兩人緩和些。

    謝琮月毫不在意這種狠話,知曉一切的眼神在孟修白和秦佳茜身上走了一圈,平聲說:“孟先生,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別一天到晚眼睛盯在妹妹身上。她也會煩。”

    秦佳苒皺眉,撅嘴抗議:“你挑撥離間!”

    謝琮月不置可否地笑了聲,深邃的目光看着秦佳苒,看着她因不滿而撅起的紅唇,忍住想吻她的沖動,最後給秦佳苒留了一分鐘說再見,然後強勢地結束這磨磨蹭蹭的送別。

    秦佳苒被謝琮月摟着,不知為何,心裏酸酸澀澀的,宛如這煙雨朦胧的天青色。

    她忽然轉過頭,看見孟修白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

    “我會很好很好的!”

    寧靜的vip航站樓,她的聲音明亮而清脆。

    孟修白笑了,對她擺擺手,籲出一口氣,那一顆懸了十五年的心,終于,終于,在這一刻徹底落回了實處。

    他不再逗留,抄在口袋裏的手攥緊,轉身離開這裏,朝着青色的朦胧煙雨走去,留下一道孤桀挺拔的背影。

    秦佳茜懶洋洋地靠在車邊自拍,見孟修白來了,她傲嬌地哼了一聲,踩着高跟鞋迎上去。

    敢删她,這賬沒完!

    -

    回京城後,秦佳苒第一件事就是老老實實跟易思齡道歉,然後親手把那份遲到的生日禮物送至她手上。

    屋內關了燈,花燈燃起的那刻,絢爛光影映在易思齡的臉,秦佳苒看見她盈盈的笑容,看見她清澈的眼睛,帶着孩子氣的喜悅和天真。

    “苒苒!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禮物!”易思齡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把抱住秦佳苒。

    秦佳苒聞着易思齡身上溫暖的馨香,不知為何,又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媽媽此刻是否在天上看着她?

    看着她幸福地勇敢地走完這一生。

    錦珠錦琦兩姐妹圍着這盞燈啧啧稱奇,眼中都透出羨慕的目光。謝錦珠更是連續兩天纏着秦佳苒,讓也給她做一盞。

    秦佳苒沒辦法,只能又做一盞,這次沒有熬夜,也花了五六天才完工,這是水磨的功夫,要格外細致才能做的精巧,自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當這盞燈挂上謝錦珠床頭的那一刻,謝錦珠喜不自勝,拍下照片發給錦琦炫耀,只是她并不知道,謝琮月為此扣光了她今年所有的零花錢。

    -

    又隔了幾日。

    謝琮月罕見地沒在工作日準點準時出現在集團總部,那臺庫裏南載着謝琮月和秦佳苒去了另一個地方。

    秦佳苒沒有多想,只當是去公司的路,她困倦地窩在後座,溫熱的日光曬着她半邊身子,把神思烘得越懶,就這樣一路昏昏欲睡。

    到了終點,她依稀聽見耳邊有斷斷續續的聲音,那樣溫柔又低沉,叫她醒來。

    秦佳苒茫然地睜開眼,人還伏在謝琮月的腿上,她緩慢地支起身體,以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其實才二十分鐘而已。

    像是穿越了一場夢。

    往窗外望去,雙眼驀地一滞。青山幽幽,松林翠竹,一級一級石階不染塵灰,寧靜悠遠的寺廟在藍天下莊嚴肅穆,一切都像海市蜃樓。

    “這是?”

    謝琮月俯身,在她印着一道壓痕的側臉上輕輕吻了吻,“是南因寺,寶貝。陪我拿個東西。”

    車一路jsg開到南因寺側門,因他要來,閉寺一日,原本人山人海香火鼎盛的寺廟安安靜靜的,有幾只散養的貓竄出來,在綠茵茵的草坪上肆無忌憚地玩耍。

    偌大的廟宇空空蕩蕩,愈發靜谧,也愈發莊重。

    庫裏南就停在朱牆下,謝琮月先下車,繞到另一側,打開車門,牽着秦佳苒走下來。

    謝琮月仍是出入高樓大廈的精英打扮,西裝革履,溫雅貴重,頭發梳得整齊,溫莎結一絲不茍抵在那顆飽滿的喉結。灰色的暗格豎紋面料被陽光一照,裏面嵌着的極暗極精巧的銀絲,也清晰可見,像踱了一層微芒。

    秦佳苒看着他,又看這臺車,又看莊嚴的寺廟,只覺得有幾分割裂,笑了笑,“你這樣來,顯得不虔誠。”

    他整個人一如青松翠竹那般清隽挺拔,眉眼溫和如玉,依然平和坦然。可再這樣莊重的佛寺裏,平和不亞于一種漠視,并不虔誠。

    “為什麽?”他饒有興趣地問。

    “派頭好大。”

    謝琮月笑出聲,不置可否。

    邁上數級石階,跨進寺廟左側的門檻,秦佳苒聽見裏面傳來一聲遙遠的鐘鳴,沉沉地敲在她的心頭。

    她下意識握緊謝琮月的手,對方則更緊地反握住她。

    有穿着灰色長布衫的年輕僧人走來,鞠躬,行合十禮:“兩位施主,師傅讓我來帶你們過去。”

