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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084·堕落
◎男主心動瞬間(1)◎
瑞叔走到窗外, 撥開厚而緊密的織金真絲絨窗簾,灰藍的天色壓抑得叫人心慌,稠密的烏雲兜着降落未落的雨水, 一蓬又一蓬地堆積在維港之上,栉節鱗比的摩天大樓淹沒在濃霧之中, 那條著名的天際線像是在一瞬間消失了。
明明兩小時之前還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真是一個渾渾噩噩的世界。
瑞叔皺起眉頭,擔心要下暴雨。果不其然,在他們出發去易家在太平山頂的莊園時, 半路上, 那場蓄謀已久的雨鋪天蓋地澆下來。
老一輩的人都講點迷信,瑞叔聽着耳邊轟隆隆的雷雨,心中像是踩空了一級臺階, 惴惴不安。
今天是少爺十八歲的成人禮, 怎的好巧不巧, 天公不作美,要趕上這種鬼天氣?
今天該是豔陽高照的好日子!
他下意識從後視鏡裏探一探後座少年的表情。
十八歲的少年, 總是有些飛揚不羁在身上的, 但後座的少年只是安靜地讀着一本叔本華,得體的西服罩着他修長的身體, 面容清隽而深邃, 眼鏡折一點微光, 隐沒了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眸。
他身上透着一股并不矯揉的從容, 平和地萦繞着他,舉手投足之間分外優雅, 令人覺得高貴, 同時又覺得遙遠, 好似他和這個混亂肮髒的世界并不兼容。
今晚的成人禮可想而知會有多盛大, 本來是要在京城辦的,但京城畢竟規矩森嚴,易思齡怕大操大辦太招搖,惹人議論,和幾個妹妹一合計,就把地點選在了港島。易家那三個姨媽,為了辦好外甥這場成人禮,可謂是費勁了心思,就連宴會地點都商議了好幾輪。
謝琮月對即将到來的盛大成人禮并無過多興趣,但平靜的心湖仍舊泛起一絲漣漪。
十八歲了,從今日起,他将不再是少年。
他是他自己。
汽車在暴雨中平穩前行。
這臺嶄新的勞斯萊斯幻影行駛裏程數不超過五十公裏,是謝喬鞍送給長孫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從車漆到車窗,到加長加寬的軸距,到私密性極高的中央隔斷,再到扶手臺中專門用來清洗眼鏡的機器,每一個細節都是為謝琮月量身定制,在英國總部工廠定制了一年,三天前通過渡輪送至港島。
謝錦珠知道大哥才十八歲就有了定制版勞斯萊斯,饞得流口水,自告奮勇要當第一個客人。
是的,這獨屬于謝琮月的新車,還沒有迎來它的第一位客人。瑞叔和司機當然不算。
修長的手指将書簽夾在那一頁,謝琮月将書放回書架,眼鏡也一并勾下來,他靠在車座閉目養神,與此同時,晦瞑的夜色中劈下一道煞白的閃電,司機忽然一個急剎車,猛地将方向盤往右打,加長的勞斯萊斯宛如一匹黑馬,在暴雨中被人生生勒住缰繩。
司機把車停穩,着急解釋:“少爺,抱歉,是剛剛有個孩子沖出來了。幸好沒撞到!”
瑞叔先一步說:“撞沒撞到,都趕緊下去看看!”
司機點頭,車門打開的一瞬間,暴雨撲進來,帶來夏夜潮濕的腥味。司機和瑞叔會替他處理一切狀況,可謝琮月還是睜開眼,原不想多管閑事,只是那雨腥氣過于濃厚,攪擾了他的嗅覺。
他戴上眼鏡偏頭往窗外望去,一個巴掌大的小丫頭跌坐在水坑裏,嘴皮子一直在動,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以至于臉越發小。
那丫頭真跟瘦貓一樣,謝園裏,易思齡喂的野貓怕是都要比她更胖些。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女孩,小小的,很脆弱,但睜大的眼睛又讓她看上去很倔犟,像是在故作堅強,小拳頭握緊,都不去擦流血的膝蓋,身上有一種和年齡亳不相符的成熟。
這個年紀的女孩,絕對不能是成熟的。這和他的認知背道而馳。
他那妹妹,錦珠,如今都快十四歲了,還是嬌氣得不像樣,随便磕了腿,都要哭上一小時,一群傭人們都圍上去哄,又是拿甜品又是抱貓咪又是拿大娃娃來轉移小姐的注意力。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珊瑚珠子,不知為何,心頭忽然被什麽東西牽了下,細微的,輕巧的,跟撓癢似的。
就在這一瞬間,他決定下車去,聽聽這小丫頭一直在說些什麽,看神情,像在哀求。
他自然地吩咐瑞叔,在下車之前,他頓了頓,還是将手中的珊瑚珠子褪下,放在儲物格裏。未免雨水污了珠子。
走下車的那一刻,潮濕的雨腥氣徹底包裹了他,來到那小女孩的跟前,他才堪堪看清楚她的眼睛,那裏面充盈着一股氣,但是被她生生壓制,只展示柔軟和乖順的一面。