    一行人從大雄寶殿的側面繞過,路過法堂,香堂,進了一道山門,到天王寶殿,繼續沿着回廊往深處走。

    山上空氣沁涼,裹挾着焚香的味道,溪流潺潺,佛音隐隐,眼前是極幽美的景致,高大的古樹垂下枝條,俯身吻着碧綠湖水,湖心有一座亭,亭子中坐着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他身體微微佝偻,閉着雙眼,雙手合十。

    謝琮月牽着秦佳苒的手,走上橋,來到湖心亭。

    “師傅,他們來了。”

    年邁的主持這才緩慢地睜開眼,起身,對謝琮月鞠躬行合十禮,又對秦佳苒鞠躬,行合十禮。

    主持平靜地看了眼謝琮月,沒有說什麽,那目光随即落在秦佳苒的臉上,足足停了好幾秒,這才收回。

    目光中有一種勘破和釋然。

    “你還是遇到了你的劫。”主持微笑,聲音蒼老而緩慢,不是從人世間發出來的,而是從遙遠的過去,另一處世界而來。

    謝琮月平和的目光霍然一頓,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手心中的跳動。

    “慧星大師。”他聲音比往常要沉。

    “別急,孩子。緣分是注定的,一串珠子怎麽擋得住。”慧星呵呵一笑,俯身從石桌上拿起一方托盤,掀開蓋在上面的錦布。

    那串價值連城的珊瑚珠子就這樣靜靜躺着,也許在安睡,不肯醒來。濃郁的紅色像火焰,也像将凝未凝的血。

    秦佳苒有些恍惚。

    慧星大師端着托盤走到秦佳苒的跟前,“孩子,拿着,這是你的東西了。”

    “我的?”她臉上的恍惚之情更濃。

    “你的。”慧星大師笑了笑,兩個字倒是說的篤定。

    秦佳苒只得拿起那串珠子,看了眼謝琮月。謝琮月只是沉默靜立,目光低阖,平靜的神色中帶着一絲怔忪。

    秦佳苒看着掌心的這串珊瑚珠,一時間心海翻湧,腦中浮現出無數的畫面,那些眼淚,掙紮,矛盾,痛苦,都逐漸在沉冷的焚香中都化成了破碎的幻影,歸于平靜。

    她忽然将這串珊瑚珠子纏在手掌上,雙手合十,對這位大師行了虔誠的一禮,“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慧星大師笑而不語。

    “您能不能告訴我,如何化這場劫?”秦佳苒不知為何,眼中有些許濕潤,“我不想......”

    “我不想成為他的劫。我想永遠留在他身邊。”

    謝琮月從怔然中醒來,看着秦佳苒的目光裏摻了無垠的溫柔和眷戀,心口泛起熱流,流遍了春天的每一個角落。

    慧星大師還是那般從容笑着,“你是他的劫,亦是他的緣。就如同人生的善與惡,一念之差,一念之擇,便是兩種結局。孩子,聽從你內心的聲音,它會告訴你所有的答案。”

    -

    從寺廟出來後,秦佳苒這才獻寶似的把那串珠子遞給謝琮月看,期待又懵懂的睜着眼:“這真的是我的了嗎?”

    謝琮月覺得她這樣太過可愛,心中軟的一塌糊塗,把人輕輕摟進懷裏,低頭親了下她的側額,“當然是你的。你想戴就戴,不想戴就放着,都聽你做主。”

    “就一點,不準拿去賣掉。”

    秦佳苒臉驀地一紅,嗔怪地瞪他一眼,就知道他動不動就要陰陽怪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怎麽還老提。

    “哼,我才不會賣掉!你送我的東西我都沒有賣掉好嘛.......”她眉頭蹙起,真是百口莫辯。

    謝琮月輕笑一聲,把這小妹豬推推搡搡地請上了車,關上秦佳苒這邊的車門,他繞到另一邊上車,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南因寺。

    斑駁的牌匾,灑金的大字,袅袅不熄的香火,蓮花幡迎風而飛。

    他無端回憶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跟随爺爺來到這裏的場景。那日,慧星大師也是坐在那方亭中打坐,他當時不過十歲,小小的人,背脊卻挺得很直,他甚至不肯彎下膝蓋,跪一跪佛祖。

    慧星大師親手将那串珠子纏在他清瘦而稚嫩的手腕,這個智慧的,有活佛之稱的老人不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所有。

    他說:“孩子,不要讓任何人碰到它。除非,你已經做好了選擇。”

    謝琮月收回目光,心中充盈平靜,他上了車,阖上車門。

    回程的路和來時相反,換謝琮月這邊曬着日光,淋着如織金绫羅的朝陽。秦佳苒靠在他的膝頭,手直直地舉着,那一截皓腕被珊瑚襯得越發凝白。

    她還在欣賞着這串珠子,總是看不夠。

    “這真的是我的了!瑞叔說這個超貴!”秦佳苒有一種孩童的天真,她表達喜愛的方式很簡單,目不轉睛,愛不釋手,念念叨叨。

    謝琮月輕笑一聲,把人撈起來,迫不及待地吻上去,吮吸着她紅潤柔軟的唇瓣,一面吻一面低聲說:“這麽喜歡?難怪吃的時候,也吃的那麽高興.....流許多.....”