他感覺驚訝,驚訝一個這麽小的女孩,居然懂得僞裝,懂得刻意展現對她有利的一面。
當女孩扯住他的袖子,哀求着,喊他哥哥時,他的心仿佛被蝴蝶的翅膀扇了一下。
“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又是讨好又是纏還會撒嬌,就是撒嬌得不怎麽好看,因為她還在哭。
謝琮月不知為何,面對她的撒嬌,居然若有似無地笑了聲,他只是很無奈。但無奈的同時,又有一種好奇,他居然想知道她的境遇。
是怎樣的境遇,才讓她變成這樣。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嘲自己中了邪,被雨夜魇住了。
鬼使神差,他答應送這個女孩去她想去的地方。第二天,他因為放了整場賓客鴿子,而被謝喬鞍動用家法,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他跪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心裏再度想起這件事,他對此的解讀是對弱者的保護欲。
保護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就想保護一只蝴蝶那樣簡單,他不忍心看着暴雨将她的翅膀摧折。
若不送她去,他會自責,送了她之後,被謝喬鞍罰跪三天祠堂,他也不覺得後悔。
如此,這臺嶄新的勞斯萊斯迎來了它人生中的第一位客人,是一個渾身髒兮兮,被暴雨淋成落湯雞的小女孩。
謝琮月一路将這個陌生的女孩送到她的目的地,看着她撲騰着翅膀飛出來這臺車,他不知為何,嘴角溫柔地勾了勾,想着,若是養一只蝴蝶,也許很有意思。
他只當這是他人生中一場不起眼的際遇,很快就會被無數人和事淹沒。他不知道的是,他心裏被種下一顆種子,悄悄地,在這場雨夜埋下。
十八歲過後,某一天,謝琮月找人定制一只巨大的玻璃缸,又請來研究蝴蝶的專家為他的玻璃缸布置最好最完美最适合蝴蝶的生态系統。
易思齡問他要做什麽,他說養蝴蝶。
漂亮的,在雨夜中也能閃着微光的蝴蝶,但他不會讓自己的蝴蝶淋雨,進了他精心鑄就的籠子,這一輩子,只會有鮮花,陽光和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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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琮月沒想過這一生還會遇見她,在十二年之後。只是再度相遇的第一面,他沒有将人認出來。
二十九歲的他早已和十八歲的他不同,見慣了百鬼夜行的世界,心底的冷漠和疏離越重,但也被克制得越精準。沒人知道他心裏有多不屑這個世界,他們只知道謝家的大公子溫雅貴重,沉穩有禮,是謝家第四代子孫中最出類拔萃也是最完美的繼承人。
這種不屑在老太太讓他去秦公館見一見她故人的孫女時達到頂峰。但他只能妥協,畢竟在爺爺走後,老太太就只剩這一件心願了。
“阿月,你就去見見,只見見而已,我替你瞧過的,那姑娘是個好姑娘,長的不錯,還會畫畫,又大方得體,嘴甜的咯,你保準喜歡。”老太太躺在貴妃椅上,對着夏日午後的暖陽,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孫子。
謝琮月正拿着食盒喂鳥,是爺爺生前救助的一對丹頂鶴,其中一只腿受傷了,走路有些坡。
“奶奶,我看您瞧誰都好。好不好,我見到了自然知道。”食盒中是各種小魚蝦,那鶴吃得興奮,會把水甩在謝琮月身上,他只是笑,也不攔。
“不準貧嘴!你啊!快三十了,還沒個定數。你看這鶴都有伴,前天都下蛋了。你呢,半個蛋都沒影。”
謝琮月眉頭皺起,無奈至極,他把魚蝦全部灑在池塘裏,讓那丹頂鶴自個去抓。
撈起搭在椅背的西服,沒有穿,因為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他身上只着襯衫馬甲,精壯緊實的肌肉隐隐伏在衣料之下。
走之前,他問了一嘴:“對了,哪個孫女? ”
老太太佯裝要打人,被他一氣,也賭氣:“随你!你看上哪個我都阿彌陀佛!”
謝琮月失笑,“您說的啊。”
老太太焦急的聲音在後面逐漸遠了,“是大的!大孫女!大的呀!”
謝琮月只當沒聽見了。
去秦公館前兩天,謝琮月的郵箱收到一封匿名郵件,ip是加密過的假ip,只能大致查到是在東南亞境內。
那郵件上說:【後日,秦公館,酒窖會有好戲。若謝公子不怕聯姻之後頭頂帶綠,當我沒說。】
這封郵件的語氣真是挑釁,還有幾分故意激怒他的幸災樂禍。
謝琮月饒有興趣地笑了笑,是誰在背後坐不住了,不願看見謝秦兩家聯姻?
他只當是笑話,不放在心上。有沒有這封郵件,他都不會同意和秦家聯姻。
那晚去秦公館之前,他故意遲到了一小時,并不是要給什麽下馬威,只是單純不想去,能拖就拖。到了最後,瑞叔來三催四請,他才意興闌珊地上了車。
到了目的地,秦氏夫婦出門相迎。下車後,謝琮月笑意疏離,簡單的寒暄後,正要随着踏上臺階,他腳步頓了頓,直覺在這黑夜中,某個方向,有一簇好奇的目光在盯着他。
隐藏在叢林中的小獵物。
他眯了眯眼,側過頭,往右側斜後方望去。他直覺是這個方向。
只是這個方向什麽都沒有,只有一棟在夜色下稍顯黯淡的白色房子,他眸光在二樓的露臺定了定。并不是主人家經常去的露臺,因為那爬山虎放肆蔓延。
露臺空空如也。
“謝先生,怎麽了?”
謝琮月冷淡地收回目光,擡手做了個調整領帶的動作,飽滿的喉結滾了滾,鏡片下的眸愈發幽深,不知要吞滅誰。
他不喜歡有人隐藏在黑暗中窺探他。
不論是出于何種目的。
“無事。”他擡步上石級。
來到宴會廳,一切都規整,精致,也無聊。無聊的晚宴,無聊的賓客,無聊的奉承,無聊的衆星捧月,唯有那開在青瓷花瓶的芍藥花讓他的目光駐足了幾秒。
謝琮月被引着往宴會廳的休息區而去,周圍是一群簇擁着他的賓客。他面色冷淡,但禮貌将冷淡掩蓋得很好。
謝琮月身型修長,一米八七的身高在歐美人面前也毫不遜色,走在一群西裝革履中,宛如鶴立雞群。
“謝先生,您往裏面請。”
謝琮月颌首,繞至那扇百寶嵌屏風,走進去,視線幾乎是在一瞬間被擊中。
因為站在不遠處的那女孩太過搶眼,那一身刺目的,香豔的,俗不可耐的粉綢緞,在燈光下宛如波光粼粼的粉河,沿着她柔媚的身線蜿蜒起伏。
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場合穿成這樣。
若說她穿成這樣就是為了來勾引人的,也不會有人不信。
勾引誰呢?滿場中,有誰值得她如此大費周章,大動幹戈地勾引?
裙子是俗媚的,那樣短,那樣窄,将她那雙筆直又瑩白的長腿曝露無疑,甚至在燈光下,那雪白的皮膚會反光,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刺中他意興闌珊的眸。
謝琮月頓住腳步,輕微的一頓,他目光不可控地在這女孩身上停留了幾秒,比看那束芍藥花要更久。
可若說是勾引,她眼中卻沒有分毫的意圖,甚至在看到他時,呆滞了,傻的可愛。
謝琮月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在門口,那一簇躲在黑暗中的目光,也許是眼前這位女孩。他有一點直覺。
他登時起了一點壞心思,就這樣不動聲色地朝這個女孩走去,其實他可以繞另一條路,但沒有,他就這樣朝着她走過去。
這女孩也真是傻,見他過來,也沒有讓路,就這樣呆呆地,看着他。
和她錯身而過的時候,謝琮月嗅到了一抹馨香,像羽毛一樣,軟絨絨的,暖融融的馨香。他喉頭不知不覺有些幹渴,目光就這樣卑劣地往下垂。
這次,更清晰地看見她那雙腿。
很纖細,但有肉,不是很柴的細,是渾圓豐盈的細。膩膩的皮膚,也許摸上去很舒服。
停留的那一秒,謝琮月有一閃而過的幽暗且粗鄙的念頭——
倘若這雙腿緊緊纏在他腰上,會不會更好看。
念頭一起,就被他猛烈地壓下去,他驚訝甚至是憤怒,他自己居然會有這樣下作的念頭。
他這樣,和在場所有的男人有什麽不同?都是為美色所傾翻頭腦的粗鄙俗物。
可他知道他自己不是這種人,這麽多年,有多少美色在他眼前如雲煙而過,他甚至沒有一秒的情緒的牽動。那些漂亮的女人前仆後繼要在他眼前留下痕跡,可都折戟沉沙。
他知道他不是這種人。
仿佛是一臺設定完美機器,出現了故障,這讓他很憤怒,因為他不要做這樣的人。
可他沒有想到,這不是一秒的故障,這是獨屬于他的毒,這是堕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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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謝老板戀愛之前:君子。
謝老板戀愛之後:老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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