    秦佳苒茫然地眨眨眼,不懂他口中的“吃”是指什麽,就這樣和他對視了幾秒,審讀出他眼中輕佻的暧昧,她頓時面紅耳赤,羞得連耳朵都紅了。

    “你!謝琮月!山都還沒有下!菩薩還能聽見呢!”

    她漂亮的眼睛帶着兇光瞪他。

    謝琮月終于忍不住,沉沉的笑聲逸出來,把她摟過,複又吻她,在無聲說,既然不說,那就只吻,菩薩總不能看得這麽遠。

    也不對,不是菩薩看不了這麽遠,菩薩只怕不看這些不堪入目的。

    秦佳苒被他富有技巧性的吻技弄暈乎,一點點軟下去,任由他随心所欲,手指只是緊緊地握着那串珠子,寶貝得緊。

    他從寺廟出來後,人就變得很不一樣。秦佳苒說不出來,只覺得他像是釋懷了什麽似的,連笑聲和吻都是如此輕松,純粹,炙熱。

    漸漸地,她在如溫泉般的吻中懶怠了下去,又開始犯困,枕着他的膝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謝琮月無奈至極,不懂她為什麽連接吻都能接睡過去,揉了揉眉心,吩咐司機改道,不去公司,直接回謝園。

    就讓她回床上好好睡一覺吧。

    庫裏南載着沉睡的公主,在金色的陽光中一路回到謝園,一個小時的車程,謝琮月沒有睡,偶而看着窗外的風景,偶而回複工作群,偶而去探煙盒,想到她還睡着,不願她聞煙味,又放下,偶而拿起那本英文版罪與罰翻幾頁,但不論做什麽,總是要分心去看她。

    最後幹脆什麽也不做了,專心致志看她。

    從頭看到尾,從眼睛到唇,從耳朵到手指,盲無目的地看,只看她。

    一小時後,車停在謝園門口,睡着的女孩像是在夢中也能感應現實世界,沒等他叫醒,就這樣鈍鈍地睜開了眼,一行眼淚從眼角滑落,沿着太陽穴往兩鬓而去,打濕了一小簇頭發。

    “怎麽哭了?做噩夢了?”謝琮月拇指擦過她眼角,感受着溫熱的濡濕。

    秦佳苒抽泣了一聲,還沉浸在剛剛的夢境裏,她仿佛在夢中過了另一種人生。

    夢醒,是謝園。

    夢中,似乎也是謝園。

    “我夢到了我在謝園長jsg大......”秦佳苒聲線軟而沙啞,像吃了一口紅豆沙。

    謝琮月看着她的眼睛,很輕地擡了下眉尾,“那不是很好嗎?是美夢。”

    秦佳苒眼中水霧彌漫,碎金灑在裏面,泛着波光,她又斷斷續續說:“可我又夢見我們錯過了,蝴蝶的翅膀被人撕碎了.....我在馬來西亞,在那間公寓裏,收到了你的婚禮邀請函,我哭的好厲害,正準備打開,然後就醒來了。”

    謝琮月的心莫名隐隐作痛,扣住她的手腕,連帶着那串曾經屬于他的珊瑚珠,一起緊緊握住。

    “婚禮邀請函是我寄給你的,邀請你當我的新娘,是這樣嗎?”

    秦佳苒被他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聲音裏有種嬌憨:“我會成為你的新娘嗎?”

    “會。”

    “那我們會在一起多久?”

    謝琮月幽深的目光攫住她,定了幾秒,才緩慢地開口,像極了某種承諾,或誓言:“我們會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秦佳苒心口生出痛,痛得不講道理,又痛得讓人迷戀。

    “我愛你。”

    她閉上眼,忽然說了這樣一句,手指握着那串珠子。

    話落,謝琮月顫了顫,居然有些手足無措,“你說什麽?”

    “不是我說,是這裏說,我愛你。”她指着心髒。

    聽心裏的聲音。

    秦佳苒想起那場暴雨,想起她突然爆發的勇氣,去拽他的袖口,那樣堅定,堅決,抓住命運為她垂落的手。

    命運其實沒有虧待她。

    謝琮月抱着她,和她發顫的身體貼在一起。

    在春光融融,青翠欲滴的謝園裏,兩人躲在這臺車上,擁抱。

    “我也愛你。”

    他親吻她的耳廓,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論是劫是緣。”

    緣和劫,說不清。

    他只知道,他其實在故事的最開始就做好了選擇。

    兩人十指相扣,一路沿着謝園的曲徑通幽,陽光從樹林的縫隙裏落下來,鵝卵石上開出斑斑點點的花,空氣中有青葉子的香。

    謝琮月這一生沒有後悔的事,唯一一件,他此次此刻仍然覺得後悔——

    沒有在那場暴雨裏将他翅膀受傷的小蝴蝶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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